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見了心疼,這哪裡是去參加宴會啊,瞧姑娘這樣子,倒更像是去做苦力,她想問問紫蘇,誰想一回頭,紫蘇也靠着小榻睡着了。
半夏搖搖頭,幫沈玥蓋上被子,又拿了衣裳幫紫蘇披上,省的她着涼了。
然後就坐在小杌子上,一邊做着針線活,一遍等着喊沈玥起牀。
起初,沈玥睡的很沉,可是沒多久,她就不安穩了,眉頭皺着,翻來覆去。
半夏忙將繡繃子放下,剛起身呢,沈玥猛然驚醒,然後坐了起來。
這突然一下,把半夏嚇了一跳,忙問道,“姑娘做噩夢了?”
沈玥無力說話,累的要死,連做夢還夢到那混蛋,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她從小榻上下來,踩着繡鞋,朝梳妝檯走去。
將梳妝盒打開,將最底一層一精緻錦盒拿出來,這裡面裝的算是她全部的壓箱底了,那少年落在楚慕元手裡,她實在是不放心。
將錦盒打開,先看到碎銀子,下面是銀票,沈玥把銀票拿出來,然後臉色一變,“玉佩去哪兒了?”
半夏站在一旁,見錦盒底下空空的,她也怔住了,“玉佩就在錦盒裡啊,怎麼不見了?”
這些貴重之物,都是她和紫蘇收拾的,玉佩她知道在錦盒裡,沒有動過,不知道紫蘇有沒有換地方,半夏趕緊把紫蘇叫醒,詢問於她。
紫蘇也嚇住了,那玉佩可是煊親王世子的東西,以煊親王世子的身份,要什麼樣的玉佩沒有,便是大少爺丟了玉佩,找不到也就算了,可煊親王世子卻來找姑娘要了兩回,可見玉佩有多重要了,萬一丟了可怎麼辦啊?
紫蘇沒動,屋子裡也找了,還把茯苓和麥冬找來問了,都沒有見過,這小跨院更是沒有外人來。
幾個丫鬟還在翻箱倒櫃,沈玥就道,“不用找了。”
半夏幾個停下來看着沈玥,高興道,“姑娘想起來放在哪兒了?”
她是想起來在哪兒了,但是不是她放的。
這玉佩還在她手裡,知道的就半夏幾個丫鬟,那是煊親王世子的東西,幾個丫鬟連碰都不敢碰,唯恐毛手毛腳給摔了,更別提拿了。
屋子裡不離人,應該不會有丫鬟進來偷,而且真偷東西,不可能那些銀票還給她留着,這麼好心的賊,絕對沒有。
而且,屋外還有楚慕元的暗衛在,雖然是打着守株待兔抓那少年的幌子,可沈玥總覺得,有一半是因爲那塊玉佩。
要是真有丫鬟鬼鬼祟祟的溜進來,暗衛不可能不注意,要是發現丫鬟偷玉佩,只怕當場就給掐死了。
玉佩肯定是在他手裡了!
本來還想拿玉佩跟他做交換,讓他別磨難那少年,現在好了,唯一能談判的籌碼都沒了,早知道她就應該把玉佩隨身帶着了。
沈玥越想越惱火,可偏偏無計可施。
外面,茯苓進來道,“姑娘,二姑娘和五姑娘來了。”
她們兩怎麼來了?
沈玥心裡納悶,這時候,她們兩個不應該圍着沈瑤轉,打聽桃花宴上的趣事嗎,難道是因爲沈瑤心情不好,不願搭理她們?
“請她們進來。”
很快,沈琇和沈珂就進來了。
兩人一進來,沈玥就注意到沈琇手上拿着一錦盒,她就更不解了。
相互見禮後,沈玥就道,“你們來找我是有事?”
沈琇將手裡的錦盒放在沈玥跟前,笑道,“我們剛從四妹妹那裡過來,把頭飾給你帶來了。”
沈玥眉頭微挑,她伸手接過錦盒,打開來看了一眼。
的確是沈瑤今天戴的頭飾。
只是送個頭飾而已,丫鬟來就行了,至於勞煩她們兩個嗎?
沈玥心中不解,就多看了兩眼,然後眉頭就皺了。
從錦盒最底下拿了根髮簪出來,那是一支金鑲玉的簪子,上面一片金葉子折了,美感大打折扣。
沈玥臉色就難看了,“四妹妹這是什麼意思?”
沈琇看着那金葉子,然後望着沈玥道,“大姐姐也別生氣了,你是知道四妹妹的,她喜歡的東西,哪捨得送給別人,也只有你,才能從她手裡討到三分便宜,方纔她回了牡丹苑,就把頭飾取下來,心裡積了氣,把簪子放下時,沒注意力道,這金葉子拍在了桌子上,就成這樣了。”
“原本四妹妹是讓丫鬟送去讓府裡工匠修的,我和五妹妹擔心這頭飾留在四妹妹手裡,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就說大姐姐你大度,不會因爲這點小問題追着不放,就做了回跑腿的,把頭飾送來了。”
她說着,眼睛一直看着沈玥。
沈玥轉悠着髮簪,嘴角勾起一抹笑,“如此說來,我還要謝謝你和四妹妹了?”
