61 帶着和尚看

61、帶着和尚看......

斜了旁邊面癱的男人一眼,南宮墨收起短劍轉身繼續往山上走。

大光明寺與大報恩寺並列金陵兩大古剎,不僅僅是因爲歷史悠久高僧大德輩出,更是因爲寺廟修建在紫雲山頂,氣勢恢宏風景獨特,古往今來無數名人雅士層曾在此留下墨寶。這不僅僅是一處佛教聖地,同樣也是當今天下文人雅士們懷古永志,踏春抒懷的必到之處。如今又正好是牡丹花季,山下賞完花的人們順道再上山來上香禮佛也是一樁美事。自從山下多了一個牡丹園之後,就連佛門聖地的大光明寺內也種了不少牡丹,也爲原本古樸莊嚴的佛門聖地又添了幾分景緻。

漫步走上最後一個階梯,映入眼中的便是大光明寺前寬大的廣場。整個廣場以大理石鋪就,場中立着一個巨大的香爐,來來往往的遊人們都不忘上前去上一注香,整個廣場上也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廣場周圍還豎着不少菩薩羅漢塑像,塑像前供奉着鮮豔奪目的牡丹。這個廣場原本是給寺中武僧習武用的,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人在此練武,倒是有不少香客來往經過。

“不愧是佛門聖地,果真是香火鼎盛。”南宮墨輕嘆道。

衛君陌道:“大光明寺離金陵城近,又在紫雲山上來的人自然多。跟它齊名的大報恩寺便沒有這麼多人。無瑕想要上香祈福麼?”

南宮墨搖搖頭道:“我無所求。”

“哦?”衛君陌難得地有些好奇,“無瑕心中當真無所求?”

南宮墨笑道:“我縱然有所求,但是若是我所求之事連我自己都做不到,那麼漫天神佛又能如何?”衛君陌沉默半晌,方纔點頭道:“無瑕說得不錯,咱們去後山吧。”當下竟是連一眼也不看那香火鼎盛的大雄寶殿,牽着南宮墨地手拐了個彎往大殿另一側走去。

“早幾年我母親喜歡來大光明寺上香,時常要我陪她一起來。可惜我卻是從來不喜歡寺中的香火氣,幸虧她這幾年不愛來了。”衛君陌輕嘆道。南宮墨側首,含笑看着他道:“你是想說,幸好我也不喜歡拜佛麼?”

衛君陌道:“若是無瑕喜歡,以後我自然陪你來。不過…不喜歡最好。”

南宮墨忍不住掩脣輕笑,看來衛君陌確實是對寺廟菩薩之類的敬而遠之了。看她笑得開心,衛君陌冷漠的容顏上也多了一絲微笑,搖頭道:“寺中方丈說我沒有慧根。”

“我也沒有。”南宮墨笑道。

“嗯,我知道。”

“……”你不是應該安慰我兩句麼?這種略帶慶幸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大光明寺後山的風景更加幽美。不同於前面的香火凡塵,也不同於山下的花團錦簇。後山上有的只是苦竹青松,奇石寒潭。入目的都是一片靜謐安寧的綠色,到真是有幾分世外仙境之感。

站在一個水潭邊上,水潭裡竟然還有幾株蓮花已經含苞待放。清澈的潭水幾可見底,荷葉下有魚兒悠閒的遊動。這魚兒也並非是專門養來讓人觀賞的錦鯉,而是普通的湖中隨處可見的魚類。潭邊有一塊巨石,石頭的上方一片光滑,顯然是有人經常在此落座方纔如此的。

潭水上方,一條細細的溪流從山上水流而下,清澈的溪水打落下潭邊的石頭上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卻更讓人覺得次數靜謐清亮。

“真是一個好地方。”南宮墨嘆息道。

衛君陌笑道:“自然是好地方,這裡是整個大光明寺我最喜歡的地方。”

南宮墨偏着頭好奇地打量他,“你喜歡清靜的地方?”該不會是有什麼出世的念頭吧?

