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餘波未平
南宮懷最近的心情非常糟糕,事實上自從陛下賜婚的旨意下來之後他的心情就沒有順暢過。這一切當然都要歸功於他寵愛了十幾年的次女南宮姝了。在不久前的一小段時間裡,南宮懷甚至還在感嘆幸好次女性格柔順不如長女那麼頑劣不羈。然而,現實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長女南宮墨雖然同樣身在流言蜚語之中,卻是鎮定自若的打理着自己名下的產業,寄暢園裡的下人也都規規矩矩認真地準備着小姐的嫁妝,就連靖江郡王府那邊也沒有因爲突如其來的流言對楚國公府有任何不滿,這一切當然都要歸功於長女。而他一直寵愛備至的次女…不提也罷。
南宮懷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他的教育到底哪兒出了問題?他楚國公府位高權重,南宮姝長得也是如花似玉,需要擔心嫁不出去麼?怎麼就一門心思的認準了皇長孫?沒錯,皇長孫的名頭聽起來是聽高高在上,但是真要說起來,如今朝堂上還是皇子們當道。皇孫…皇長孫的勢力只怕還不如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們來得重要。至於說未來…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
南宮懷不得不遺憾地承認,南宮姝看上蕭千夜絕對沒有太多政治局勢上的考量的。完全就是被皇長孫所謂高貴的身份和那張俊雅斯文的臉給吸引了,簡直就是目光短淺!就沒見過哪家權貴這麼急匆匆地把自己往套子裡送的。
剛剛又被陛下訓斥了一頓,南宮懷有些氣悶地坐在大廳裡沉思。南宮墨帶着人從外面走進來,便看到南宮懷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撇了撇嘴角,南宮墨轉身放棄了進去的打算,往另一邊的走廊走去。
“站住!”南宮懷有些不悅,身爲女兒看到父親坐在大廳中不說過來問安,反倒是掉頭就走,這是什麼態度?
南宮墨挑眉,慢慢地轉身走了進去,淡笑道:“我以爲父親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敢打擾呢。”
南宮懷輕哼了一聲,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說辭。南宮墨也不在意他相不相信的問題,她自己相信就可以了。走到一邊坐下,南宮墨問道:“父親是有什麼吩咐麼?”南宮懷皺了皺眉,道:“這幾天外面風風雨雨的,你待在家裡少往外跑。”南宮墨淡笑道:“我若是不往外跑,怎麼讓人知道我跟衛世子關係一如以前的好,南宮家跟衛家的婚事也一如往常的堅固呢?”
南宮懷一噎,“衛世子陪你一起出去?”
南宮墨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南宮懷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她發間的藍色髮簪上。那樣精緻的做功和寶石,一看就知道是御製的精品,雖然是支銀簪,但是隻那工藝和那幾顆藍寶石就足以讓大多數的女子欣喜不已了。良久,南宮懷才嘆了口氣道:“他對你倒是用心。”
南宮墨淡淡道:“既然決定了要成婚,就是要過一輩子的事情,自然是要用心的。”不過說起來,她似乎還沒有送過衛君陌什麼東西,除了當初師傅送的見面禮以外。如今看來,她倒是還不如衛君陌用心了。想起衛君陌那總是淡漠卻讓人覺得格外安心的俊美容顏,南宮墨微微有些愧疚起來。
南宮懷望着眼前坐在椅子裡彷彿嫺靜無害的少女,好一會兒方纔問道:“這幾天的事情,你怎麼看?”
南宮墨有些驚訝地望着南宮懷,倒是沒有想到南宮懷竟然會問她這種問題。至於是真的想要聽她的看法還是隨口一問,她也不甚在意,只是淡淡道:“這個麼?流言突然傳的如火如荼,自然是有人在背後煽動的。但是…跟楚國公府作對,總是要有些好處才行吧?”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去做這種明顯得罪人的事情,至於她和衛君陌這樣大公無私的人,自然不在其內了。
南宮懷臉色沉了沉,輕哼一聲,問道:“可知道關於你的流言,有多少人插手了。”
南宮墨擡眼,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南宮懷道:“越郡王府,高義伯府,鄂國公府,還有林家…爲父也實在是好奇,你纔回金陵不過一個多月,怎麼就能得罪這麼多人?”
