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調查夜襲天牢的黑衣人沒有進展,幾日後,京都開始恢復正常的秩序,百姓們該做活的做活,該買賣的買賣,城內又變得和以往一樣繁華。
夏明軒戰戰兢兢地過了幾日,有銀子沒地方花,他不敢到酒樓大吃大喝,只得到城北開設的小飯鋪買幾樣酒菜,偷偷地躲在小院裡吃喝。
周圍的人家貧窮,誰家傳來肉香味都要議論好久,夏明軒對此一竅不通,他前兩天燉了一隻老母雞,第二日出門,立刻有人打招呼。
“大兄弟,你家昨日燉雞了吧?那香味,咱們隔着老遠都聞到了,晚上餓的肚子咕咕的叫啊。”
周圍人善意地上來寒暄,讓夏明軒非常不適應,他一個侯府世子,何時和低賤的貧民打過交道?
爲避免交往中出現漏洞引發人的懷疑,他只是點點頭,然後避開,周圍人以爲他是腿腳不便,人也孤僻,倒是很同情他的境遇。
從那以後,夏明軒開始提高警惕,那日他怕引起注意,特地在晚上燉雞,誰想到欲蓋彌彰,成了焦點人物,一個衚衕的左鄰右舍,都知道他家燉雞。
爲保持低調,夏明軒儘量控制飲食,很少開火,他錦衣玉食慣了,粗糙的食物難以入口,就算是化妝爲乞丐那幾天,吃的也是白麪饅頭。
鄰居家一個老頭過壽,邀請街坊鄰居吃席,夏明軒本不想去,後來想想,他也不能太不合羣,萬一有官差再來盤查,周圍人說幾句不好的話,他就容易被人盯上。
打聽清楚,鄰里上門只要隨個幾文錢,並且帶自己的出產便好,夏明軒想了想,帶了一小條五花肉送上門。
“明小子,你來就來,還帶啥東西啊!”
隔壁的老漢穿着一身喜氣的紅色粗布衣衫,站在門口待客,話說的很客氣,看到夏明軒手裡的一條子肉,笑眯了眼睛。
五花肉,肥瘦相間,油水不少,一看這就是豬身上最好的部位,若是做成紅燒肉,燉的軟爛,牙口不好的也可以吃。
一般人家送上兩斤白麪條就是厚禮,有些人家帶着十來個雞蛋,夏明軒送的算是重禮。
“你的腿去衙門的醫館看了嗎?那可好了,一文錢就能看病。”
老漢家的屋子狹窄,院落卻不算很小,周圍堆着凌亂的柴禾,勉強收拾出一塊空地,擺放桌椅板凳,上面放着茶水點心,招待客人。
“是啊,來,吃個壽桃,白麪做的呢!”
所謂壽桃,就是個白麪的饅頭,形狀有些像桃子而已。
夏明軒做乞丐那幾日天天吃冷饅頭,差點被噎得翻白眼,看到饅頭沒有任何胃口。
鄰里間很熱情,他迫於無奈,拿到手裡咬了一口,內裡是豆沙餡,還不算太難吃。
衆人說的醫館,夏明軒前日纔去過,坐診的郎中很負責,有一人擅長骨科,當即給他正骨。
拖延幾日,骨頭周圍紅腫,郎中建議休養個月把,以免以後留下後遺症。
“林小子,你搬來這麼久,你的家人呢?”
老漢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喝着滿是茶葉沫子的茶水,一邊眯着眼睛詢問。
他混跡市井多年,早年也在賭坊做過夥計,自認有幾分看人的眼光。
夏明軒給自己化名爲林明,就是爲方便稱呼。
“家中只有爹爹,在鄉下老家,唉。
”
爲避免出現問題,親人越少越好,但是還不能一個沒有,夏明軒編排得恰到好處。
老漢點點頭,這人住在城北,卻有銀子買老母雞燉,今日上門提着肉,可見是有幾分家底的,此人穿着簡單,卻斯文有禮,還有一絲貴氣。
薑還是老的辣,夏明軒作爲永平侯府世子,從小受禮教薰陶,就算強迫自己改掉,還是和普通人不同。
“你原來還讀過書?”
閒聊幾句,老漢對夏明軒越來越滿意,周圍鄰居見此,曖昧地笑兩聲。
老漢還有個小女兒未嫁,正在託人說媒,但是他眼光高,又不想讓自己受苦,所以總想給女兒找好人家。
周圍都是城北的住戶,當然沒有有錢人,有錢人也不住在這,能一個人住三間房,夏明軒的條件絕對是首屈一指。
上沒有婆婆,公公務農,女兒嫁過去就在隔壁,還能幫襯孃家,時不時送條五花肉回來,老漢算盤打得噼裡啪啦地,怎麼看夏明軒都順眼。
“林明,你爹在鄉下,那你的親事誰做主?”
