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葉楓啓程了,文靜一直把葉楓送到了火車站,那個地方比較偏遠,坐火車比坐飛機方便。
文靜輕輕的抱了抱了丈夫:“希望你這次去,能解開你的心結!”
葉楓吻了文靜的額頭:“謝謝你這麼理解我!”
“傻瓜,我是你老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支持你的!”
葉楓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以前也經常出差,但這次不同,他覺得他的世界已經不再孤獨,至少有一個人幫他分擔這一切,但願這次去能徹底的放下所有的揹負的一切。他沉重的心,已經再也扛不起這份愧疚了,他需要放下,徹底的放下。
徐彩萍的家他十幾年前去過一次,那一次,讓他印象深刻,像他這樣在城市裡長大的孩子,根本無法想象那樣的貧窮,更加無法想象這樣的家庭是如何負擔起一個大學生的,去了之後才知道,他們爲了上大學的女兒,全村舉債,他們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在女兒的身上,他們希望女兒能有出息,他們能夠安享晚年,但是,一夜之間,他們所有的夢都破滅了。
一想到這些,葉楓的心就滿是悲傷,是他們讓這樣一個家庭徹底的走向了毀滅了,是他們讓這個家看不到未來。當那個小女孩憤怒的咬住他的手的時候,他很痛,可再痛,也比不上他的心痛,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的心,被鎖上了鐐銬,他揹負着這一切,前行了十幾年,他越來越成功,他越來越有錢,他越來越幸福,可這一家人呢?他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他不知道,他無從得知,他只是不停的匯錢,希望這些錢,能讓這個家看到一點希望,看到一點光明。
火車在前行,距離那個小鄉村越來越近,葉楓的心,也變得越來越緊張,十幾年不見了,那個小女孩應該已經長大了,農村裡按照她這樣的年紀,應該已經嫁人了,又或者,她跟她姐姐一樣,考上了大學,已經離開了那個小鄉村了。
這一切,他都不得而知,他只希望這一家人能過的幸福快樂。
十幾年後,葉楓
重新踏進這片土地,讓葉楓感到驚訝的是,十幾年過去了,這裡居然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那麼貧窮。下了城鄉公交車,還要再走上十幾里路才能到這個小鄉村,他記得他十幾年前離開的時候,是徐彩萍的丈夫劉炳奎幫忙搭的村裡的外出拉貨的拖拉機。
十幾里路,葉楓沒看到一輛機動車,相比大都市,這裡差的實在是太遠了。
因爲變化不大,葉楓憑着記憶,很快就找到了徐彩萍的家。徐彩萍家旁邊的一個斜坡上,蹲着幾個老頭在那裡抽旱菸曬太陽,其中一個佝僂着腰的老頭看到葉楓朝徐彩萍家裡走,咳嗽了幾聲站起來問道:“小夥,你找誰呀!”
葉楓停住腳步,仔細看起老頭來,老頭看起來七十來歲的樣子,弓着腰,穿着一身髒兮兮的衣服,頭髮蓬鬆,臉又皺又黑,臉上的皺紋都能夾死蒼蠅,一臉的病容,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
“我找徐彩萍跟劉炳奎!”
“你是誰呀!你找他們幹嘛呀!”
“我叫葉楓,十幾年前來過這裡!”葉楓自我介紹道。
老頭一聽是葉楓,眼睛用力的眨巴着,可能看不清楚,湊近了看,等他看清楚了,老淚縱橫:“你是葉楓呀!你真是葉楓呀!恩人呀!我,我,我就是劉炳奎呀!”
葉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就是劉炳奎,不可能吧!十幾年前,葉楓見過劉炳奎,四十歲不到的樣子,十幾年過去了,最多也五十來歲,怎麼可能老成這個樣子呀!
“劉叔,你真的是劉叔!”
“是我,我就是!快,快到屋子坐!”劉炳奎熱情的拉着葉楓到了屋子裡,這裡的一切,葉楓再也熟悉不過了,就是在這個地方,他被那個小女孩咬了一口。
還沒到裡面,就聽到從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孩他爹,是不是俺秀回來了?”
“不是,不是,是恩人來了!”劉炳奎說着,拉着葉楓到了裡面。
葉楓看到黑暗裡,一個老太婆坐在炕上,劉炳奎開了燈,
老太婆沒看葉楓問道:“誰,誰來了?”
“葉楓,是葉楓來了?”老太婆聽說是葉楓來了,一激動,差點從炕上掉下來,葉楓趕忙過去扶住。直到此時此刻葉楓才發現,這個老太婆就是十幾年前他見過的徐彩萍,也就是他十幾年來一直匯錢給她的徐彩萍,葉楓心裡難受得喘不過氣來,因爲他發現徐彩萍的眼睛已經瞎了。
葉楓扶徐彩萍坐好,看着劉炳奎問道:“大媽着眼睛是怎麼了?”
“唉,眼睛早就瞎了,那時候,天天哭,天天哭,後來就看不到東西了!”劉炳奎嘆氣道。
看着這一家人日子過的這麼苦,葉楓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如果他們生活的很好,或許,葉楓就能放下心中的包袱。但是,現在看到的這一幕,讓葉楓心酸,葉楓後悔過了這麼久纔來看他們,要是早點來,或許,他還能多幫幫他們了。
“你大媽的身子本來就差,三天兩頭進醫院,那筆錢,很快就用完了,命是撿回來了,可還是得治病花錢,好在有你每個月匯錢過來,要不然,我們老兩口恐怕早就阿彌陀佛了。”
葉楓聽到他匯過來的錢幫了忙,心裡稍微安慰了一點。
“對了,你們的那個小女兒呢?嫁人了嗎?”
“你說俺家秀呀!好着呢?上了大學,有出息了,現在在大城市裡工作!”徐彩萍一說起女兒來,一下子來了精神,恨不得一口氣把女兒的成長經歷講給了葉楓聽:“俺家秀能上大學,多虧了你了,俺家秀說,等她有錢了,一定要好好的報答你。”
等徐彩萍說那個小女孩上了大學,在大城市裡工作,葉楓的心裡舒服了很多。他一直算着時間,當時考慮到小女孩可能高考那年,他那幾年每個月都多寄一千塊錢,沒想到那個小女孩還真的上了大學。
“快,快給恩人看看俺家秀的照片!”徐彩萍催着劉炳奎取照片,劉炳奎趕忙去抽屜裡拿照片。
葉楓心裡很期待,不知道十幾年後,那個咬他一口的小女孩變成了什麼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