南宮墨清麗的容顏上露出一絲不屑地冷笑道:“父親應該還忘了說…楚國公府吧。得罪這麼多人,從頭到尾我得罪過的人只怕是只有咱們楚國公府裡的人吧?還是說,父親也和婉夫人一個心思,打算拿我來給南宮姝做遮羞布?”高義伯府…是朱家麼?南宮墨想起那位兩次想要跟她接近的朱家大小姐。難不成,就因爲她拒絕了她朱家就懷恨在心?怎麼看高義伯也不是這麼沒腦子的人啊。倒是那位朱大小姐…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對她這個剛從外地回來的人那麼有興趣。南宮墨響起了回京城路上衛君陌英雄救美的壯舉,頓時覺得自己應該跟某人談談人生了。
沒想到南宮墨居然早就已經看穿了一切,南宮懷也有些惱羞成怒起來,“就算她散佈的流言,也不算冤枉了你。”
南宮墨點點頭,大方的承認了,“說得也是。不過…我也不是誰說想要拿來當擋箭牌就能夠拿過來用的。父親最好是提醒婉夫人一聲,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南宮懷皺眉,沉聲道:“這次是她做得不對,我已經罰了她了。”
“關祠堂思過?”南宮墨嘲弄地道。上下打量了南宮懷許久,南宮墨幽幽道:“真不知道…你看上鄭氏什麼了。”說完,也不理南宮懷是什麼反應,轉身走了。
身後,南宮懷臉色陰沉,定定地望着南宮墨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語。寂靜的大廳裡裡只聽咔嚓一聲輕響,原本握在南宮懷手中的茶杯已經碎裂成一片片殘渣。
“大小姐?咱們去哪兒?”跟在南宮墨身後,知書看着這不是會寄暢園的路。南宮墨笑道:“當然是去祠堂啊。說起來…除了回來的第一天去祭拜母親,我還沒有去過祠堂呢。”知書笑道:“小姐,祠堂哪兒是隨便去的地方?不去纔好。”除了逢年過節的時候家族祭拜,祠堂最大的用處就是懲罰犯了錯的人,所以還是能不能就不來的好。
南宮墨淺笑都:“那也不一定,還可以去探望親故嘛。”
鳴琴掩脣笑道:“大小姐是想要去探望鄭夫人和二小姐麼?”
“父親動作倒是快。”南宮墨淡淡道。這麼快就將鄭氏關進祠堂,不就是不想她對鄭氏出手麼?南宮懷對鄭氏倒真是相當不錯。可惜他想錯了,她壓根就沒有打算對鄭氏出手。真要對付一個人,她是絕對不會給對方留下活路讓她還能再來反撲自己的,這段時間,她只是逗者鄭氏玩玩而已。最好不要讓她找到當初南宮傾遇險是鄭氏所爲的證據!
祠堂門口,自有人守着。見到南宮墨過來連忙上前行禮,“見過大小姐。”
南宮墨淡淡道:“我去給母親上柱香。”
守門人有些猶豫,南宮墨挑眉,“怎麼?不行?”
“不敢,大小姐請。”再怎麼樣也沒有不準女兒給母親上香的道理。雖然公爺將夫人和二小姐關在裡面,但是想必大小姐也不敢對她們做什麼纔是。南宮墨含笑看着那守門人道:“跟父親說,別怕,我不會欺負婉夫人和二妹的。”
“不敢,大小姐請進。”守門人縮了縮脖子,連忙道。大小姐真不愧是公爺的嫡長女,這氣勢…當真是有些駭人。
漫步走進祠堂,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南宮姝的聲音,“娘,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爲什麼要把我們關在這裡面?這裡好冷啊我好痛……”其實五六月的時候並不冷,但是祠堂這種地方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會給人一種陰氣森森的感覺,特別是到了晚上這種感覺會更加明顯。現在雖然不是晚上,確是難得的陰天欲雨的模樣。外面都是一副黑雲壓城的模樣,祠堂裡面就更不用說,又陰暗又悶熱,偏偏還讓人覺得有些陰風襲人的感覺。
鄭氏將南宮姝摟在懷中,輕聲安慰道:“別怕,你爹爹很快就會放咱們出去的。”南宮姝的傷勢還沒有好全,祠堂這樣的地方也不是養傷的場所,傷口疼痛自然是難以避免了。
“南宮墨那個賤人…自從她回來了,我們就再也沒有過過好日子。她爲什麼要回來?!”南宮姝哭泣着罵道。
鄭氏輕撫着女兒的背心,道:“別怕…娘會替你報仇的。”這次被一起關進祠堂裡雖然讓她面子上難堪,但是卻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她也不怎麼在意,只要能夠毀了南宮墨!
