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爺這待了兩天。
馬茴便說可以啓程了,當天早上,馬茴將一個揹包交給秦越,裡面有新的證件還有一沓資料。
秦越拿着新證件,問:“這誰的證件?”
“我的。”馬茴又將大拇指上的扳指取了下來,塞給秦越:“這東西能幫你擋點災,記住別弄丟了,等你從內蒙回來,我給你接風洗塵。”
秦越心裡撇嘴。
還接風洗塵,只要不坑他就行?
馬茴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一路會有點危險,你放機靈點,別讓他們懷疑你,還有你要是見到你那朋友,幫我帶一句話給他。”
“什麼話?”
“有些事不能勉強。”
秦越懷疑地看着他,問:“就這話?”
“就這話。”馬茴替他整了整衣領:“行了,走吧,等到了內蒙你給手機裡的巴木圖打電話,他會到火車站接你,小子,祝你好運。”
他怎麼有種被人賣了的感覺?
石濤將車停在門口。
下了車,將手裡的煙掐了:“老秦,時間不多了,咱們該走了,要不然趕不上火車了。”
“來了!”
他提了腳邊的揹包:“那我走了。”
“走吧。”
馬茴微笑着看向他。
出大門的時候,秦越回頭看了一眼馬茴,發現他的左半邊頭髮白了,而且皮膚也鬆弛了,彷彿一夜之間便老了幾歲。
就在這一刻,他感覺馬茴真的笑了。
上了車,石濤將車駛出了潘家園。
因爲趕火車點,石濤加了速,十分鐘後,車子停在火車站,兩個人下了車,提着揹包擠過擁擠的人羣排隊候車。
火車還沒來。
兩個人便坐在椅子上抽菸。
石濤速小賣部買了兩瓶水,兩碗泡麪過來,秦越拿了瓶水,咕咚咕咚灌了起來。
“老秦,寶爺給你說什麼了?”
秦越抹了嘴,漫不經心地說:“沒說什麼,就是叮囑我過去後要小心,其他倒沒說,哎,胖子,你說寶爺離開北京城這幾年到底去哪了,難不成去新疆販棉花去了?”
“誰知道呢。”石濤也擰了一瓶水:“這個寶爺年輕那會可是個厲害的主,可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悄無聲息地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包括他最要好的哥們東爺也不知道。”
秦越心裡犯嘀咕。
石濤喝了口水,繼續說:“不過我聽我內蒙的朋友說,他在內蒙見過這位寶爺,而且還不止一次。”
“真的假的?”
秦越懷疑這話的準確性。
如果馬茴這幾年真的在內蒙活動,那爲什麼這次他去不了,而且這麼大費周章地要他一個菜鳥去內蒙幫他取東西,這不符合常理啊?
石濤也有些遲疑:“這我不清楚。”
“算了,過去再說!”
秦越把水喝完,然後將瓶子扔垃圾桶。
火車到點。
秦越拿起包和揹包走到檢票口,石濤跟在他身後,他們一前一後,可就在這時,一堆人擠了過來將兩人衝散。
“胖子!”
秦越被推到門口,回頭就不見石濤,他慌了神,扯着嗓子喊石濤,可喊了好一會兒,沒有人迴應。
他急了,想要擠開面前的人。
可這幫人成心不想讓他過去,一個個堵在他面前,他忍不住罵了一句,可被這幫人推出了檢票口。
“老秦,你先走。”
石濤像是被人壓住,那聲音從底下傳來。
秦越想要衝過去,可看到烏壓壓的人羣還是壓下這個念頭,他站在檢票口,扯着嗓子喊道:“胖子,你沒事吧?”
“沒事!”
石濤喘了一口氣:“老秦,火車到點了,你先走,我坐下一趟,等到了地方,我給你打電話。”
秦越有些躊躇。
可想起馬茴的叮囑,他狠下心:“胖子,你自個小心點,到了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走吧!”
秦越咬了牙,直接提起包上了站臺,在火車即將開動時上了車,他喘了口氣,拿着票找自己的座。
想起剛剛的變故,他有些懵圈。
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沒有人來管,而且最讓他不解的是他們只是對石濤動手,對他倒是客氣。
難道這些人是東爺的人?
秦越想不通。
沒過一會兒,手機叮地一聲進來一條短信,他點開那短信,只見上面只寫了三個字:“揪內鬼。”
他看不明白。
內鬼,誰是內鬼?
