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七章 想回南京看兒子了
三百三十七章?想回南京看兒子了
“該死!”望着眼前的集賢關,樑綱恨聲中難掩心頭的鬱悶。本以爲只是一場輕鬆的掃蕩戰,卻給打成了一場攻堅消耗戰,足足用了大半天時間纔拿得下來。這讓原計劃今日下午就進軍安慶與南向陽部匯合的樑綱如何不感覺鬱悶?
朱射鬥,他不但昨夜就遣出了格爾泰兩千人,今日紅巾軍攻關的時候他更是令集賢關剩餘清軍主力撤出了關城,而開到了關外。只等着紅巾軍大隊人馬殺進關內時,其餘部主力才繼而開進集賢關。
衝鋒進關的紅巾軍攻擊勢頭立刻就受到了遏制,並且被清軍堅決的沾上了身,好不容易脫離了戰鬥,重炮羣、火箭戰車再次開火,朱射鬥卻又令清兵主力撤出了關。視線受阻的紅巾軍重炮部隊根本就不能對集賢關背面的清軍餘部主力給於重創。如此,集賢關的廝殺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了午後,紅巾軍纔算是正式佔據了上風。
但是此時的清軍格爾泰部,也從集賢關西面連夜繞過了赤崗嶺,白天半天時間更是連過鳳凰山、扁擔山、象山、龍珠山等四座大小山頭,迂迴了幾十裡山路,最後從花嶺繞到了紅巾軍身後。黃昏時候,集賢關朱射鬥部潰敗在即,被關內清軍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紅巾軍,毫無防備之下差點被格爾泰部偷襲重炮部隊得手……
以至於最終掃蕩完集賢關清軍後,天色都已經徹底的黑了。
此一戰,清軍朱射鬥部可謂全軍覆沒,零星逃出的散兵並沒有幾個人。可是與阿爾薩朗部不同的是,集賢關六千餘清軍在朱射鬥、格爾泰這樣強硬派的督戰下,戰死者極多,俘虜最後清點下,才兩千出頭。
在集賢關內,樑綱找到了朱射斗的屍體後都想命人將他碎屍萬段。只是這樣作踐人屍體太傷陰德,樑綱最後也就是砍了朱射鬥腦袋,連同格爾泰的一起準備隨軍帶上,到安慶城下時亮出來好好傷一下守城清軍的士氣。
在集賢關這裡生生耽擱了一天,還付出了不小的傷亡,更是有一場絕對的擔驚受怕。樑綱高漲的心氣平復了不少,紅巾軍旺盛到甚至都有些盲目的情緒也恢復了一些冷靜。
雖然樑綱自己而言,還一直感覺鬱悶不已。可是真從軍事上來講,集賢關這一戰,對紅巾軍而言反倒是大有益處的。驕兵不一定必敗,可是敗的可能性卻無疑大增。只是這些還都不是樑綱一時半會能想通的。
耽擱了一天時間的紅巾軍在天明後順利的趕到了安慶城外,中午時分就同追着朱射鬥趕到安慶的南向陽部匯合,六個團的紅巾軍,加上隨行的水師力量,水陸大軍共計四萬人齊聚城下。
安慶是一座城防比之合肥城更勝出一等的堅城,尤其是西路軍進駐的這段時間。不僅僅是城防得到了鞏固,城內的一些藏兵點也修築了許多。更因爲紅巾軍火器犀利的緣故,而改變了往日建築以土木建構爲主體的風格,一水兒的青磚長石。而糯米石灰漿就更是從沒停止過燒熬。
那些修築堅固的藏兵點,防禦之強就是被紅巾軍十二斤重炮重重的轟擊上幾炮也絕不會倒塌、塌陷。血淋淋的現實就是最好的老師,面對着紅巾軍的炮火,清軍的防禦工程也在迅速升級換代中。
沒有什麼好說的,對於安慶城,樑綱使用的法門跟合肥一樣。爆破城牆永遠就是攻城的最好最有效手段,除非是如南京、北京、西安這些地方的變態城牆那樣,否則的話直接炸塌城牆就是瓦解破除守城軍心的最好手段。再說集賢關已經丟失,老將朱射鬥戰歿,這消息對安慶清軍而言本就是震動性的,且更意味着安慶城徹底成了孤城,三條通道,兩條被完全封堵,一條也被堵住了一半。城內已經是有些人心浮動了。
只是作爲冷兵器時代的清軍精銳,安慶城內的西路軍到底是要勝過阿爾薩朗部許多。雖然處境不妙,可菱湖等營堡的備戰工作依舊緊張有序,不見半點懈怠。
兩天時間。樑綱將安慶城牆爆了一個遍,東西南北都炸開了幾條缺口,但大軍並沒有急着往裡進攻。
集賢關的教訓他現在可是銘記在心,不將守城清軍的意志完全摧毀,像集賢關那樣作戰,就是最終把西路軍給吃了,紅巾軍的傷亡代價也會慘重無比的。
樑綱絕不打算在安慶城下糾纏過久,可是外表上他卻做出了另一副模樣。驅使着周邊幾縣的數以萬計的百姓,用了將近五天的時間在安慶城打圈挖了一道寬兩丈、深一丈的大濠溝,只在南門外靠長江一帶與東門外靠菱湖一段留下了缺口。
這樣的行爲不但讓城內的清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就連紅巾軍內部也搞迷糊了。從起事開始到現在,紅巾軍哪裡有長期圍城的戰例?就是當初打南京時都是一鼓而下,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安慶而改做圍城?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樑綱大張旗鼓的挖壕溝,爲的可不就是圍城方便麼?