“我回來…不是因爲要替妹妹出嫁麼?二妹現在怎麼又一副不想我回來的樣子了?”南宮墨笑吟吟地跨入祠堂裡,眼睛裡卻是一片冰雪般的冷漠。南宮姝和鄭氏猛地回頭,就看到站在門口衣袂翩然,神采奕奕的南宮墨。南宮姝咬牙,“南宮墨!”
南宮墨秀眉輕挑,“嗯?二妹這是想要反悔不嫁皇長孫改嫁進靖江郡王府了麼?只可惜…你現在這個名聲,只怕靖江郡王府也是看不上的啊。”
“誰要看上衛君陌那個怪物了?!”南宮姝尖叫道。
“啪!”只見南宮墨身影一閃就出現在了南宮姝的跟前,一個清脆的耳光甩在了南宮姝臉上,“姝兒,姐姐說過沒有。你這張嘴啊,真是讓人想狠狠地扇幾下,禍從口出,知道麼?”南宮姝被打得一怔,回過神來立刻瘋了一般的怒叫起來,“啊啊!南宮墨,我不會放過你的!”
“嗯,我等着你不放過我。”南宮墨微笑,擡手把玩修剪的十分漂亮,染着淡淡地粉色的指甲,“打得我手好疼,姝兒,臉皮太厚了不好。”
“南宮墨!”南宮姝忍不住尖叫。
還是鄭氏一把摟住了想要衝上去的女兒,咬牙道:“大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盛。”
南宮墨垂眸,“欺人太盛?婉夫人,你可敢將這話當着我母親的面再說一次?到底是誰…嗯?欺人太盛?”
仰視着南宮墨冰冷的眼眸,鄭氏心中不由得一慌,眼神慌亂地瞟過上方孟氏的靈位。她…她知道了什麼?不,她不會知道的!鄭氏強作鎮定,道:“我不知道大小姐在說什麼。”
“啊,無所謂啊。”南宮墨也不生氣,笑眯眯道:“我知道就可以了。”所以,你承不承認都不妨礙我找你麻煩。
鄭氏心中鬱郁,咬牙道:“大小姐這是想要做什麼?”
南宮墨直接越過還跪在地上的兩人,走到前面供奉着南宮家祖先靈位的地方,最下面一個位置的靈位上寫着的便是南宮孟氏之靈位。從旁邊捻過一炷香點上,南宮墨方纔回頭道:“過來給我母親上柱香,順便看看婉夫人和二妹啊。”
南宮姝靠在鄭氏懷裡,咬牙道:“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南宮墨有些遺憾地嘆氣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還想告訴二妹一些皇長孫得消息呢。”
南宮姝一怔,雖然極度的厭惡南宮墨,但是對於皇長孫的消息卻也是絲毫沒有拒絕的骨氣。只是定定地望着南宮墨,南宮墨嫣然一笑道:“方纔,我跟衛世子還在街上遇到了皇長孫呢。你猜皇長孫在幹什麼?”
南宮姝不說話,南宮墨俯身,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悠悠道:“皇長孫在陪着王妃逛街了。還從琳琅閣裡買了一套珊瑚榴花的首飾送給越郡王妃,真是好不恩愛。姝兒,我說過,自己送上門的東西是沒有人會珍惜的,你太心急了。”
看着南宮姝失魂落魄的模樣,南宮墨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嘴。看起來好像她在欺負南宮姝似得,當然現在也確實是她在欺負南宮姝,不過欺負這種人實在是沒有半點成就感。拍拍手,南宮墨還是轉身出門了,“二妹和婉夫人還是好好待在這裡思過吧。我呢…就先走了。”
剛出門,就看到南宮懷朝着門口走來,南宮墨抿脣淡淡一笑,越過南宮懷往寄暢園的方向去了。
南宮懷走進祠堂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依靠在一起的鄭氏母女倆,回頭掃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丫頭道:“這就是你說的…大小姐在欺負二小姐和夫人?”