衛君陌一怔,搖頭道:“不,我喜歡熱鬧。”

南宮墨眨眼,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衛君陌道:“我喜歡該熱鬧的地方熱鬧,該安寧的地方安寧。”佛門,顯然就是一個應該寧靜悠然的地方。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淡淡地笑意。他們都不是甘於平靜的人,或許就是這樣…纔好玩呢。三觀不同,是不好談戀愛的。

琤琤地兩聲琴音有些突兀地打破了這一方天地的寧靜。但是這琴音又彷彿與這山水竹林融爲一體一般的從容自在,令人忍不住沉醉。南宮墨眼底閃過一絲警惕,猛然回身看向琴聲傳來的方向,銀針已經扣在手心隨時便能夠射像對方。這佛門清淨地,竟然還隱藏着能夠以琴聲惑人的高手,即便是並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惡意,也還是讓南宮墨不由得對來人升起了幾分戒備之心。

“無瑕,無妨。”衛君陌伸手握住了南宮墨的手,輕聲道。

南宮墨挑眉,“認識?”衛君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向琴聲來處朗聲道:“大師,既然到了何不出來一見?”

居然還是個和尚?南宮墨很快就看到了來人,確實是一個和尚,而且還是個很年輕的和尚。只見來人一身素白的僧衣芒鞋,手中抱着一把素琴含笑望着兩人。這人看上去不過比衛君陌年長四五歲的模樣,即便是頭上早已經落去三千青絲,卻依然掩蓋不住那俊雅出塵的容貌。只是這樣的俊雅跟衛君陌令人驚歎的俊美銳利不同,他渾身上下都帶着一種溫文爾雅和超凡脫俗的氣質。如果不是此時一身佛門弟子的裝扮,只怕會讓人以爲他是傳世名門的翩翩公子或是超脫世間的縹緲仙人。

“小僧念遠,驚擾姑娘了。”那僧人微微點頭,含笑道。

“念遠?”南宮墨有些好奇,道:“就是那個…滿目山河空念遠的念遠麼?”

念遠俊雅的容顏上從容不迫的微笑不由得僵硬了一下。他雖然年輕,但是在大光明寺的輩分卻極高,還從來沒有人敢拿他的名字開玩笑的。南宮墨倒是當真沒有拿別人名字開玩笑的念頭,只是一聽到念遠的名字不知怎麼的她腦海裡就升起了那一闕詞: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一個和尚,取一個如此風月旖旎的名字當真好麼?當然,取這個名字大約也怪不得這位念遠大師,八成也是被長輩給坑了。比如說當年被取名南宮傾城的她。再比如如果是戒字輩的弟子,運氣差一點可能就要叫戒色了。

衛君陌無聲地嘆了口氣,牽着南宮墨的手道:“這位是大光明寺念字輩的大師。”見南宮墨露出不解地神色,衛君陌解釋道:“如今大光明寺的主持方丈是空字輩的空如大師,是念遠大師的師侄。”

果然是好高的輩分啊,能當上大光明寺主持的大師肯定不是眼前這位大師這般的年輕俊秀,只怕最少也該是個四五十歲的高僧了。而眼前這位,明顯還不到三十歲呢。

“在下無禮,還請大師見諒。”南宮墨不是不懂得尊重人的人,自然明白自己剛剛的話對於這位大師來說只怕是有些不敬,連忙雙手合十認真地道歉。念遠抱着琴,已經恢復了初見是的從容淡定,含笑道:“施主言重了,名字不過是世俗稱呼罷了,施主隨意便是。”

南宮墨笑道:“大師寬容,多謝大師。”

念遠走到水潭邊上一塊大石上坐下,素琴橫放在膝上,笑看着衛君陌道:“世子許久不曾來大光明寺了,前些日子聽說陛下爲世子指婚了,想必這位就是楚國公的千金?”

衛君陌點點頭,拉着南宮墨一起坐下,道:“正是,今日帶無瑕過來走走。正好可聽念遠大師撫琴。”

念遠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淡淡一笑果真低頭撫弄起琴絃。古樸悠揚的琴音在山林中迴響。南宮墨雖然不精於琴藝,但是跟着師叔這幾年琴棋書畫多少還是都學了一些的。而師兄的琴技更可稱得上是天下無雙,她對於琴音的品鑑自然有幾分功力。這位念遠大師的琴技果然值得衛君陌特意帶她來一聽,技法如何暫且不說,只說那幽靜脫俗,彷彿超絕凡塵的意境就足以讓無數的名琴大師望塵莫及。這大光明寺也不愧是金陵名剎之一,果真是臥虎藏龍。只是,念遠的琴聲對南宮墨來說未免太過出塵,也太過無情了一些。她果真是與佛門無緣吧。