“舉手之勞,一府姐妹,說謝謝就太見外了,”沈琇略鬆了一口氣道。
沈玥也笑了。
爲什麼總有人拿她當傻子愚弄呢,她還沒瞎呢,這金葉子折了,一旁有了裂痕,要想修復的不見一點痕跡,可沒那麼容易。
送人的東西,戴過就算了,還有瑕疵,這像話嗎?
而且,就算要修,也要一兩天。
明天,她不可能送去給李嵐晴了,她沈瑤是怕她跟老夫人告狀,老夫人惱了她小心眼,至於這兩個好心跑腿的,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想兩邊討好。
幫沈瑤解決了麻煩,得她歡心,在她這裡,又巧舌如簧,舌燦蓮花,這頭飾能送到她手裡,可全是她們兩個的功勞呢。
至於她點出頭飾修好不容易,那也是她們一時急切,考慮不周,是好心辦了壞事,她好意思責怪她們嗎?
心情不好,給她添堵就算了,還一臉姐妹情深,互幫互助,沈玥就看不過眼了,她將頭飾放回錦盒裡,遞給沈琇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頭飾你們還是帶回去給四妹妹吧,修好再送來給我。”
沈琇臉色就有些掛不住了,“大姐姐,我們好不容易纔說服四妹妹給你送來,你再讓我們帶回去,四妹妹該惱我們了。”
沈珂在一旁道,“就是,四姐姐方纔還生氣了,說我和二姐姐向着你,你再這麼說,可就讓我們覺得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沈玥笑了。
沈琇和沈珂望着她,不解道,“大姐姐笑什麼?”
沈玥笑意一轉,冷了許多,她摸着自己的臉道,“我笑自己應該是長了一張特別好糊弄的臉,不然怎麼誰都來糊弄我?”
沈琇和沈珂臉一僵,忙道,“我們可沒有糊弄大姐姐你。”
“是嗎?”沈玥神情淡淡的將錦盒往前一推,“沒有糊弄,就把這錦盒原封不動的帶回去,否則我就送去給祖母看了……。”
沈玥話音未落,沈琇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沈珂聽了就問道,“二姐姐,你怎麼了?”
沈琇捂着肚子道,“我肚子疼。”
沈珂就着急了,“怎麼會肚子疼呢,別是吃壞了東西,我扶你回去。”
說着,就把沈琇扶了起來。
沈玥就坐在那裡喝茶,她沒有關懷半句,沈珂扶着沈琇走,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半夏站在沈玥身後,等兩人出了門,就忍不住道,“二姑娘明顯是在裝肚子疼,姑娘怎麼不戳穿她?”
沈玥將手中茶盞放下,勾脣一笑,“我又不會醫術,怎麼知道她是裝病還是真病了,頭飾的事再重要,也沒有她身子重要。”
這話聽得半夏和紫蘇都睜大了眼睛,尤其是紫蘇,今天在東平王府,她還見姑娘救那個小太監,怎麼這會兒說自己不會醫術呢?
轉頭一想,紫蘇就明白了。
姑娘是會醫術,也曾救過臨安侯世子和賀老山長,可那救人的辦法,跟一般大夫都不同,根本就沒人相信姑娘會醫術,甚至都沒人往那上頭想,姑娘要說二姑娘是裝病,且不說沒人信了,指不定還會說姑娘枉顧二姑娘生死。
“那頭飾怎麼辦?”紫蘇指着桌子上折損的頭飾道。
其實紫蘇更想問的是,姑娘根本就沒有要送頭飾給臨安侯府李姑娘,現在頭飾雖然壞了,但到底還是送來了,姑娘真打算給李姑娘送去嗎?
沈玥將折了的頭飾放入錦盒,拿着錦盒起了身,邁步往外走。
半夏忙快步跟上。
沈玥拿着錦盒直接去找老夫人了,她不是說笑嚇唬沈琇她們的,她是說真的,今天,她是忍夠沈瑤了。
她進屋時,老夫人正在喝茶,瞧見她進來,笑道,“晚飯還要一會兒,怎麼不多歇歇。”
沈玥上前,福身給老夫人請安,然後道,“孫女兒有件事犯難了,不知道怎麼處理好,來勞煩祖母了。”
老夫人聽了,眸光微動,笑道,“什麼事叫你爲難了?”
她這個孫女兒,自打鶴影湖落水之後,不但人消瘦了,懂事了,而且經過她這些天的觀察,她這孫女兒是秀外慧中,鋒芒內斂,不但做事懂分寸,而且擅長借力打力,叫她爲難的事,老夫人倒是好奇了。
她看着沈玥,只見她從丫鬟手裡接過一錦盒,然後走過來。
老夫人眸光在錦盒上轉了兩圈,顯然,她這孫女兒是爲了這錦盒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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