那丫頭震驚地看了南宮姝一眼,道:“是…是的,奴婢親眼看到大小姐打了二小姐一記耳光。”
南宮懷冷哼一聲,一腳將那丫頭踢了出去,對鄭氏沉聲道:“安安分分的在這裡思過!再弄出什麼鬼東西我饒不了你!哼!”鄭氏有些回過神來,怔怔地朝南宮姝的臉上看去。只見南宮姝嬌弱的容顏上依然帶着重傷未愈的蒼白和消瘦,哪裡有半點捱過打的痕跡?但是方纔…那個丫頭明明狠狠地打了姝兒一個耳光。
“姝兒…你的臉…”
南宮姝有些茫然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娘,我的臉怎麼了?”愕然發現,她方纔明明痛的火辣辣的臉頰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娘…怎麼怎麼會?”
鄭氏有些無力地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回到寄暢園中,南宮暉早在園中等着了。看到他,南宮墨神色緩了緩問道:“二哥,你怎麼來了?”
南宮暉神色有些難看,道:“墨兒,外面的那些傳言…你別放在心上。”南宮墨莞爾一笑,道:“我還以爲二哥想要說什麼呢?你放心不我會放在心上的。”蘭嬤嬤端着茶水上來,正好聽到南宮墨的話,有些不高興地道:“女兒家的名聲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放在心上?這事情分明就是鄭夫人放出去的消息,老爺居然連問都不問一聲。”
南宮暉有些尷尬,“父親,已經將鄭夫人關進祠堂了?”對於父親的處置他也很不高興,但是他再不高興也做不了什麼。擡眼看着笑吟吟的妹妹,南宮暉羞愧地低下了頭。
蘭嬤嬤冷笑道:“關進祠堂裡,早晚還不是得放出來,大小姐的名聲若是壞了,可就再也補救不回來了。”在蘭嬤嬤看來,南宮懷真是偏心的沒邊兒了。
南宮墨含笑拉着蘭嬤嬤到一邊坐下,笑道:“嬤嬤。你就別擔心了。現在要擔心的是南宮姝和鄭氏,可不是我。”
蘭嬤嬤嘆了口氣,慈愛地望着自家大小姐嘆氣道:“這都是什麼事兒啊。明明是二小姐不知廉恥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情,老爺不管也就算了,還害得大小姐也跟着受累……”
南宮墨笑道:“蘭嬤嬤,這可未必就是壞事兒。那些破壞我名譽的消息早晚鄭氏都是要來這麼一遭的,放到現在,其實效果反倒是差了不少。”如果是放在平時,她的名聲確實是可能爛掉了。只可惜,凡事總是有個對比的,比起南宮姝的那些事情,她這個只能算是毛毛雨了。何況,時間恰的這麼巧,反倒是會讓一些人起疑,畢竟這世上也沒多少人真的就是傻子了。
“真是…真是不知羞恥!”蘭嬤嬤氣得大罵,一邊抹淚道:“若是小姐還在,哪裡會有這些亂七八糟得事情。”
提起孟氏,一時間南宮暉和南宮墨都有些沉默了。南宮暉其實從小到大並沒有怎麼在母親跟前長大。孟氏生南宮墨之後壞了身子長期臥病在場,那時候南宮暉也才三歲。之後孟氏便帶着南宮墨住在寄暢園中,而三歲的南宮暉卻和五歲的南宮緒住在勵勤院裡。除了每月初一十五給母親請安以外,很少去寄暢園。就算去了,孟氏的身體精神都不十分好,往往也說不了幾句話就告退了。在南宮暉的記憶中,只記得母親是一個無比的美麗,氣質嫺靜高貴,卻又十分柔弱需要保護的女人,然而,還沒有到他可以保護母親的時候,母親就已經過世了。
“墨兒,哥哥不會讓人再欺負你的!”南宮暉咬着牙,起身道。
南宮墨拉住他道:“你幹什麼去?”
南宮暉道:“我去找父親!”
南宮墨搖頭,淡笑道:“你覺得父親是不知道這些事情麼?他選擇將鄭氏關進祠堂思過就是希望我們到此爲止。何況…鄭氏如今是楚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就算你有證據是她做的,父親也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難道就這麼算了?”南宮暉不甘地道。鄭氏是楚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不錯,但是卻不是他的母親,至少他不是鄭氏養大的。他不能反抗大哥,難不成還非要給鄭氏面子?
南宮墨淡淡道:“鄭氏的事情我自由分寸,二哥,你幫我個忙吧?”
