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件事不是他乾的，可崑崙會被困在這裡是因爲他，這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說聲對不起，可就在他剛要說話，崑崙臉色忽然一變，一把拽過秦越，並滅了手電筒。
“怎麼了？”
“有東西過來了。”
秦越瞪大眼睛去看，可週圍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轉過頭去問崑崙什麼東西過來了，可一扭頭就看到身旁兩隻綠瑩瑩的眼珠子，嚇得他差點喊了出來。
“你……你眼睛……”
“夜眼。”
崑崙吐出兩個字。
夜眼其實是種眼病，白天沒什麼特別，可一到晚上眼珠子就發綠，瞳孔會放大一倍，比貓眼睛還好使，不過這種病的壞處就是患上夜眼的人活不過四十，而且得這種病的人很少，大多都在極地寒冷的高地。
之前秦越和老段去了一趟藏北，在那做調研，就遇到過一位得了夜眼的喇嘛，那時他還開玩笑說要是他也能得這種病，那以後熬夜寫稿子就不費電了，爲此老段還訓斥了他一段時間。
“你這……”
“天生的。”
崑崙知道他要問什麼。
天生的？
難道崑崙的老爹也是夜眼？
崑崙推了秦越一把，然後給他指了指旁邊的小道，比了一個快走的手勢，秦越壓下心裡的疑問，躡手躡腳溜到一邊，回頭想要看一眼令崑崙忌憚的東西，可被崑崙推了一把:“你別回頭，要不然它會找上來。”
“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還是別知道爲好。”
崑崙一邊催促着秦越，一邊在牆上留記號，秦越問他留記號幹嘛，崑崙說岔路太多，要是不留記號他們容易迷路，聽到這話，秦越沒有再問。
摸黑走了一段時間。
崑崙這才允許秦越打開手電筒，而秦越打開手電筒，發現他們稀裡糊塗竟然跑到一個砌有青磚的甬道里來了，而且甬道的頂部有彩繪，因爲掉了一塊，秦越也看不清上面畫了什麼內容，只能憑藉僅有的知識判斷出彩繪是明中期風格，而且旁邊還有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手裡還拿着拂塵，看樣子這地方是牛鼻子老道修仙的道場。
“秦越？”
“……”
秦越轉過頭看向他。
他猶豫了一會，將脖子上掛的吊墜取了下來:“這東西我戴了三年，養得也差不多了，原本我不想給你，可最後想了想還是還給你，免得日後你又嘮叨。”
“這我給你的？”
“三年前你讓我給你養的。”
崑崙深吸了一口氣將吊墜塞給秦越。
秦越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吊墜其實是塊貓眼石頭，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別，除過那一閃而過的綠光。
“既然我給了你，那你就戴着……”
“我戴不住了。”
這算什麼話。
秦越將吊墜塞回他手裡:“我送回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再說了，這東西我拿着也沒用，還不如你幫我繼續養着，等用得上的時候，我再向你要。”
“那也行。”
崑崙猙獰的臉露出笑容。
秦越看着他，心裡突然涌出一股自責。
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他又做了什麼，他爲什麼折斷了馬茴的胳膊，崑崙爲什麼會困在這裡，三年前的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是喪心病狂還是滅絕人性，又或者冷血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而在這一瞬間，他不想記起來以前的事。
也許現在的他纔是最真實的。
想的正入神。
崑崙忽然拍了他一下:“你怎麼了？”
“沒怎麼。”
秦越回過神，看着崑崙綠瑩瑩的眼珠子，猶豫了一會，纔開口問:“崑崙，你能不能告訴我，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
“沉默寡言，心思很重，而且你不相信任何人，其中還包括你自己，你總是一個人待着，誰也不接觸，如果不是因爲那次，我和你估計也說不了幾句話。”
“我對你說過什麼？”
崑崙仔細想了想才說:“你一直說沒時間了，而我問你什麼沒時間了，可你卻笑了笑沒給我解釋，最後寶爺也說沒時間了，後來你們兩個就出事了，再後來，我就被悶在這裡，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到底什麼沒時間了。
秦越敲了敲腦袋，很努力地回想，可腦袋空空的，根本就想不起來一丁點有關以前的事，這種感覺很糟糕。
崑崙讓他別想了。
有些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想起來的。
