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達摩洞,大日如來血;三界衆生劫,雖死猶獨生!”
聽到這如同偈語一般的低聲吟哦,張陽腦海之中如同閃過一道霹靂。
他望着眼前的斷腿活屍,眼中盡是震驚的光芒。
達摩洞……
如來血……
它是在說達摩洞中的大日如來真血舍利!
它是——
不死佛陀!
誰能想到,它竟然是五十年前以一己之力,幾乎將整個嵩山少林從華夏玄門之中抹殺的一代邪僧——不死佛陀!
不過,想想也對。
若非此人,又如何能夠佛道兼修,連九幽邪蓮也能勉強控制。
只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它在五十年前就已經失蹤,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又跟維京女巫扯上的關係。
而且聽它的口氣,這裡的一切並非是它完全主導。
它似乎只是跟什麼人合作而已。
像它這樣曾經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人物,又有什麼樣的人能夠讓它心甘情願的合作?
此人法號覺塵,本是當時少林寺掌門無果禪師的首席大弟子,深得器重。
被認爲是下一代少林寺掌門人的不二人選。
他天賦異稟,風華絕代。
不到而立之年,便領悟了藏在嵩山少林藏經閣中的全套大乘佛法,修得佛門金身。
乃是佛門之中不世出的得道高僧。
不僅如此,它還對道家和儒家研究極深。
無論制符煉器、驅邪捉鬼、占卜星術、煉丹制蠱、琴棋書畫,可謂樣樣精通。
縱觀華夏千年,無出其右者。
正是如此,覺塵交遊廣闊,當時的玄門高手幾乎都你願意與他交流心得,相互切磋。
憑藉精深的佛法和高超的天賦,覺塵往往能舉一反三,幫助不少門派不全了失傳的丹方秘術。
可它偏偏因爲修煉佛門禁法《燃燈寂滅心經》走火入魔,誤入歧途,終於變得喜怒難測,亦正亦邪。
因爲肉身血脈之中,心魔之力與燃燈佛法時時碰撞,覺塵每日都要忍受焚火煉獄一般的痛苦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每一次發作的時候,他都會陷入狂亂的狀態,常常誤傷人命。
短短不到半年時間,死傷在他手上的人就不下三十人之多。
除了少林弟子,還有不少是與他相熟的玄門中人。
每次發狂之後,恢復神智的覺塵看到熟悉的人命喪己手,又痛苦萬分。
爲了避免再造殺業,他甚至強行禁錮自己的經脈,封印自己的力量。
可惜,他入魔已深,且又道行極高,無論他如何努力,還是無法控制自己。
甚至連天外玄鐵煉製,號稱能捆縛神魔的菩提伏魔鎖鏈,也被他體內爆發出來的燃燈佛火融化成一股鐵水。
達摩院首座無相禪師哀其不幸,想要以無上佛法引導,讓他迴歸正道。
可惜,無相禪師雖然有割肉飼鷹的菩薩心腸,奈何不死佛陀的實力實在太強,連他以佛門般若心經佈下的金身羅漢陣與也無法與之匹敵。
尤其是在走火入魔、神志不清的情況之下,覺塵狂性大發,竟然將燃燈寂滅心經的威力展現了至少七八成,強行破陣之後,硬生生吞掉了無相禪師作爲陣眼的元魂。
無相禪師一代高僧竟然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座下八大弟子也被悉數擊殺,徹底激怒了整個嵩山少林。
在無果禪師的帶領之下,少林寺高手盡出,意圖替天行道,將其一舉絞殺。
結果,覺塵在達摩洞前竟然以一敵百,越戰越勇。
彷彿身上的佛門力量無窮無盡,燃燈寂滅心經的法力在它手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每一次出手,都帶走至少一個佛門高手的生命。
這一番激戰下來,少林寺圍攻他的九成高手死傷殆盡
佛門聖地達摩洞外,竟然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儼然修羅地獄一般。
甚至,在覺塵燃燈佛火的炙烤下,這些佛門弟子的元魂也無法迴歸西方極樂。
尚未離開肉體,就被魔化的燃燈佛火無情吞噬。
又也落了個跟無相禪師一樣的下場,神魂俱滅。
便是實力高絕的無果禪師自己,也難逃厄運。
他肉身覆滅,靠着少林寺鎮山秘法袈裟伏魔功才僥倖保存一縷幽魂。
眼見着整個少林寺高手死傷殆盡,一場佛門浩劫在所難免,達摩洞中傳出了一陣悠遠的嘆息。
只聽嗡地一聲震顫,頓時金芒乍現,飄出一縷實力強橫的金色元魂。
頓時,梵音四起,啃噬心魔。
這梵音吟唱的竟然是失傳已久的大日如來靜心咒。
覺塵心魔既去,才意識到眼前金光四射,如同金身羅漢一樣的元魂,竟然是達摩祖師證道之時留下的一縷殘魂修煉而成的。
在達摩祖師殘魂的引領之下,覺塵進入達摩洞中,獲得一顆如來佛祖的真血舍利,並以燃燒血脈爲代價,成功的啓動其中的大日如來咒。
大日如來咒擁有讓一定範圍之內的時光倒流的能力,達摩洞外那些慘死的佛門高手總算得以死而復生。
而覺塵自己血脈燃燒殆盡,遁入達摩洞中,不知蹤影。
這一切全都被藏在達摩洞中的菩提鏡一一記錄,這才真相大白。
“怎麼樣……咳咳!後生,你想起本座的來歷了?”覺塵問道。
“你是覺塵大師。”張陽說道。
“嘿嘿,覺塵大師,覺塵大師!看來你還是不知道我是誰!還是不知道我是誰!”