難得妹妹要求幫忙,南宮暉哪兒有不答應的?連連點頭道:“墨兒你儘管說。”
南宮墨垂眸,輕聲道:“你跟大哥說一句…大嫂的性子若是不能改改,將來只怕是撐不起楚國公府的門面。”
南宮暉腦海中靈光一閃,猛地擡頭道:“這次的事情大嫂也參與了?”南宮暉對林氏這個大嫂沒有什麼太多的看法。雖然人們說長嫂如母,南宮緒從小便擔起了長兄如父的責任,林氏卻着實當不得長嫂如母這句話。南宮暉對她的印象基本也就維持在尊敬嫂子的程度而已,其他再多了的就沒有了。
“嫂子她怎麼會……”南宮暉有些頭疼,明明墨兒跟他們兄弟纔是最親的關係,嫂子爲什麼要幫着鄭氏對付自己的小姑子?
南宮墨淡淡道:“沒什麼,人心不足…也是無可奈何。但是既然身爲楚國公府的少夫人,貪心不是缺點,看不清形勢,耳根子軟還自作聰明纔是致命的弱點。你告訴大哥,若是他不想管教妻子,我這做妹子的就替他代勞了。當然,若是他不將林家當岳家,我也不用客氣了。”
南宮暉這才發現,這位離開家好幾年的妹妹竟然已經有了如此懾人的氣勢。原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小妹已經成長的如此出色聰慧,反觀他這個做哥哥的……
“你放心,哥哥知道該怎麼做了。”南宮暉有些黯然地道。
看着南宮暉有些垂頭喪氣地走出去,南宮墨也有些無奈地輕嘆了口氣。蘭嬤嬤將新換上的涼茶送到她手中,輕聲道:“大小姐是爲了二公子擔心麼?”
南宮墨搖搖頭道:“二哥倒是難得的真性情,母親從小也不曾照料他,能長成這幅性子也不容易。”只是這樣的性子長在楚國公府這樣的地方也不容易。只怕如果不是大哥護着,早不知道被鄭氏給算計成什麼模樣了。南宮暉的性格半點不擅長做戲,哪怕他跟南宮緒一樣曾經叫着真是母親,但是一旦他覺得鄭氏有什麼不好,根本不需要證據,立刻便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就改了口。那隻能說明,從頭到尾他心裡都從未真正將鄭氏當成是自己的母親,或者是父親的繼室。
蘭嬤嬤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大小姐說這話,倒不像是二公子的妹妹,而是二公子的姐姐了。”
南宮墨但笑不語,論心理年紀,她可真算得上是南宮暉的姐姐了。想到這個,在想想才二十二歲的衛君陌。南宮墨捂臉表示,畫面太美,她不敢想……
老牛吃嫩草什麼地…太討厭了。
“大小姐大少夫人那裡……”蘭嬤嬤猶豫着道,林氏確實是不成體統,但是大小姐畢竟只是小姑子,冒然插手哥哥房裡的事情,傳了出去也不好聽。南宮墨淡淡道:“我雖然也不指望楚國公府能給我什麼助力,畢竟…靖江郡王府也只是個郡王府而已。但是,卻也不想要個隨時會在後面給我捅刀子的孃家。若是林氏聰明一些,她做點小動作也就罷了,偏偏,她還不夠聰明。”
若是林氏聰明,哪怕看她再不順眼也該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偏偏林氏一點兒都不聰明還喜歡自以爲聰明。這種人,簡直就像是隨時都會爆炸的臭蛋,弄不死你卻能噴的你滿身腥味。
蘭嬤嬤嘆了口氣道:“都是鄭氏做得孽……”
南宮墨淡然微笑,固然是鄭氏做得孽,但是也有句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勵勤院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南宮緒平靜地看着面前滿臉怒氣的弟弟,沉聲道。
南宮暉皺了皺眉,怒道:“大哥,嫂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幫着墨兒就算了,現在這算是什麼意思?這幾年難不成鄭氏還給過她什麼好處不成?她還真把鄭氏當成婆婆了,迫不及待的爲她鞍前馬後?”
