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宴貴妃進來,皇后一臉關懷道,“一早上聽說妹妹身子不適,也沒得空前去探望,這會兒瞧氣色似乎全好了?”
宴貴妃就福身謝皇后關心了,她道,“姐姐還不知道,我這都是些老毛病了,吃了藥歇了會兒,剛好了一些,就來給姐姐請安了。”
皇后笑了笑,請宴貴妃坐,她知道宴貴妃爲什麼來,她是怕她拉攏沈玥。
果然,宴貴妃坐下後,就看着沈玥了,“方纔宮裡都在議論沈家大姑娘,莫非這位就是?”
沈玥便上前給宴貴妃請安。
宴貴妃上下掃視了沈玥好幾眼,又斜了一眼皇后賞賜給沈玥的那些東西,笑道,“這些東西不過是錦上添花,姐姐怎麼沒把皇上新賞賜給你的珍珠膏賞給沈大姑娘,這臉上的痘疤要是去掉,必定風華無雙。”
沈玥聽得杏眼圓瞪,說宴貴妃得寵,果然不是假的,當着皇后的面,就直接說她送的東西不好,不夠真心實意,很明顯,她現在更需要珍珠膏,一個大家閨秀,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容貌了。
雖然聊的是沈玥,可在宴貴妃和皇后跟前,還真沒她說話的份,沈玥只好靜靜的聽着了。
宴貴妃這麼直接的說皇后送的東西不好,皇后眸底閃過一抹不虞,不過她掩飾的很好,並未叫人察覺,她笑道,“那盒珍珠膏,本宮用過了,豈好再送人?”
宴貴妃輕輕一笑,道,“姐姐就是過於愛面子了些,妹妹就不覺得用過的東西,就一定不好送人了,那得看是什麼東西了,那些金簪玉鐲,也不全都是新的,只要華美,哪有人嫌棄?還有望月砂,那可是兔子糞,爲了治病,喜歡都來不及,誰又會嫌棄?我那兒還有盒珍珠膏,前幾日胳膊碰青了點兒,挑了些抹了,沈大姑娘應該不會嫌棄吧?”
宴貴妃看着沈玥笑,沈玥頭都大了,果然宮裡不是那麼好呆的地方,聊個天,還全都是坑。
宴貴妃送的珍珠膏,她能嫌棄不要嗎?
可要是收了,那就是幫着宴貴妃給皇后不痛快了。
沈玥還在左右爲難,皇后就笑着道,“是本宮疏忽了,本宮第一眼見到沈大姑娘,就覺得一雙眼睛明亮動人,倒沒注意到臉上那些痘疤。”
“煊親王世子什麼樣的美人兒沒見過,能在那麼多大家閨秀中獨獨青睞沈大姑娘,可見她傾倒煊親王世子靠的不是容貌,不過容貌姣好,白玉無瑕是再好不過的,既然宴貴妃要送你珍珠膏,你就收下吧。”
沈玥站在一旁,聽得嘴角都抽了,皇后這一番話,不但搬回一局,還損了宴貴妃一把。
皇后看到的是內在,宴貴妃看到的只是外表,終究低了一籌。
沈玥擡頭,看着宴貴妃,沒有錯過她眸底閃過的一抹壓抑的怒氣,她瞥了丫鬟一眼,道,“去把珍珠膏拿來。”
她身後穿着碧色裙裳,梳着雙丫髻的丫鬟就福身退下了。
這時候,皇后又說話了,她笑道,“聽說今兒早上,議政殿又在商議常山王府立世子的事?”
宴貴妃眸光就冷了起來,她沒有說話。
徐賢妃坐了半天,她接口道,“說來也實在叫人納悶,常山王府大少爺都快滿十八了,常山王一直請立他爲世子,可煊親王就是不贊同,這都多少年了,一直懸而未決。”
皇后挑起這個話題,卻端茶輕啜。
沈玥覺得這番話,大概是說給她聽的,宴貴妃的珍珠膏,就存了拉攏之意,或者說破壞皇后的拉攏。
皇后綿裡藏針,借徐賢妃的口告訴她,煊親王不贊同常山王妃所出大少爺立爲常山王世子,就因爲他不贊同,所以常山王府這麼多年都沒有世子。
她要是真嫁給楚慕元,就是煊親王府的人,就算楚慕元是撿來的,可還是煊親王名義上的兒子,做兒子的總不能明目張膽的忤逆父親。
要是常山王府大少爺做不了世子,宴貴妃依賴的靠山常山王府,將來不是大少爺繼承,還不會做她的靠山,尚未可知呢。
宴貴妃眸光冷凝,因爲皇后戳到她的痛處了,她冷不丁一笑,“自己家的事都管不好,手偏伸的那麼長,說到底,不過還是因爲嫉妒,只是苦了我姐姐。”
皇后就苦笑一聲了,“羨慕常山王妃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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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大殿內氣氛就詭異從方纔的針鋒相對,變得安靜了。
靜的落針可聞。
沈玥只覺得腦門上懸着一個大大的問號,煊親王也真是夠了,自己納妾,不許別人納妾,還不許常山王府立世子,這不是一般的奇葩了啊,父親居然和他談得來,而且是相談甚歡?
不是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嗎?
沈玥正想着要不要重新審度父親,那邊皇后就道,“本宮有些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宴貴妃和徐賢妃就起身告退了,沈玥跟着身後,一起出了鳳陽宮。
跟在後頭走了半截,沈玥就默默的分道揚鑣了。
不過,往出宮的方向走了百來步,就有丫鬟追過來,喊道,“沈大姑娘留步。”
沈玥就停下了腳步,看着追上來的丫鬟,丫鬟跑的有些急,她道,“賢妃有請。”
沈玥心底就犯嘀咕了,徐賢妃單獨讓丫鬟來請她做什麼,有什麼話方纔在皇后那裡不能跟她說的?
沈玥想出宮了,在沈家待一天,動的腦子還不如在宮裡一刻鐘動的多,太累人了。
丫鬟見沈玥不說話,又出聲相請,沈玥只好轉身跟着丫鬟走了。
沒有去賢妃的寢宮,而是去了一六角涼亭。
去的時候,徐賢妃正在喝茶,看上去有些疲乏,有些憔悴,完全不似在皇后宮裡看到的樣子。
也是,八皇子是她唯一的兒子,有頑疾在身,連太醫都怕了,在後宮,有孩子就等於有了半張護身符了。
沈玥上前,福身道,“見過賢妃娘娘。”
“起來吧,”徐賢妃道。
沈玥直起身子,再看徐賢妃時,她臉上的疲乏和憔悴都收斂乾淨了,好像方纔她看到的都是錯覺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