壕溝挖成,紅巾軍有用三天的時間在壕溝外圍設立上了大小十多個寨子。然後唰的一下,主力就消息不見了。只留下南向陽部兩各團和池州新調來的羅進部第二獨立旅。
樑綱最重要的近衛團除了騎兵營外一個人影都沒有,還有六七八三團和城南江面上原本停靠着的大多數紅巾軍戰船。
觀成、勒保心中都升起了一股不妙感,紅巾軍這個時候主力消息不見,自然不可能是退回南京了,那只有——繼續西進。
一個難題擺在了觀成、勒保面前,怎麼辦?是不管不問,還是向城外猛攻,以牽制紅巾軍回援?
“轟轟轟——”震天的炮響聲又在城外傳來。紅巾軍炸開了城牆後,沒有在清軍精神極其注重的時候猛攻安慶,而是搞出了怎麼一攤子事,城內清軍頗是有些不知所措。加上城外紅巾軍炮火從未停息,守城清軍的士氣竟然不自覺地下降了。
人就是如此。如果對面的敵人看得見摸得着,那麼就算他們的實力再強大,自己心中也會有一分安定。可是如果真正的敵人是看不見摸不着的,自己還被一股明顯實力不比自己強多少的人困在方圓之地,耳目全無……那心頭一股燥氣、悶氣就會油然而生。
這樣的安慶清軍,比之之前可就容易對付多了。
更主要的是,觀成、勒保爲了保險起見,根本不可能立即下令守軍就對城外南向陽部紅巾軍發起衝擊,他們必須在敲定一切之前繼續控制和壓制城內清軍的情緒。如此就會更加激化守城清軍的燥氣和悶氣。在城外炮彈不斷打來的情況下,自己本身又受到上層的壓制,以及樑綱主力部隊的‘不知所蹤’,安慶清軍還如何保持士氣旺盛?還如何不降低士氣?
勒保、觀成完全必須謹慎再謹慎,因爲這很有可能是紅巾軍的誘敵之計,他們現在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要對西路軍負責,所以他們派出了相當一部人手向外打探。
兩丈寬、一丈深的壕溝對於一些人來說並不是什麼不可逾越的障礙,即便是溝底佈滿了竹籤等一些利器,那也是如此。
隨後的幾天時間,紅巾軍的偵察兵與清軍的這些探報間的交手越發的密集起來,可還是有消息源源不斷地被傳回安慶城中。
紅巾軍分兵西進,樑綱現已殺到江西。
首戰馬當炮臺,毫無疑問的一戰而下,清廷苦心經營了半年之久的要地,完全阻擋不住紅巾軍的兵鋒。二戰彭澤,三戰湖口,皆勢如破竹,現在兵鋒已經抵達九江。
觀成揮退了這名風塵僕僕的信報,擡頭望向勒保,兩人眼神中都露出了一股無奈,卻又同時點了點頭。自己不能再也不動了,樑綱拿下九江是毫無問題的,若是接着下鄱陽湖,他們毫無擔心。安徽戰局如此糟糕,江西還保留的可能性極小。可是樑綱如果不南下而繼續西進殺進湖北呢?殺到武昌、漢陽呢?