一曲撫罷,念遠含笑道:“雕蟲小技,兩位見笑了。”

南宮墨微笑道:“天籟之音,能聽聞大師一曲,三生有幸。”

念遠搖頭笑道:“南宮姑娘此言不實,姑娘並不喜歡念遠的琴音。”

被人看破了心思,南宮墨倒也不羞愧,坦然道:“並非大師琴音不佳,實是南宮墨身無慧根,難解佛門真諦。”

念遠擺擺手,顯然並不在意自己的琴聲不被人欣賞,笑道:“倒是跟衛世子的說辭一般無二,我觀姑娘神色,姑娘應是聽過比念遠更好的琴聲吧?”

南宮墨也不隱瞞,點頭道:“不說更好,只是合意罷了。”

“可是——號稱天下第一名醫的醫仙絃歌公子?”念遠道。

南宮墨有些驚訝,卻又不是太過的驚訝。畢竟師兄名滿天下,不僅僅是醫術同樣也是他的琴藝,在江湖上素有琴醫雙絕之稱。南宮墨淺笑道:“不想大師也知道絃歌公子之名。”念遠笑道:“小僧偶爾也會外出,拜訪名山古剎,與絃歌公子也有過一面之緣,何況絃歌公子大名何人不識?”

絃歌公子的確實是名震天下,反倒是金陵附近的人們知道的要少一些。畢竟,從大夏立國,絃歌公子成名一來,是從未出現在金陵皇城過的。最多也只有一些說書人將絃歌公子編成故事在茶樓間傳說,許多人更是以爲不過是以訛傳訛的虛假故事罷了。

雖然不是誇自己,但是南宮墨依然覺得很是高興,對眼前的白衣僧人也更多了幾分好感。

念遠雖然是個僧人,但是卻並不是一個一心只是誦經禮佛的僧人。他見多識廣,博學多聞,談吐優雅不羈,隱隱帶着幾分魏晉名士風采。這樣的人,若是不做和尚,不知要成爲多少春閨的夢中人。三個人都不是喜好縱情高歌性情張揚的人,坐在水潭邊悠然閒聊也別有一番趣味。南宮墨悠閒地坐在一邊聽着兩人敘話,發現不僅僅是念遠,衛君陌同樣也是學識不凡。無論是談論佛道經典,還是風俗民情甚至是朝堂局勢,都是侃侃而談,除了那張依舊淡漠的臉,絲毫不見平日裡的沉默寡言。很顯然,衛君陌和念遠的關係不錯,雖然不如藺長風那麼親近,但是卻比對金陵皇城裡大多數的人們要好得多。

“蕭郎。”一個熟悉嬌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在場的三人先是一怔,然後以極快的速度衛君陌一把拉起南宮墨朝着水潭上方的隱蔽處掠去。而念遠雖然沒有衛君陌這麼快的速度,但是顯然在地形上比衛君陌要熟悉得多。所以他站起身來甚至還有功夫拂了拂衣襬,然後才抱起懷着的素琴轉身離開。然後又在轉眼間的功夫從另一條隱蔽的小道繞到了南宮墨兩人身邊。這時,方纔看到從不遠處的山腳轉過來一對男女。

女子自然就是南宮姝了。南宮姝今天顯然是認真地裝扮了一番。身着一件淺紅色落英拽地長裙,肩頭上披着一條淺紫色的絲帛。挽着一個精巧的飛仙髻,精緻的四蝶穿花步搖上流蘇輕顫,更加顯得她楚楚可人。妝容也是特意的畫過的,許是爲了襯托今日牡丹盛放的繁華,南宮姝捨棄了往日柔弱幽雅的扮相而選擇了頗爲大氣眼裡的妝容,眉心是以金粉勾勒的牡丹花鈿,往日粉嫩的櫻脣也染上了鮮豔的紅色,更顯得嬌媚非常。即使是南宮墨也不得不承認,南宮姝或許不是最美麗的女人,但是絕對是最會打扮的女人之一,這樣的女子也很是能吸引男人的注意,當她楚楚可憐地望着你彷彿她的天地裡只有你一個人的時候。走在前面,原本臉色還有些陰沉的蕭千夜神色也梗着緩和了許多。