“暉兒!”南宮緒聲音微沉,沉聲道:“注意你的說辭,鄭氏現在是楚國公府的當家主母。”
南宮暉撇撇嘴道:“那又如何?以後楚國公府還不是大哥你說了算,難不成到時候還要讓鄭氏管着咱們家內宅的事情?大嫂那裡你也該好好教教她,簡直是不知所謂!好歹是明媒正娶過來的,別弄得比鄭氏還上不得檯面。”
“暉兒!”南宮緒聲音裡已經多了幾分怒氣。南宮暉看看大哥陰沉的臉色,不由得有些後悔。娶林氏的事情大哥也未見的有多高興,他這麼說不是戳大哥的傷口麼。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腦袋,南宮暉煩惱地道:“大哥,以前我總覺得除了墨兒不能回家以外,咱們家也挺好的。怎麼現在卻發現,其實處處都不對勁呢?”
南宮緒扯了扯嘴角,淡然道:“能這麼想,說明你長大了。行了,你先回去,你大嫂的事情我會處理。”
南宮暉搖搖頭,“我不明白你們都在想些什麼。爹也是,你也是,還有墨兒也是……”難道真的是他太笨了麼?都是一個爹孃生的,差距要不要這麼大?
南宮緒微微嘆了口,道:“什麼都別想,墨兒那邊你看着些。再過幾個月她出閣了就好了。倒是你…年紀也不小了……”皺了皺眉,南宮緒果斷地放棄了這個話題道:“總之,這件事我會處理。你有空就想想自己要幹什麼。暉兒,你長大了,該爲將來想想了。”
南宮暉點點頭,以前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但是現在連想要幫妹妹都說不上什麼話,南宮暉才明白無論如何還是要自己有本事才行。爹再厲害,當他不願意站在你這邊的時候,你就什麼都沒有。
送走了南宮暉,南宮緒臉上最後一絲溫情也消失不見了,“去請少夫人過來。”
林氏這兩天可謂之春風得意,鄭氏和南宮姝被關了禁閉,南宮墨萬事不管,整個楚國公府裡可算是她一人獨大了。從未品嚐過權利的滋味,讓林氏如癡如醉,沉浸其中。甚至開始計劃着大刀闊斧的整改楚國公府。看到庫房裡那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林氏更是恨不得立刻都搬回自己的房間去。心中也就越加期待將來南宮緒繼承爵位自己成爲楚國公夫人的那一天。
滿心歡喜地把玩着手中的首飾,林氏微微皺了皺眉。想起寄暢園裡那一箱箱珠寶綢緞,想到那些最後都要跟着南宮墨送到靖江郡王府去,林氏就忍不住暗暗心疼。有些後悔當初她怎麼就因爲一時的不高興而推拒了幫南宮墨打理嫁妝的事情。
“大少夫人,大公子有請。”門外,南宮緒的小廝恭敬地道。
林氏一怔,“大公子…叫我有什麼事?”南宮緒從來不許她隨便進書房的,今天卻破例讓人叫她去,是有什麼事情麼?
“屬下不知。”小廝低着頭道。
林氏點點頭,“我知道了,這就去。”
踏入書房,就看到南宮緒正坐在書案後面握着一卷書看,林氏溫婉地笑道:“夫君,可是有什麼事?”
南宮緒擡眼,神色冷漠地盯着她。林氏一愣,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起來,強笑道:“夫君…是妾身做錯了什麼麼?”
“你頭上的簪子是哪兒來的?”南宮緒問道。
林氏擡頭一摸,原來是她從庫房裡拿來的一直寶石金簪,羞澀地道:“我…我在庫房裡瞧見這支簪子十分合眼緣,就拿過來用了。夫君…我不能拿麼?”林氏有些不以爲然,鄭氏管着家的時候用了多少超過她份例的東西?她怎麼就不能用麼?
南宮緒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張紙,道:“過去看看。”
林氏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拿起了桌上的紙箋。低頭一看,卻頓時蒼白了臉色。只聽南宮緒冷漠地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好得很…拿着楚國公府庫房的銀兩,就是爲了算計我的妹妹?一出手就是一千兩,你倒是大方得很。我問你,等到夫人出來的時候,你打算用什麼將這一千兩抹平?”
“出…出來?”林氏吶吶道。
南宮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難不成,你以爲從此這楚國公府就是你說了算了?”
林氏低着頭不敢說話,她確實是這麼想的。有幾個婆婆兒媳婦進門好幾年了還捏着管家的權利一點兒也不放的?
南宮緒靠着椅子,冷漠地看着她道:“你想要管家…也不是不行。只可惜,你自己太蠢了沒那個本事。墨兒是礙着你管家的權利了,還是侵佔你的財產了?”