兩湖震盪,甚至可以讓紅巾軍與鄂西、川東的白蓮義軍建立直接聯繫,這樣的事情是決不允許發生的。那樣的話,加上在陝西奮戰的襄陽義軍,整個大清豈不就是被攔腰一刀斬成兩段了?
安慶部必須立刻發動反擊,緊全力的將樑綱部拉回安徽來。
“南向陽,難辦啊……”勒保嘆息道。雖然羅進的第二獨立旅一部分人留守了池州,可是主力是都過來了。兩團一旅,安慶城外的南向陽,手下至少有一萬四五千人。
再配合着炮兵和水面力量,絕對是一個難啃的骨頭。
“難辦也要辦啊……”觀成的笑容更苦。他之前已經準備吸收朱射斗的經驗,打算在城內跟紅巾軍拼殺個夠。卻不想拐過頭來,自己反而要主動向外進攻。
深夜。
南向陽已經在營帳中安心睡下。突然一陣匆急的腳步聲跑進後帳。“團長,清軍出城了——”
被腳步聲驚起,但神志還有些迷糊的南向陽頭腦瞬間清醒了過來。——清軍出城了!那就是……
“哪個方向?”坐起身,南向陽彎腰穿鞋中迅速問道。
“是菱湖方向。規模在四五千人。”
這段時間紅巾軍的偵察兵和清軍探報交手的太多了,尤其是菱湖方向。所以夜裡清軍一出城,就被潛伏在那裡的偵察兵所發現,之後消息就迅速報到了南向陽這裡。
“菱湖!是羅進的位子。”南向陽披上戰袍,又追着問,“消息報告了二旅沒有?”
“已經報告。”
“轟轟轟——”
這人話音還沒全落,東邊就已經傳來了一連串的炮響。南向陽顧不得釦子沒扣整齊,抓起牀頭放的腰刀就衝出了帳去。
破崗湖上,一隊護衛船已經全體驚醒,正在抓緊時間的起錨升帆。船上各炮位也都在忙碌着,所有大炮的炮衣都被退下,火藥桶、鐵彈、霰彈箱等紛紛開封。
白天他們這一隊的任務就是封鎖菱湖出口,並且炮擊菱湖清軍各營堡,而到了晚上,則需要避退到破崗湖來。省的離清軍太近,晚上鬧出幺蛾子來。
雖然水師營的戰船還沒一次被清軍偷襲過,可是有備無患。樑綱起家的時候,偷襲清軍水師的事情就不止幹過一次。清軍也不是沒腦子的人,肯定也會想到這一點的,所以一切都要小心爲上!
第二獨立旅。
羅進、李熙二人正在並排其列着,望向清軍方向神情甚是輕鬆。被樑綱詳盡告知了所有計劃的南向陽部,並不懼怕城內的清軍不出來。相反,他們還極其渴望着城內清軍能夠打過來。爲此,他們已經準備多日了。
被四面炸開缺口的城牆似乎是方便了清軍夜襲,這一夜中,不僅是東面的菱湖方向,西面和北面也都發生了清軍偷襲戰。除了紅巾軍實力最雄厚的南方外,餘下三面戰事虛虛實實都是打到了天亮才歇住。
“向大帥速報!”南向陽望着安慶城方向臉上充滿了微笑。有一就有二,城裡的清軍明顯是沉不住氣了。如此,這一仗完全就是在照着大帥排下的劇本在打嘛!
“打吧,好好的打吧。等你們打完了,就該我們反過來打你們了!”
樑綱的計劃就是如此。因大軍西進爲由,迫使安慶城內的清軍不得不向外發動進攻。持續性的給守城清軍放血。
等到一次次的向外衝擊無果,安慶清軍就不僅僅是血流成河而已了,他們的士氣也必然會跟着一降再降。那個時候,大軍再回師一擊,掃蕩安慶就不在話下了。這根立馬就在安慶城下與守城清軍死拼硬碰,可是划算多了。
一萬四五千人的南向陽部,實力說強不強,說弱也不弱,在水師的支援下,完全可以完成對安慶清軍的放血任務。
而樑綱下九江後是否還繼續西進武昌,說實話他還真沒這打算。現在他最希望的不是西進而是東歸——回南京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