“姝兒,楚國公不是說了讓咱們暫時不要見面了麼?”蕭千夜望着眼前的美麗少女,有些無奈地道。世間男子皆愛美人,蕭千夜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皇家男子成婚特別是在對嫡妻的選擇上從來都不是以容貌爲要的。再芳華絕代的容貌也比不上一個好的家世,所以蕭千夜的正妃是相貌平平的鄂國公府嫡女而不是美麗動人的楚國公府庶女。男人只要有了權勢,天下間什麼樣的美人找不到?南宮姝的容貌確實是很和他的心意,但是同樣的如果南宮姝不是南宮懷的女兒他也未必會這麼上心。想起南宮懷,蕭千夜腦海中不由得閃過了另一張清麗的容顏。看上去似乎婉約沉靜,溫雅宜人,但是靈動的眼眸中卻不是的流露出慧黠的光芒。心底掠過一絲遺憾,蕭千夜搖搖頭立刻將這個念頭拋出了腦海,美人是很重要,但是他絕不想因爲一個女人而得罪了燕王和齊王兩位王叔還有長平公主這個姑姑。

南宮姝有些委屈地紅了眼睛,“蕭郎,你都一點兒也不掛念姝兒麼?”

蕭千夜輕嘆了口氣,將她摟入懷中柔聲道:“傻姑娘,我不惦記你還惦記誰?乖乖在家等着,等你大姐出閣之後我便將你娶回府中。”

南宮姝依偎在蕭千夜懷中不肯說話,蕭千夜拍拍她的背心笑道:“怎麼了?難道是誰讓你受委屈了?”

南宮姝含恨道:“自從大姐回來之後,爹爹就再也不將我看在眼中了。只怕到時候爲我準備的嫁妝還不到大姐的兩成,姝兒…姝兒只怕要讓殿下丟臉了。若是如此…姝兒有何顏面再嫁給殿下……”

蠢貨!暗中,南宮墨盯着依偎在蕭千夜懷裡嚶嚶哭泣地南宮姝暗道。

聞言,蕭千夜眼神微閃,道:“哦?楚國公竟然如此疼愛大小姐麼?就算如此,姝兒也是楚國公的愛女,楚國公怎麼會虧待了你?何況,我想要迎娶姝兒也不是爲了你的嫁妝啊。”南宮姝心中大爲感動,更是毫不保留的將南宮墨的嫁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蕭千夜。蕭千夜一手摟着南宮姝眼中卻是變幻不定。若是仔細看去,還能看到眼底深處的一絲懊惱。

蕭千夜一直都知道,比起他們這些所謂的皇子皇孫,像南宮懷這樣的開國名將才是真正的身家豐厚。除了開國之初陛下賞賜的,誰也不知道早年他們在戰場上到底斂了多少財寶。原本蕭千夜也並不是十分在意,畢竟南宮懷再有錢,最後那些錢肯定也是留給兒子而不是註定要嫁出去的女兒。就像他娶了鄂國公的女兒,王妃出嫁時帶的嫁妝也只是比照皇孫妃的嫁妝厚了那麼一些而已。是因爲鄂國公比楚國公差麼?當然不是,那是因爲鄂國公的錢都要留給自己的兒子。但是他卻忘了,南宮家的原配夫人姓孟,是傳世孟家唯一的後人。而這位孟夫人,竟然將孟家剩下來的產業大半都留給了女兒做嫁妝。娶一個南宮墨,能抵得上收服七八個二流家族了。

早知道如此,當初他何必那麼心急!蕭千夜暗暗懊惱。

南宮姝輕哼,“現在在爹的眼中,只怕只有南宮墨纔是他的女兒了。蕭郎…你會不會也跟爹一樣……”

“亂想什麼?”蕭千夜含笑拍拍她,柔聲安慰道:“在我心中,永遠都只有姝兒纔是特別的。”

“可是…你今天還帶着元氏來賞花。”想到這個,南宮姝心裡就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一樣的難受。元氏有什麼?長得沒她好看,性格沒她溫柔,才華也沒她出衆,憑什麼站在蕭郎身邊成爲衆人羨慕尊重的皇長孫妃?那個女人,比南宮墨更加讓她覺得厭惡!