難道胖子是內鬼,這不是扯淡嗎,胖子什麼爲人,他最清楚不過了,做內鬼技術太高,胖子做不了這活。
正想着,又進來一條短信。
“別回頭,內鬼坐在你身後。”
看到這信息,秦越全身的血液凝滯了,他感覺身後有一道利刃正抵在他脖頸,那冰涼的觸感讓他嚥了咽口水。
他將手機塞最裡面的兜裡,然後結結巴巴道:“大……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東西在哪?”
身後的人直接發問。
秦越心裡瞭然。
有一個來要東西的,不過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每個人都要這玩意,難道這東西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吃了會長生不老?
身後的人見秦越不說話,那刀又往前鬆了幾分,秦越強忍着頭皮發麻,笑着說:“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我身上沒有你要的東西,況且你都沒說你要什麼,我怎麼給你?”
“你耍我?”
“哎哎哎,我可沒耍你。”秦越生怕身後的人急了眼,趕緊說好話:“大哥,東西確實沒在我身上,我只是個跑腿的,你這威脅我也沒用,要不,你去找僱我的人,他也許知道東西在哪?”
“你……”
身後的人發出一聲驚呼,緊接着脖子上的刀便移開了,刀子一移開,秦越這才鬆了一口氣。
奶奶的,他都快嚇尿了都。
他扭過頭,發現身後坐着另一個人,在這人旁邊還躺着一個人,顯然是剛纔拿刀威脅他的人,他打量了面前這個人,發現他挺年輕的。
大概三十多歲,國字臉,長得倒是忠厚老實,不過這人的手指奇怪,手上還戴着一枚青銅骷髏頭扳指,那扳指他好像在哪見過。
“小兄弟,沒事吧?”
這人對他和藹地笑了笑。
秦越搖頭:“我沒事,多謝老哥出手,要不然我這腦袋可就要搬家了,對了,老哥也是去內蒙?”
“是啊!”
這人盯着他大拇指上的扳指。
秦越遮住扳指,問:“老哥哪裡人?”
“南方人。”
“哦,我一個朋友也是南方人,不過他坐下一趟車。”秦越覺得他的目光太凌厲,讓他有些如坐鍼氈:“對了,還不知道老哥的名字,不能一直老哥老哥的叫你。”
“劉川。”
“那我叫你劉哥……”
他話還沒說完,這人就厲聲打斷:“除過他兩,誰也不能喊劉哥,就算你是他挑中的人,也不能。”
秦越覺得莫名其妙。
一個稱呼而已,至於這麼疾言厲色嗎,況且他姓劉,不喊他劉哥,難道喊他川哥?
也許感覺自己態度過激了。
他主動道歉:“小兄弟對不住,我想起以前的事了,所以說話衝了點你包涵,要不這樣,你喊我老劉,這樣聽着舒服。”
“老劉?”
秦越覺得彆扭。
可這人沒什麼感覺,反而對他笑了笑。
既然人家不在意,那他在意那麼多做什麼,想到這,秦越將頭扭了回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跟着他,他能保護你。”
看到這條短信,秦越有些納悶。
這個人難道是馬茴的人?
他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過去,沒一會兒,那邊回了過來,只不過上面只寫了一句話:“你現在只能信他。”
放屁,他現在除了胖子誰也不信。
想到石濤,他翻出號碼撥了過去,那邊是忙音,他又撥了一次,可還是忙音,該不會出事了吧?
這麼想着,石濤的電話回了過來,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秦越這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沒事就好,他真怕這趟將胖子給拖累了。
火車極速飛奔。
兩旁的風景一晃而過,幾個小時後,那綠蔭慢慢褪去,變成黃沙漫天的戈壁灘,秦越看着外面,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一趟也不知能去多久,他只請了一週的假,要是一週內回不去,那他的飯碗可就沒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只要這趟能順順利利回去,那他就能拿到那十萬美金,到時候他還上個屁班,直接拿那十萬美金去整一套房子,舒舒服服地寫他的小說。
想到回來後的場景,秦越心裡就一陣激動,他這以後就是有錢人了,也不用住在那破衚衕摳着錢過日子。
到時候他可以和胖子住在一起。
想想都覺得美!
身後的劉川看着秦越年輕的側臉,也跟着笑了起來,無所畏懼真好,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生,什麼死,也不用揹負山一般的重擔,只要一心向前,就可以無所顧慮。
他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手腕上的平安繩。
當年那人也是這樣,渾身散發着生命的生機,哪怕是捅下天大的簍子,他也不怕,因爲他是北京城的寶爺,威風凜凜的寶爺,就算打折了骨頭,可還是挺直了腰桿。
現在,那人被地獄的淤泥黏住腳了,眼神不再清澈,心腸也狠了,變得和自己一樣,他痛心可又無可奈何。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