秦越深吸了一口氣，這事後面再說，現在先看看蘇家這幫鱉孫跑這幹嘛來了，如果他們要幹什麼缺德事，那他就和崑崙揍一頓這幫鱉孫，讓他們長長記性。
兩個人在甬道里走了很長一段時間，而頭頂的彩繪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秦越盯着那正對着他的道士，忽然感覺後脖子涼涼的，彷彿前面有什麼危險正等着他們，這種感覺之前在礦洞時他就曾有過。
“怎麼了？”
崑崙見他表情不對。
秦越指了指頭頂的彩繪道士:“你有沒有感覺這彩繪不對勁，特別是他們的眼睛，感覺像是活人的眼睛……”
“是活人的眼睛。”
“什麼？”
秦越被嚇了一跳。
崑崙看了一下頭頂那眼睛，解釋:“這是一種失傳的秘術:陰彩頂，早先在明中期時就有屍匠爲老將軍做過一模一樣的陰彩頂，只不過他用的是動物的眼珠子，可到了明後期帝陵修建的時候，一個盤江的屍匠說活人的眼珠比動物的眼珠效果更佳，這一說法被許多人反對，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辦法竟然被採納了，而從那以後，陰彩頂就成了盤江屍匠的一項獨門絕活，不過這種秘術因爲太滅絕人性，從民國後就沒有人再用，久而久之，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
秦越這才鬆了一口氣。
“以前這東西挺嚇唬人的，可到了現在，科學技術發達了，它們的作用也沒有以前大了，要不然那夥人也不會進到最裡面去了。”
“他們到底進了哪？”
“……”
崑崙沒有說話。
秦越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無奈。
看來這位巨人老兄還是不怎麼信任他，得，既然人家不說，那他就過去看看，他就不信，這幫鱉孫會變成道士成仙了，就算成仙了，他也得揍這幫鱉孫一頓，誰讓他們不長眼的跑這來和稀泥。
正胡亂想着。
前面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崑崙一聽聲音，立馬衝了過去，秦越也不甘示弱，拿着手電筒追了上去，原本以爲會有超級慘烈的畫面，可到了發出慘叫聲的地方，秦越有些懵逼。
什麼情況？
沒有血濺三尺，也沒有人影。
崑崙則站在一堵牆跟前，一聲不吭，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秦越走了過去，問他怎麼回事，崑崙指了指面前的牆，說人沒了，聽到這話，秦越忽然想起之前那個會吃人的妖牆，而且他看到牆上還有一串血跡，看到這裡，秦越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我操，該不會又遇到了吃人的牆了吧？
“有沒有刀？”
秦越懷疑地看了崑崙一眼:“要刀幹嘛？”
“我有用。”
秦越從揹包裡拿出刀，這刀也不知道是誰的，不過用着挺順手的，況且刀柄上還有一圈銀，看來是把好刀。
崑崙接過這把刀。
就在秦越以爲他要拿刀試試牆體的厚度時，崑崙卻拿刀在自己的胳膊劃了一刀，然後將流出來的血塗在牆上，也是一瞬間，牆面忽然出現一些模糊的字跡，而且令秦越驚訝這些字竟然是難懂的大篆。
我操，他媽的見鬼了。
看到面前的字顯現出來，崑崙這纔將刀遞給秦越，讓他看看這字什麼意思，秦越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除過一兩字不認識之外，他大概明白這牆上寫了什麼。
“怎麼樣？”
“你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
崑崙搖了搖頭:“我不認識這些字，況且我一直在外面，這裡我沒來過，自然不知道這上面寫了什麼。”
“那你也不知道這牆後面有什麼東西？”
“不知道。”
秦越同情看着崑崙。
這守着大金庫卻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比崑崙還悲催的事嗎，而且最讓秦越激動的是，這牆後面有許多人期盼的東西，長生不老藥，那個吳老三心心念着的東西，也難怪蘇老七那老東西會讓人跑這來。
崑崙看了看他:“你到底說話呀？”
“我們要發了。”
“這話什麼意思？”
秦越壓下心裡的激動:“牆後面有黃金？”
“黃金？”崑崙顯然不相信他的話，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有黃金，不要告訴我，你猜的，雖然你的第六感一向很好，可也有失靈的時候。”
秦越指了指最中間的一行:“這上面寫了，它告訴我，這牆後面不僅有堆積如山的黃金玉石，而且還有許多人夢寐以求的長生不老藥……”
“長生不老藥？”
聽到這個詞，崑崙眼裡放光:“這麼說，寶爺一直提起的長生不老藥就在這，哎呦我去，秦越，你真的沒騙我吧，這牆後面有寶爺口裡提到的長生不老藥？”
“這上面寫着。”
雖然不知道真假，可秦越還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