蕭千夜嘆氣,“姝兒,元氏是我的妻子,我不能不尊重她。否則皇祖父那裡……”

南宮姝自然不會不知道陛下對嫡庶的看法,若不是這樣她娘也不會一輩子都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國公夫人。她自然也沒那個膽子去挑戰皇帝陛下的意志。只是一想到元氏那個相貌平平的女人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殿下身邊,而她卻只能躲在腳落裡望着殿下的時候心裡就像是被螞蟻爬過一般的難受。

“我知道了,蕭郎,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南宮姝低聲道。

蕭千夜低頭,擡起她嬌小的下巴果然看到一張沾滿了淚水的容顏。擡起另一隻手,心疼地抹去了她臉上的淚痕,蕭千夜低頭在她脣邊落下了一吻。

“蕭郎……”

南宮姝輕吟一聲,擡手摟住了蕭千夜的脖子。蕭千夜眼神一暗,這樣一個嬌弱美麗的女子楚楚可憐地望着你,足以勾起世上大部分男人的心底隱藏的慾念。蕭千夜低頭,深深地穩住了眼前的柔弱少女,南宮姝眼睫輕顫,低聲呢喃着蕭郎、蕭郎…緊緊地摟住了眼前的男人。

暗處,南宮墨震驚地望着不遠處緊緊相擁耳鬢廝磨地一對男女。誰告訴她古代人謹守禮儀,頑固不化的出來,她保證不打死他!難怪衛君陌那個面癱都時不時的動手動腳,原來跟接二連三跟姑娘在外面就準備上演十八禁的蕭千夜比起來,衛君陌真的已經是很君子了。

在看看身邊兩個男人,衛世子俊美的容顏上劍眉深鎖,顯然是對眼前的一幕很是嫌棄。而另一位就淡定多了,念遠大師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站在一邊含笑不語。果然不愧是佛門高僧,早已經深深領悟了什麼叫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南宮墨摸摸下巴,慧黠的眼底突然多了幾分趣味。偏過頭在衛君陌耳邊低語了幾句,衛君陌有些詫異地看向南宮墨。南宮墨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衛君陌微微點頭,一閃身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樹叢後面。

媽蛋!又被這混蛋騙了!輕功分明一點兒也不比她差!

南宮姑娘磨牙。旁邊,念遠饒有興致地看着跟前咬牙切齒的姑娘。南宮墨笑眯眯地望着他,低語道:“大師,非禮勿聽。”

念遠微笑,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兩人,“姑娘,非禮勿視。”

有免費的春宮爲神馬不看?南宮姑娘純潔的外皮下隱藏着的內裡就是如此的又黃又暴力。

佛門禁地顯然是一個幽會的好地方,不然古往今來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話本里都寫着在佛門禁地發生的才子佳人的風月故事了。佛門和風月本該是兩個毫不相關的詞語,當會合到一起的時候卻又格外給人一種禁忌感。至少…對蕭千夜來說肯定是如此。原本還站在水潭邊上的兩個人已經滾到了地上,眼看着就要連衣衫都已經開始半褪了。就連念遠大師都有些不自在的偏過了頭去去,有些詫異地看着旁邊看的津津有味的少女。陛下到底給靖江郡王世子指了一個什麼樣的姑娘?之前還當這姑娘是在逞強開玩笑,這會兒才知道,這姑娘是真的覺得眼前的一幕很有趣,美麗的臉上倒是找不到半點害羞的模樣。

其實南宮墨心裡還真的有點不自在,她自己對看活春宮雖然沒有什麼心理障礙,但是帶着一個佛門高僧看春宮這就有點考驗人的下限了。但是念遠大師不會武功,現在走肯定是會驚動蕭千夜的,所以這不看也得看了。偏過頭看了看念遠,南宮墨比了一個捂眼的動作。念遠莞爾一笑,搖搖頭閉上眼睛默默誦經。

好吧,其實帶着個和尚看春宮也是很帶感的。南宮姑娘就是這麼的沒節操。

一隻手掩住了她的眼睛,南宮墨反射性的要反擊,卻在擡手的瞬間又放了下來。跟衛君陌交手數次,她已經能夠很清楚的分辨出這隻手的主人是誰了,也勉強能夠忍住自己不去攻擊他了。

擡手拉下衛君陌的手,側首望着他紫色含怒的眼眸,無聲地問道:“幹嘛?”