林氏頭埋得更低了,怎麼也不敢說她只是嫉妒南宮墨而已。其實她也不是不明白,整個楚國公府除了丈夫,唯一跟她沒有利益關係的就是南宮墨這個小姑子。只可惜,南宮墨也是她最嫉妒的人。無論是南宮墨的身份,南宮墨的容貌還是南宮墨在南宮家獨特的地位。南宮緒繼續道:“你不過是認爲,她是我的親妹妹不敢對你這個嫂子怎麼樣,是麼?”
“……”
南宮緒眼底閃過一絲冷笑道:“我說你蠢,你不服氣。這次,不妨看看墨兒的手段,以後你也纔會知道什麼樣的人能招惹,什麼人不能招惹。”
“夫君…這是什麼意思?”林氏有些不安地道。
南宮緒道:“你敢拿錢叫你孃家散播墨兒的消息,就沒想過她會報復麼?”
“夫君,南宮…墨兒她想要做什麼?難道…難道她要對付林家麼?”林氏並不認爲南宮墨一個人就能夠對付得了林家,但是如果夫君插手的話…“夫君,我爹是你的岳父啊,你不能這樣……”南宮緒擡手拉開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道:“我不會動手,但是父親會不會動手我就不知道了。”
南宮懷一直對林家並不怎麼在意,林家這樣的家世也不值得讓南宮懷在意。但是如今知道林家算計他女兒,南宮懷哪怕是爲了面子也不會讓林家好過的。
“夫君…妾身錯了,求求你…不要告訴父親…”林氏驚恐地哀求道。
南宮緒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一臉驚慌淚流滿臉的女人,心中沒有半點的動容。他不恨鄭氏給他選了這樣一個妻子,他南宮緒無論做什麼都不需要靠着岳家和女人的力量。如果鄭氏稍微聰明一點,或者是安分守己一點,她永遠都會是南宮家的少夫人,未來的楚國公夫人,但是很顯然,這個女人並不夠聰明。
擡起手,南宮緒輕輕釦住了林氏的下巴,淡然道:“你是我妻子,但是你卻讓暉兒和墨兒都很不高興。長嫂如母,你是怎麼做的?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換一個妻子了?”
林氏動彈不得,淚流滿臉驚慌地搖頭。
“不用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南宮緒放開她慢慢地靠回了椅子裡,“你想要管家,我不攔着你,只看你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但是,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以後要記清楚。至於這次的事情,懲罰就是…這半個月你就不要出門了,你的人…誰敢走出楚國公府半步,我就打斷她的腿。”
林氏忍不住一顫,知道南宮緒這是不許自己派人回孃家去報信了。只得在心中安慰,無論如何…林家總是楚國公府的親家,父親再生氣也不會對林家做得太過的。等到半個月後,林家差點家破人亡,而她的爹孃對她恨之入骨的時候,林氏才知道南宮緒這道禁令到底意味着什麼。
看着林氏跌跌撞撞地出去,南宮緒擡手揉了揉眉心道:“去告訴大小姐,林家隨便她處置,至於林氏…我還有用暫時不能交給她。”
門口,一直沉默的守着的男子點了點頭道:“屬下領命。”
南宮緒皺眉,沉思了片刻問道:“你怎麼看大小姐?”
男子擡眼看了他一眼,道:“大小姐…很聰明。”非同一般的聰明,不僅聰明而且冷靜的可怕。大小姐看上去似乎性格有些桀驁不馴,總是時不時的頂公爺幾句。但是卻從來沒有真正的惹的公爺雷霆大怒。反倒是讓公爺覺得這個女兒聰慧的很。就算是大公子在十六歲的時候只怕也沒有如此的冷靜自持。南宮緒扯出一絲笑意道:“是啊,確實是很聰明。”
“大公子…其實大小姐可以……”男子忍不住道。
南宮緒擡手阻止了他要說的話,沉聲道:“不用,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讓她早些嫁出去。剩下的…都是我的事情。”
見他如此,男子暗暗嘆了口氣,恭敬地道:“屬下知道了,屬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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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突然覺得,南宮緒這個人會是我寫的比較複雜的一個人了。提供下正確的閱讀姿勢:1、請相信,南宮緒真不是好人。
2、請相信,南宮緒真不是壞銀。3、南宮大公子打算下盤很大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