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自走在一旁的季澤柔多少有些尷尬,她擡手摸了摸鼻頭,輕聲開口,試圖轉移話題,因爲她不想過多討論夏夕夕。
“哎呀,小姑娘,是我呀。”
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開口回話,從不遠處跳出來熟悉的清潔工裝阿姨,頂着時髦的爆米花頭,嘴巴咧的老大,一個勁兒的揮舞手臂。
“額...這位是我們的執行導演,人稱楊導。”
工作人員滿臉黑線地伸手做介紹,委實拿自家的導演毫無辦法。
還別說,這位導演是個會玩的主,她看起來年歲挺大,實際上身子骨硬朗的很。
話音剛落,季澤柔反應極爲迅速,當即端莊而從容着回敬。
“楊導好...”
“嘿,來我帶你去洗手,等會兒我們吃點東西啊,孤檀。”
季澤柔聞言愕然,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導演直接上手扣住手踝,將她帶去了洗手間。
徒留下工作人員一臉懵逼的站在過道口,悽悽慘慘清清。
稀里嘩啦的水聲迴響不絕,導演興奮地叫喚着‘孤檀’。
這一秒入戲的節奏未免也太快了點?
楊導自告奮勇地幫季澤柔塗抹洗手液,時不時地嘀咕兩句,跟個長不大的老小孩般。
“你肯定餓了,剛好我點了外賣,A市最有名的叉燒包,保準吃了還想吃。”
“那我謝謝楊導的好意。”
橫豎對方沒有惡意,只是過於熱情,季澤柔便欣然應允,不再推三阻四。
簡單地洗乾淨手,楊導和季澤柔的關係已經達到了質的飛躍,她樂呵呵地牽着季澤柔,比親生女兒還要疼惜幾分。
跟隨着楊導徑直穿過後臺的衆多房間,直奔最裡面的大會議室。
剛推門進入,一道白光驟顯,耳畔響起了唧唧喳喳的議論之聲。
“來了,孤檀來了。”
還別說,季澤柔被人喚作戲中的名字,莫名有些齣戲。
“外賣到了嗎?我都要餓壞了,咱們開吃吧。”
楊導嘴角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拉着季澤柔找座位。
頃刻間,在場的人嚴陣以待,彎腰屈膝,從地上拎出來一大捆外賣盒子。
“都到了,還是新鮮熱乎的呢。”
衆人以電光閃電的速度快速分發完所有的外賣,將最後一盒透明盒遞給了季澤柔。
明顯,她的外賣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來,這是特意爲你準備的。”
話是這麼說,楊導大手一揮,穩穩接過食盒,遞在了季澤柔的手心,讓她說不出半個拒絕的詞。
底下傳來陣陣悉悉索索的筷子舞動聲,裹着香蔥的蟹黃包子香味四溢,籠罩在周圍。
暗自打量一圈衆人的神色,季澤柔淡然地將透明食盒給打開,剛要說喜歡。陡然被裡面的東西給震懾住。
什麼玩意兒?
誰能想到專屬她的外賣中裝的不是包子,而是青團?
“怎麼啦,孤檀你快吃呀?”
原本就吵嚷着肚子咕咕叫的楊導,挑起一個蟹黃包入口,故作不知地盯着季澤柔。
“導演,這...”
季澤柔稍作遲疑,還沒反應過來,正要開口反問,倏而腦海中閃過一絲可能性。
既然,從她來後臺開始,劇組的所有人都喚她‘孤檀’,那或許說現在的她依舊在試戲。
“嗯,看起來挺好吃。”
她掰開竹筷,夾取一塊青黑的糰子,卻覺手感極軟,輕微用力,夾心盡顯。
裡面竟然裹着厚厚的一層綿豆沙。
當下,季澤柔眸光一凝,夾取一塊入口咀嚼,純粹的糯豆質感讓舌尖感受到了陣陣的愉悅。
原本故作歡喜,吃着蟹黃包的衆人的目光,皆不約而同地盯着季澤柔的嘴巴,試圖捕捉到任何的不對勁兒。
“好吃嗎?”
楊導悄然咧嘴,竟是不自覺地靠近季澤柔,小聲地嘀咕。
“咱們班只有這點青菜糰子,綿豆還是昨晚趕製蒸熟搗碎的呢。”
旁邊一位其貌不揚的鏡框女子毅然出聲,聲音淒厲而下,夾雜着萬般的委屈。
啪嗒——
就在衆人翹首以盼季澤柔作何表現時,她的瞳孔皺縮,雙眼微合,竟會十秒落淚。
倏而,潸然淚下。
“嗯...這是薩科齊大草原的味道,我們的根在那兒...”
呢喃之間,季澤柔眸光中閃過受傷的光彩,那種悲涼到憤慨的情緒足以帶動在場人的情緒。
絕了!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楊導,難掩激動地呶了呶嘴巴,她徑直擡手鼓起了掌。
“這就是孤檀,那個來自薩科齊大草原的不羈女孩!”
之前試圖和季澤柔對戲的人,唰地站直了身子,擡手推了推鏡框,驟然開口。
“紀柔,我是《紅色玫瑰》的主刀編劇,孤檀這個角色,我認可。”
薛一枝素來眼高於頂,《紅色玫瑰》是她畢生的心血,衆人以爲她獨寵女主範瑤,其實不然。
衆人聞聲而動,他們皆側目注視着季澤柔,心中涌起了一股澎湃的熱血。
“很高興,認識你。”
季澤柔懂得察言觀色,頓時明白眼前的女子在劇組中地位不低,輕抿脣角,伸手與對方回握。
如此歷史性的一幕,註定要被在場的人所銘記於心。
只可惜,她的淚水來的太快,情緒崩潰地也比較徹底,連帶着說話都帶着絲絲哽咽。
“紀小姐,我謹代表《紅色玫瑰》劇組對你表示熱烈的歡迎。希望接下來的日子,我們能相處順利。”
楊導眼看着薛一枝都親口承認了這傢伙,自然是喜上眉梢。
“那麼,我的試鏡是徹底結束了嗎?”
初聞此言,季澤柔竟然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出乎意外的平靜如常。
她輕咳兩聲,稍顯俏皮地來回打量他們。
終於,得到了衆人異口同聲地認可,心中惴惴不安的大石塊總算是可以安然落地。
匆匆吃過外賣,楊導將早就準備好的合同拿了出來,義正言辭地與季澤柔進一步洽談。
所幸,結果是皆大歡喜。
一錘定音了具體拍戲的時間,季澤柔找了個藉口,剛準備脫身離開,卻被薛一枝編劇給叫住。
薛一枝手裡捏着劇本,表情肅穆之極,只說有話和她講。
面對這樣的情況,季澤柔只好欣然跟隨,繼續和薛一枝試圖交流。
就算是前面擺着刀山火海,她都不會慫半分。
“紀柔,我覺得以你現在的實力,未免能走得遠,你對孤檀這個角色的理解,還不夠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