老漢假意閒聊,更是熱絡一些,而他的小閨女在送茶水的時候羞澀地看夏明軒一眼,又滿臉通紅的跑開。
夏明軒這張麪皮長相不怎麼樣,看着快三十歲了,不過窮苦人家不善於保養,肯定比實際年齡大一些。
“不滿老伯,我在山上下來摔斷腿,原來的定親的人家怕我成了瘸子,拖累他們家的閨女,所以退親了。”
夏明軒編造謊言爐火純青,最近說的多了,非常熟練,連帶着表情也十分到位。
衆人很同情他的遭遇,得知不過是扭傷後,大大地鬆口氣,又配合地讚歎衙門醫館郎中的醫術。
“你行動不方便,不如以後就到家裡吃飯,咱們正好是鄰居,也該相互照應。”
老漢大手一揮,說得義正言辭,周圍的人心中嗤笑,老周頭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想必是有所圖謀,或者看上這個小子。
夏明軒看到門口露出女子的臉蛋,小家碧玉,沒有精緻的妝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眸中一閃而過的霧氣,像極了他心心念唸的表妹莫顏。
“林小子,看啥呢?回魂了!”
有人察覺後,衆人都往門的方向看,周老頭的小閨女嚇得縮回腦袋。
“抱歉抱歉。”
夏明軒一抱拳,接過酒杯,一口氣幹了。
酒很劣質,喝上去胃裡如火一般燒灼,他扭過頭,再次看了看門的方向,小腹火熱,竟然有了一絲*。
好久沒有女人,夜晚空虛寂寞,夏明軒還考慮到一點,如果他娶親,身邊有人打掩護,目標會很小。
一頓飯賓主盡歡,老周頭竟然想把閨女嫁過去,對夏明軒的一些事問得更詳細。
“來,倩兒,這是林明。”
街坊走後,周老頭喊出自己的閨女,讓周倩兒和夏明軒見面,並且道,“你送林小子回去,看看他家有什麼要收拾的。”
一個男人自己過日子,亂七八糟在所難免,而且兩家就隔着院牆,周老頭對女兒很放心。
“那就麻煩倩兒姑娘了。”
夏明軒喝的有點暈,口乾舌燥,一身酒氣。
其實這些酒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在青樓喝花酒都是晝夜循環,尤其是莫顏嫁人那幾天,只要想到心愛的女子在別人的牀上,他就恨不得嘔出一口血來。
“林明哥,你慢點。”
周倩兒羞答答地,夏日熱,兩個人不過走了兩步就一身是汗,她進了院子後,先關好門,然後根據爹爹說的,打量家中擺設。
如果家中條件好,近水樓臺,她肯定要嫁過來,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機會。
隔壁的院子中有一口井,這讓周倩兒特別滿意。北地的住戶有井的人家不會超過五戶。
打一口井要七八兩銀子,夠娶個媳婦的,誰家有這個閒錢?家家戶戶都去河邊打水。如果嫁過來,以後擡水很方便。
周倩兒察覺自己在用自家人的姿態打量院落,扭捏地蹭了蹭衣襬,跟在夏明軒的身後進入到內室。
不如想象的凌亂,屋內擺設井井有條,主要是夏明軒實在受不得髒亂差的條件,如牀幔,窗紗,被子等都是新換的,爲了雅緻,屋內還擺放兩盆花。
周倩兒哪裡見過這個,立刻喜歡上內室的裝扮,爹爹說的沒錯,林明有家底,說不定有十幾兩銀子呢!
“嗝……”
夏明軒打了個酒嗝,假裝頭暈目眩地脫下外衣,他的皮膚很白,做乞丐的日子在陽光下暴曬,成了小麥色,對於男子來說,很誘人。
周倩兒紅了臉,明明應該立刻退出去,可她愣愣地站在原地。
夏明軒就當她不存在,眼中一抹暗沉,他三下五除二地落下衣衫,連褲頭都沒留下,*着身子到院中洗漱。
“林明哥,你……”
周倩兒的臉紅成了蘋果,眼睛不自覺地偷瞄,退後兩步,她身後有一塊石頭,身體前傾,被突來的水盆澆個透心涼。
水滴滴答答地躺下,讓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覽無遺,皮膚不算特別白嫩,卻有小戶人家女獨有的清新,讓夏明軒心馳盪漾。
“我,我回去了!”
