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是當家主母,她不好明着抵她,只能順着她的話說,沈玥望着沈瑤道,“四妹妹要吃了那隻雞出氣,我自然無話可說了,但是鬥雞需要的就是這樣強悍的戰鬥力,有了它,我贏煊親王世子就更有信心了……能不能等比鬥過後,再吃它,到時候是蒸是燉,悉聽四妹妹尊便?”
沈玥的說話聲溫柔如水,可是聽在沈瑤的耳朵裡,卻是格外的刺耳,她怒道,“誰稀罕吃你那隻雞!”
沈玥就道,“四妹妹別生氣啊,我這不是覺得吃了它更能消氣嗎,既然不稀罕吃,就讓它再多活兩天?”
我想吃了你!
沈瑤在心裡嚎叫着,她又撲到大夫人懷裡,一通哭了,“娘,我不想活了!”
大夫人望着老夫人了,“府裡丫鬟婆子惹了主子,都要仗責杖斃,哪個丫鬟婆子不是有用的,有因爲需要就留着的嗎,大廚房雞有的是!”
言外之意,就是還要那隻雞的命。
雞有的是,但是追着人咬的雞卻是稀罕少見,沈瑤如今已經被啄了,那隻雞鐵定沒命,何不讓它將功折罪?
老夫人是這樣想的,可是大夫人追着不放,沈瑤的哭聲,哭的人也心疼,被一隻雞欺負了,也的確委屈,但是一個大家閨秀,沒事動腳踹雞籠子,也要訓斥,不然哪來這一出?
老夫人就望着沈玥了,沈玥低着頭,沒有看她,但是那模樣,也知道她覺得委屈。
老夫人權衡再三,還是決定留下那隻雞。
她瞥了大夫人一眼,吩咐孫媽媽道,“吩咐下去,四姑娘被雞追的事,誰也不許碎半句嘴,誰要是敢傳揚出去,我定不饒她!”
四姑娘被雞啄,聽到這幾個字,沈瑤哭的更兇了。
老夫人聽得頭疼,吩咐荷香道,“去把我梳妝盒裡那隻珍珠碧玉簪拿來給四姑娘。”
聽到老夫人把簪子給她,沈瑤的哭聲弱了些,但是更委屈了,“祖母,我不要簪子。”
大夫人也生氣了,她青了張臉,道,“老夫人給瑤兒一根簪子,是要瑤兒忍了委屈嗎?”
她們母女兩個如此神情,老夫人也不虞了,她不是傻子,心裡更通透,這幾個月,沈玥是闖了不少禍,她們母女就什麼事都沒有嗎,姚大姑娘落水,是誰帶沈玥出門的?!
沈玥在靈泉寺惹了那麼多事,又是誰送沈玥去的?!
她都不知道她們哪來的臉數落別人的不是,這麼多天了,還一點反省都沒有。
大夫人是沈家主母,老夫人不想當着一衆下人的面數落她的不是,這會兒也忍不住了,“都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大姑娘和煊親王世子爭鬥,如今是人盡皆知了,她魯莽,等鬥爭過後,該罰也會罰,絕不會姑息,那隻雞是該死,可要是因爲沒了那隻雞,就輸了比試,沈玥被掛在城門上,到時候沒臉的是整個沈家!”
與沈家相比,她沈瑤受的這點委屈又算的了什麼?
沈玥站在一旁,聽了後,道,“祖母,要不,還是殺了那隻****,四妹妹要是氣壞了身子,就是我的不是了,大廚房還有不少雞,我還可以讓丫鬟去挑。”
這邊沈瑤和大夫人揪着雞不放,沈玥卻大度退讓了,兩相一比,老夫人覺得沈玥懂事乖巧的多。
但是想到她惹禍,老夫人眉頭又皺了起來,她到底是算懂事,還是算不懂事?
荷香拿了簪子來,因爲沈瑤和大夫人說不要,她就沒往沈瑤跟前送了,這會兒看着老夫人,等她開口。
老夫人就道,“給大姑娘。”
既然她們不要,還送什麼?