不許看了。衛君陌眼眸裡毫不客氣地透露出怒氣。南宮墨眨眨眼,望了一眼在水潭便翻滾的兩個人,聳聳肩點了點頭。好吧,蕭千夜的身材真的沒什麼看頭,南宮姝…其實穿着衣服比衣衫半褪好看一些。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尖叫劃破了靜謐的樹林。南宮墨皺眉,覺得眼前的水潭裡的水都被震得抖了抖。

幾個人出現在轉角處,走在最前面的永昌郡主忍不住尖叫起來。跟在永昌郡主身後的是越郡王妃元氏,元氏望着眼前的一幕臉色一白,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上,身邊的丫頭連忙扶住她,“王妃…王妃……”

蕭千夜頓時清醒過來,臉色一變一把推開了南宮姝。南宮姝也嚇得尖叫一聲,慌亂地坐起身來拉扯着衣裳想要掩蓋住自己的身體。

永昌郡主衝過來看到坐在地上的南宮姝,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南宮姝,怎麼是你?!”

蕭千夜臉色陰沉地坐起身來,一邊整理身上的衣服,一邊問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跟在元氏身後的一個男子笑道:“二哥,咱們自然是來尋你的。沒想到…二哥竟然在這樣的地方也有佳人相伴,只是可惜了二嫂……”這男子正是當今太子的庶子,排行第三,名喚蕭千洛。蕭千夜臉色陰鬱,蕭千洛這話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他在王妃有孕的時候另結新歡,別人知道了大多也就是說一句少年風流罷了。但是往大了說,他在陪王妃來上香的時候跟女子在後山幽會,是爲褻瀆佛門禁地。身爲皇長孫,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對他的聲譽卻是個極大的傷害。他怎麼就……蕭千夜眼底閃過一絲懊惱,上前一步道:“王妃……”

元氏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輕咬着脣角不說話,也不看蕭千夜。

丈夫不喜歡自己元氏並非不知情,她自問也不是善妒的人。往日裡王爺喜歡什麼女子想要納入府中她從未多過一句話,只要王爺在外面給她足夠的尊重就夠了。但是卻沒想到,王爺難得一次陪自己出門上香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想要跟女子幽會,哪怕是想要納入府中又有什麼不可以的?爲什麼要拿她未出生的孩兒做藉口?!

被元氏躲開,蕭千夜臉上的神色也是一僵。後面,蕭千洛同樣帶着妻子笑吟吟地看着這一幕。他倒是想知道長袖善舞的皇長孫殿下這一次要怎麼自圓其說。

“王兄,你怎麼能這麼對嫂子?!”永昌郡主怒氣匆匆地道,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南宮姝。她跟南宮姝關係還過得去,但是她跟元氏這個嫂子的關係更好。畢竟元氏是太子殿下的嫡長媳,平時對她這個庶妹也頗多照顧,何況兩人容貌都不出色,永昌郡主對元氏也就少了那麼一份對美女的嫉妒心了。此時看到南宮姝跟自家王兄滾在一起,永昌郡主更加生氣了。她以爲南宮姝是個好的,沒想到果然還是個喜歡勾引男子的賤人!

“賤人!誰給你膽子勾引我王兄的?!”永昌郡主上前一步一個耳光就要往南宮姝臉上甩去。

“永昌!住手!”蕭千夜沉聲道,可惜沒有永昌郡主動作快,一個清脆的耳光還是甩在了南宮姝的臉上。南宮姝被打得偏過了頭去,含淚望着永昌郡主,“郡主……”

“不要叫本郡主!虧本郡主還喜歡你…本郡主真是引狼入室,真是個骯髒的賤人!”永昌郡主罵道。

南宮姝掩面痛苦,隱藏在手心下面的眼眸裡卻充滿了恨意。她就是利用了永昌郡主那又怎麼樣?誰讓她自己蠢。長得醜還喜歡作怪!她居然敢打她…南宮姝氣得渾身發抖。

“永昌!誰教你這些污言穢語的,還不給我住口!”蕭千夜厲聲道。永昌郡主對這個王兄素來是有些敬畏,被他厲聲一吼不由得氣勢就落了三分,心中對南宮姝更是厭惡不已。咬着脣角委屈地道:“我又沒有說錯什麼,明明是王兄你對不起嫂子,爲什麼還要吼我?”