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周倩兒掩面逃離,夏明軒強壓住慾火,現在還不是下手的時候。
周倩兒回去後,把所見所聞和周老頭一說,父女二人商議過後,都覺得夏明軒不錯,脾氣好,爲人爽快,給鄰居都能送五花肉,很大方。
但是求親一事,還是不能女方主動。得空,周老頭請夏明軒上門吃飯,透露點結親的意思。
“倩兒妹子的手藝不錯。”
夏明軒故作聽不懂,高門大戶里長大,他最討厭別人耍那些小心機,上不得檯面,讓人厭惡。
娶周倩兒,他內心是願意的,有人伺候服侍,他現在這樣的情況,去不得花樓找花娘紓解,又不願意去廉價的窯子,周倩兒雖然不那麼美,也能將就湊合着用。
但這不是最關鍵的,聽鄰居說夜裡發現黑衣人鬼鬼祟祟,夏明軒怕是蠻族人來抓他的,甚是憂心。
爹孃已死,侯府剩下的人活着也沒必要了,他想靜觀其變,尋找聯繫妹妹夏若雪的良機。
“林小子啊,上次倩兒在你院子回來,一身是水,名節上……”
周老頭見夏明軒不答話,面色就不好看了,兩個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林明不知道主動求親,裝糊塗,這也太木頭樁子了吧?
轉念一想,不通俗物也沒什麼不好,這小子一出手就是五花肉,想必倩兒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掌握銀錢。
二人各懷心思,話被周老頭說開後,夏明軒滿口答應,但是他從未娶親,也不曉得流程,該有的聘禮不會少,儘量把流程弄得簡單些。
夏明軒和周倩兒的婚事定在農曆六月三十,特別匆忙,周倩兒本想到七月出嫁,七月初七是個好日子。
七月半是民間中元節,七月也稱鬼月,夏明軒覺得不夠吉利,把婚期提前,做出迫不及待的架勢來。
六月三十日是六月最熱的一天,還不到辰時,太陽火辣辣的,巷口的樹嚴重缺水,樹葉被曬得蔫蔫的打着卷兒。
莫顏走在京都的街道上,立刻貪婪地向兩側觀望,看到前方百姓們集市,就想去轉悠一圈。
宮內冷清,做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每日除帶小包子外,見的就是那麼幾張面孔,她迫切地想要換個場景。
万俟玉翎下早朝後,遞給莫顏一張面具,夫妻倆改扮過,在京都的城西晃悠。
暗衛們送來最新的調查進展,夏若雪在城西有一個小院子,她在離開京都之前,來過幾次。
現在小院無人,大門緊閉,從門縫看,院內的雜草長的很高,有些破敗,似乎很久都沒人來過。
“夏若雪如果有秘密,不可能藏在侯府中,侯府被御林軍搜查過無數次,連只螞蟻都不會放過。”
万俟玉翎如此說,不過是想找個理由,帶着莫顏到京中轉轉,打上任務的標籤,她才能心安理得。
“夫君,咱們白天來,好嗎?”
莫顏左右一看,四周無人,再往前就是死衚衕,周圍的人家還算殷實,都是獨門獨院。
“如果周圍有人監視,咱們白天來要比晚上安全。”
人們總有慣性思維,夜裡容易遮掩身形,所以喜歡在夜裡行動,万俟玉翎隨口胡謅,莫顏卻覺得非常有道理。
兩人走到前方的盡頭,縱身一躍,跳到院中。
夏若雪的院子是小兩進,雖說無人居住顯得荒涼,但是卻掩飾不住曾經的精緻。
每個房間門都沒有上鎖,上面有被粗暴破壞的痕跡,想來京都的三隻手,在長期蹲守得知主人不在家時,來偷盜過。
內室沒有值錢的擺設,莫顏用手輕輕地敲牆,做得有模有樣,而万俟玉翎就站在她的身後淺笑。
莫顏沒回頭,忽略他臉上柔和而又寵溺的笑容。
高麗紙破爛,雜草叢生,若是在晚上,點一盞孤燈,來玩鬼屋探險還是不錯的。
莫顏尋找得很仔細,連後院的枯井都沒放過。
永平侯和大呂氏未死,被單獨囚禁在宮內地的天牢,除非有人闖入皇宮內院,不然想救出人難比登天。
放出消息,是爲看夏若雪和夏明軒的反應,等他們上鉤。
雖然呂氏表示不會爲大呂氏求情,但是莫顏的外祖父外祖母託人上書,言辭懇切地希望能放大呂氏一條生路。
大呂氏惡事做盡,只限於高門之間的內宅陰私,若說讓她去通敵叛國,她是不敢的。
万俟玉翎最後還是讓人放了大呂氏,一個生活不能自理和活死人差不多的,對她來說,活着或許更加痛苦,死纔是解脫。
他還是爲莫家人着想,若是殺死大呂氏,沒有任何效果,莫顏的外祖母怨恨上岳母呂氏,兩個人之間的隔閡就更深了。
“謝謝你,玉翎。”
莫顏從背後突襲,抱上他的腰,把頭埋在他寬闊而又瘦削的後背上,盡情地吸取着他身上淡雅薄荷香。
大呂氏死不死沒那麼重要,她在整件事情中,沒起到任何作用,現在中風癱瘓,只能說報應。
作爲開口可定人生死的君王,万俟玉翎完全是站在她的出發點考慮,這讓她很暖心,細微的小事可見他的態度。
万俟玉翎轉過身,夫妻二人深情對視片刻,正要開口,鐵門處傳來響動。
“就是這裡?媽的,給老子一兩銀子老子都不愛來!”