“您不就是五十年前那位不死頭陀絕塵大師嗎?”張陽奇怪的問道。
“看來你師父都瞞着你小子呢!”覺塵嘆息的說道,他的聲音越來越弱。
瞞着我——
師父會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呢?
雖然他有一些爲老不尊,甚至有的時候比師叔青靈子更加不着調,但是對自己絕對沒的說。
張陽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會瞞着自己什麼。
不過,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覺塵大師這樣的人,在這種時候想來也不會信口胡謅。
“還請大師不吝賜教,張陽感激不盡!”張陽一邊說着從,一邊微微凝神,又度出一道九陽真氣吊住他的元魂。
“我俗家也姓張。”覺塵稍稍恢復一點力氣,便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俗家姓張……
這是什麼意思?
“請問大師跟家師如何稱呼?”張陽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何故,問出這話的時候,他微微感覺有些緊張。
“我跟他一母同胞,一前一後,幾乎同時落地,你說該如何稱呼?”覺塵冷笑的說道。
張陽不禁心中一沉。
什麼?!
覺塵竟然跟自己的師父青雲子是雙胞胎兄弟?!
怎麼從來沒有聽到師父他老人家提起過……
連平時一喝醉酒就滿嘴跑火車,恨不得將自己師兄的糗事一股腦兒扒出來的師叔青靈子似乎也對此全然不知。
也許,只是因爲覺塵的身份,加上已經失蹤多年,導致他不願意提起……
張陽在心中安慰自己。
只是,連他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站不住腳。
覺塵爲什麼會冷笑?
而且說到師父的時候,還隱隱有些咬牙切齒。
他似乎對師父青雲子,有着無盡的怨恨。
再想想師叔青靈子,好像也不怎麼提及這段往事。
張陽之所以能瞭解這段佛門秘聞,還多虧了詩詩那多嘴的小丫頭。
越是這樣,張陽便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古怪。
沉默了一陣,覺塵又說道:“小子,你根骨奇佳,乃是天生的修煉奇才。本就擁有九陽之體,偏偏還修煉天下間至剛至陽的九陽真火,而且年紀輕輕便已經修煉到了最後一步,前途實在不可限量。今日我敗在你的手上,也算不冤。”
“大師過譽了,晚輩愧不敢當!”張陽恭敬地說道。
“嘿嘿,小子,本座……本座話還沒說……咳咳……說完呢!咳咳!”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打斷了他。
“還請大師指教,晚輩洗耳恭聽。”張陽心中微微有些焦急。
覺塵的元魂越來越弱,隨時都可能灰飛煙滅。
如果他一寂滅,自己心中的疑惑又該找誰去問?
何況他還想知道,溫莎小鎮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覺塵冷笑一聲,卻又引起一陣連續的咳嗽。
等他稍稍平復一下,才又說道:“如今你體內的上古鯤鵬血脈逐漸覺醒,與九幽邪蓮相互攻伐,福禍難料。稍有不慎,難免也落得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不知道前輩可有解救之法?”
覺塵的提醒正是張陽自己所擔心的。
儘管此刻意識海之中的戰鬥陷入了僵持的狀態,漸漸趨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但是張陽心裡清楚,這種平衡只是暫時的。
一旦平衡被再次打破,接下來的戰鬥將更加猛烈。
而自己的意識海作爲雙方的戰場,也將承受更大的壓力。
覺塵無奈地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爲力。
他告訴張陽,這九幽邪蓮也是他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達摩洞中的一條通往幽冥黃泉的密道,冒險得到的。
論起來,他跟這九幽邪蓮之間無非是相互利用,其實根本談不上控制。
甚至從某種程度來說,九幽邪蓮很多時候還佔據上風。
現在它已然進入張陽的體內,深入靈魂深處,覺塵與它之間的聯繫業已切斷,已然無能爲力。
還是隻能靠自己!
張陽聽到覺塵的解釋,心底裡頓時閃過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