沈瑤一聽急了,就抓大夫人的胳膊了,那根簪子她肖想很久了,怎麼能讓她從眼皮子底下溜走。
大夫人也不虞,她哪裡不知道老夫人是故意氣她的,她道,“大姑娘都那麼說了,那隻雞我們還敢殺嗎,萬一比試輸了,沒得我們母女擔責任。”
荷香的腳步停了,只覺得手裡的簪子燙手的很。
老夫人眼角餘光瞥了大夫人一眼,眸底帶了失望。
沈玥也無語了,給簪子不要,現在不給了,又搶,怎麼那麼的……犯賤呢。
比起一根簪子,在老夫人心中的印象更重要,沈玥上前一步道,“祖母,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沉香苑。
半夏就道,“好險,差一點就保不住雞的命了。”
想到比試過後,那隻雞就要送到四姑娘的肚子裡,半夏有些捨不得,多麼擅長揣測主子心意的雞啊,以後誰敢惹姑娘,就讓它上,給姑娘出氣,比她們這些丫鬟還稱職呢。
聽到半夏天真之言,沈玥笑笑,邁步往前走。
進了沉香苑,紫蘇就迎了上來,道,“姑娘,雞呢?”
沈玥眉頭皺了皺眉,半夏就問道,“雞不是在院子裡嗎?”
紫蘇連連搖頭,“姑娘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兩婆子,把雞給逮住了,說是送大廚房燒了。”
半夏氣壞了,“姑娘,她們欺人太甚了!”
明明都要殺了雞了,還在老夫人跟前演這麼一出,難怪老夫人一說把簪子給姑娘,她們就改口了,指不定她們鬧,就是爲了那根簪子!
沈玥也氣的不行,她實在低估了大夫人母女不要臉的程度了,這是要將所有好處佔全了才滿意。
半夏望着沈玥道,“我們去找老夫人,沒準兒還能救下那隻雞。”
什麼沒準兒,她一來一回都過了小半個時辰了,指不定這會兒雞都熟了。
她們以爲殺了一隻雞就能拿捏住她,看她倒黴了?
她沈瑤敢來,她就讓她再嚐嚐被雞追逐的滋味兒!
大廚房,這會兒正雞飛狗跳呢。
婆子從沉香苑抓了雞,送去大廚房,讓婆子殺了,也不知道怎麼了,雞籠子好端端的被打開了,裡面養的十幾只雞全跑了出來,上躥下跳的,這一鬧,也不知道哪一隻是沉香苑咬人的那一隻了。
婆子只好去牡丹苑告訴沈瑤,彼時沈瑤正拿着簪子,愛不釋手呢。
聽了婆子的話,她臉一沉,罵了幾句大廚房辦事不利,然後道,“不知道哪一隻,就把所有雞都給我殺了!”
婆子不敢不應。
煊親王府,臨墨軒。
涼亭內,煊親王世子楚慕元正躺在小榻上,臉上蓋着書,看不清他的臉。
秦牧在一旁,揪着火爐,烤肉。
拿了醬,塗在烤肉上,又烤了火,回頭喊道,“爺,烤好了。”
書被拿開,楚慕元伸了手,拿了烤肉。
正要咬呢,就聽到一聲雞叫傳來。
他瞥了頭,就見到一道黑影閃過來,是他的暗衛秦風,此刻,他的懷裡正抱着一隻其貌不揚的雞。
那冷峻不苟言笑的臉,再加上在他懷裡叫的雞,怎麼看怎麼滑稽。
秦牧驚呆了,“讓你去看看沈大姑娘在做什麼,你怎麼抱着一隻雞回來?”
秦風看了他一眼道,“這不是一般的雞。”
那語氣,好像他懷裡抱着的是什麼稀世珍寶。
秦牧看了秦風,又看了那雞道,“一隻雞,還能怎麼個不一般?”
“它是沈大姑娘準備了和爺鬥雞用的,因爲追着沈四姑娘咬,要被殺了,我見太可惜了,就把它帶了回來,”秦風回道。
“咬人?”楚慕元聽後,多看了那雞兩眼,“真是雞不可貌相啊,去,把我的烏雲蓋雪拿來,讓它們鬥上一鬥。”
很快,秦牧就拎了一雞籠來。
秦風把雞放下……
起先,那隻雞還和烏雲蓋雪鬥,幾個回合下來,自知不敵,就開始跑了。
烏雲蓋雪就追着那隻雞啄,一時間,雞毛亂飛。
秦牧嘴角抽了抽,看着秦風了,“你確定這是一隻會咬人的雞?”
秦風尷尬了,“我真的是親眼看到的。”
他實在沒想到,這隻雞對着沈四姑娘,戰鬥力那麼強,碰到烏雲蓋雪就慫成了這樣,虧得他還一路抱着回來,呵護有加。
楚慕元扶額。
拿這樣劣質的雞跟他鬥,這不是自取其辱嗎,真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大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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