蕭千夜看向元氏,顯然是希望元氏說句話好給他一個臺階下。但是元氏着實是被這一幕傷透了心,咬着脣角偏過頭去只當沒看到蕭千夜的表情。微微有些刺痛的腹部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蕭千洛的妻子接收到丈夫的眼神,連忙站出來陪笑道:“二哥,二嫂,這裡到底是佛門清淨地,不適合處理這些事情,咱們還是先回去再說吧。還有這位姑娘…二哥,是不是也得給人家一個交代?”若是普通的山野女子,出了這種事情只怕是活不了了。但是南宮姝不一樣,她是南宮懷的女兒,蕭千夜會找上他是什麼意思誰都清楚,又怎麼會讓她去死呢?

但是就算如此,他們也要讓蕭千夜納了南宮姝這件事的好處降到最低!

“蕭郎…我…”南宮姝站起身來,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蕭千夜,又看向站在一邊的元氏,突然咬了咬牙,衝過去跪倒在了元氏跟前道:“王妃,我…我與殿下是真心相愛的,求王妃成全我們。”

“賤人!”永昌郡主忍不住再次伸手,“住手!”元氏終於開口,喝住了永昌郡主。扶着丫頭的手,元氏臉色蒼白卻居高臨下地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美麗少女。明明是她的丈夫,現在這個女人卻跪倒在她面前求她成全她們,這算是什麼道理?

望着南宮姝許久,元氏才緩緩道:“想不到…楚國公一世英名,竟然會有這樣一個女兒。”

南宮姝臉色一白,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元氏淡淡道:“你起來吧,你不用求我。”

“王妃…”南宮姝暗暗攥緊了衣袖,臉上的神色卻更加的柔弱無辜起來。既然已經做了,就絕沒有半途而廢的理由。想起前幾天收到的消息…皇長孫似乎對謝家的姑娘有意思了,如果爹爹知道了…不,她一定要嫁給蕭郎!

“王妃,求你成全姝兒吧。”

元氏漠然道:“你不用如此,既然已經這樣了,本妃成不成全又有什麼差別?本妃回去會稟告太子妃,替王爺做主納了你的。”

南宮姝臉色神色有些難堪,元氏的話,彷彿是將她當成一個上不得檯面的侍妾一般的對待。蕭千夜也微微鬆了口氣,他還真有些擔心元氏跟他鬧起來。雖然這幾年元氏都表現的十分賢惠,但是到底是鄂國公的女兒,鄂國公的脾氣在金陵城裡可是十分不好的。萬一元氏鬧騰起來,鄂國公只怕免不了要找她的麻煩。

“王妃,這次是本王做得不對。”蕭千夜上前一步,深情款款地道。

元氏垂眸,神色平靜。身後,蕭千洛不屑地切了一聲,讓蕭千夜的臉色又沉了一沉。

元氏後退了一步,淡淡道:“王爺,妾身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我送王妃回去。”

“不用了,王爺還是送南宮姑娘回去吧。”元氏淡淡道,側首對旁邊的衆人道:“永昌,弟妹,咱們回去吧。”

永昌郡主點點頭,上前扶着元氏的手道:“嫂子,咱們先回去吧。”

路過跪在地上的南宮姝身邊,元氏停了下來,淡淡道:“南宮懷一世英雄,沒想到卻生了個自甘爲妾的女兒,也不知他心中是何感想?”

說完,沒有再看南宮姝頓變的臉色,拂袖而去。南宮姝擡頭望着元氏遠去的身影,修飾的完美無缺的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中。

她沒有錯!總有一天,她會將這個賤人踩在腳下的!

------題外話------

咩哈哈,猜錯鳥滴童靴麼麼噠。還有人記得上次活動得題目麼?這是一個重要人物喲。ps:師兄也快出現了,麼麼噠。話說昨晚看了留言差點被乃們帶到溝裡去真的寫師兄了啊。幸好我最後堅定意志,不然念遠大師總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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