“小點聲,讓那位小姐聽到,後續的銀子不給怎麼辦?”
咔嚓一聲,鐵門被推開,進來兩個灰頭土臉的人,二人長的有點像,手裡拿着鋤頭,水桶等物,看到半人多高的雜草,發覺自己被坑了。
“行了,好歹有二錢的銀子,咱們就做一天,然後吃酒去。”
此間小院是夏若雪獨有,在變賣產業的時候,唯獨留下這裡,她以爲兄長夏明軒會躲在其中。
這點夏若雪不確定,她又怕被袁煥之的人發現,只得出銀子到人力市場上請兩個不認識的人來做工,其實是爲試探。
兩人進去之後,罵罵咧咧,說內室什麼都沒有,夏若雪瞬間明白,哥哥是沒有來這裡。
他沒有蹤跡,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呢?
万俟玉翎和莫顏就站在屋後,二人聽幹活的兄弟倆聊天,原來是有個女子讓他們來幹活,付了定金。
夫妻倆跳上房頂,在四處看一圈,此刻,夏若雪已經消失在衚衕內。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百姓,夏若雪一身灰布衣裙,走在其中很不顯眼,她爲了僞裝,梳着未嫁女子的髮飾,手裡提着個小籃子,就好像普通人家忙着去趕集的姑娘。
莫顏剛瞄到夏若雪的背影,被樓下兩兄弟的慘叫聲嚇得分神,原來是在草棵子中爬出一條十幾米長的蛇,正在朝二人吐着猩紅的蛇信。
“踏破鐵鞋無覓處,夏若雪來京都了。”
莫顏眼睛一亮,很確定,那個吩咐兄弟倆來除草的女子就是夏若雪。
不主動出擊,利用人試探,這絕對是夏若雪慣用伎倆,也是她的聰明之處。
“看來,她沒有找到夏明軒。”
舉一反三,沒想到出宮一趟,竟然收穫不小。
夏若雪比從前更小心謹慎,一路從北地來到京都,竟然躲過暗衛的追查,或許連袁煥之的人都沒有驚動。
“今天錯過去也好,就算髮現其人,我們也不能立刻抓捕,還要利用她釣出大魚。”
夫妻倆發現情況後,不準備多呆,既然出宮,就到各處去看看。
城北在年前遭受過雪災,半年時間過去,還不知道那邊屋子修繕的如何,莫顏提議去城北走走,在那,才能體驗最真實的民生,百姓們的疾苦。
……
今日是夏明軒和周倩兒大喜的日子,兩家就是鄰居,新娘子出門走兩步就到了。
周老頭覺得女兒這麼嫁有點虧,就提議讓新娘的花轎到街道上兜一圈再返回。
巷口擺放滿滿的爆竹,有小娃們拿着喜餅,喜糖,正在歡呼語雀躍,周圍站滿了街坊鄰居,衆人臉上帶着笑容,對鄰居做親,有很大的興趣。
“嘖嘖,周老頭閨女真是好命的,嫁到鄰居家,還能每天回去幫着做活,羨慕啊!”
有人不住地咂舌,要知道這年頭,鄰居都是知根知底的,也正因爲如此,彼此知道對方的黑歷史,做親難上加難。
“切,有啥好羨慕的,你說周倩兒和林小子晚上行房,周老頭沒準還能聽到叫聲哩!”
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啐了兩聲,說了句葷話,逗得旁邊幾個婦人前仰後合。
“行了,誰不知道你那兒子覬覦周倩兒很久了?”
親事雖然沒成,仁義在,都是鄰居的住着,擡頭不見低頭見,總得給自己留點口德,嚼舌根的死後都要被拔了舌頭,下輩子投胎成啞巴。
有人說公道話,調笑的婦人被戳中小心思,臉色很不好看。
万俟玉翎帶着莫顏挨家挨戶地看房屋,正好路過趕上百姓人家有喜事,二人駐足,剛好聽到這套理論。
“咱們站一會兒,只一會兒。”
莫顏小聲地道,京都婚嫁習俗和潁川不同,民間有民間的熱鬧,她還是第一次趕上喜慶事,加上發現夏若雪蹤跡,心情不錯,就打算看兩眼民間嫁娶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