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九成的手在牛頭握着啤酒瓶的左手某處猛地擊打了一下,牛頭只覺得左手瞬間襲來一股不可控制的痠麻。
如果是平日裡,別說這麼打一下了,打折了又如何?這都是牛頭能忍的範圍。
可這一次顯然不同。
這種痠麻竟然讓肌肉極其發達的手臂握不住喝了一大半瓶的啤酒瓶,啤酒瓶瞬間從牛頭的手裡滑落。
啪。
一聲脆響,啤酒瓶掉到了地上。
與此同時,牛頭的右手本能地伸向了桌子上的匕首,只是很明顯,他被顏九成突然的出手以及出手後奇怪的痠麻給震了震,伸向匕首的手竟然有些慌亂。
噗。
又是一聲打擊的聲音。
顏九成的手再一次打向了牛頭的右手。
牛頭雖然看到顏九成打過來,想躲也不聽使喚,再加上他見情況大變想先把匕首拿到手裡,所以並沒有把顏九成這一拳放心上。
可讓他簡直不敢相信的是,隨着顏九成在左手上再一次這麼一擊,自己剛握住匕首的右手居然不聽使喚。
噠地一聲,匕首在落到地上的瞬間被顏九成拿了去。
無論是地獄之門裡還是地獄之門外,牛頭跟人打鬥過很多次,他也輸過,可像今天這樣輸得莫名其妙,真的是死不瞑目。
當然只有死了。
這一系列的過程不過幾秒而已,在牛頭的匕首被奪走的瞬間,他已經做好了下一秒被割喉的準備,他雙手不靈敏,要拿他的命只需要一秒鐘。
在空中飄來的酒香味中死去也算是不錯,他想。
顏九成拿住牛頭的匕首,見牛頭滿面慘白一臉絕望。
“哥,我這個打法怎麼樣?點評一下。”顏九成笑了起來,立刻把匕首遞給牛頭。
牛頭呆住了,明明奪了刀佔盡上風的顏九成居然不趁着自己手麻,一下割喉,還把匕首遞迴,心裡雖然疑慮,可手卻以最快的速度接了匕首。
由死到生的感覺讓牛頭長鬆一口氣。
“你……你……”顏九成居然在自己絕對壓倒的情況下不動手,牛頭看不懂。
“你是我結盟了的兄弟,我怎麼可能殺你?”顏九成笑了笑:“在我們國家的古代,拜了把子就是兄弟,你是我大哥,我要是殺你,那是要被天下人唾棄的,這叫義氣。”
這一席話倒讓牛頭有些慚愧。
他很是佩服地看着顏九成,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來自神秘的東方對於結盟的解釋,這理念非常對牛頭的胃口。
“那你要殺誰?”牛頭眼裡露出了狠,既然顏九成要上四樓,是肯定要幹掉四樓一個老大的,剛剛顏九成的態度讓牛頭認了這個兄弟。
現在,他非常樂意這麼一個兄弟住上四樓,相互扶持的總比現在相互鬥着的好。
“你想殺誰,我就幫你殺誰,明早就能動手,容易。”顏九成看了看外面,確定外面沒人後,靠近牛頭的耳朵低聲說道。
“這可不是容易事,四樓的老大你很難單挑,不像三樓,一端就是大動靜。”牛頭見顏九成自信滿滿,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剛剛我那功夫,你覺得怎麼樣,神秘嗎?”顏九成問道。
牛頭一聽連連點頭,剛剛那兩招對於這個黑人來說確實太神秘了,來自神秘的東方大國的神秘功夫,他早就有耳聞,如今是第一次得見。
也算他運氣好,第一次得見就見到了顏九成從頂級點穴老師傅那學到的皮毛。
“我有更神秘的。”顏九成掏了掏耳朵,從耳朵裡掏出了一坨黑乎乎的東西,放在手心:“只要你信我,把這東西放到他們要喝的水裡,或者什麼東西里,一個幫派的人能倒下一大半,失去了主心骨,他們就散了。”
“這是什麼?”
顏九成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吃的。”
這東西是苗婆婆給他的。
“吃了會毒死?什麼毒藥這麼奇怪,讓你居然能藏耳朵裡。”牛頭有些懷疑,可剛剛顏九成露的那兩手又確實震到了他。
他想殺四樓東邊的那黃毛很久很久了。
當然了,那黃毛想殺他也很久很久了。
若能除了黃毛換上顏九成上來,牛頭的日子會更好過一點,至少不會在四樓走動的時候還時時擔心幫派打起來,丟了命。
試試又何防?又沒有直接動手,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弄點東西到他們吃的東西里面,倒也方便。牛頭陰了陰眼。
“試試。”牛頭伸出手想要拿顏九成手裡的那坨黑東西,顏九成的手卻往後一抽,搖了搖頭:“你不能碰,這有規矩的,得在明天早上四點半,還有星辰的時候,我念了咒語之後給你,纔有效果。”
聽上去神神叨叨的。
要是沒有剛剛顏九成點穴奪匕首卻不取名的信任,牛頭只會哈哈一笑不予理會,可現在不一樣了,這神秘的東方大國有神秘的功夫,搞不好也有神秘的巫術。
牛頭的老家,也有巫婆之類的人物。
“明天早上太陽升起,四點半的時候?”牛頭想了想點了點頭:“好,我早點下去接你上來。”
早上四點半屬於各個樓層之間嚴格把控的階段,那個時候在外走動的人少,若下面樓層的混上來了,容易出問題,所以層層都會有人把守。
顏九成笑了笑,點點頭。
“這東西呢,用起來也簡單,撒水裡,在吃東西的時候撒下,對方吃下去的間隔時間不能超過一個時辰,超過一個時辰就沒用了。”苗婆婆的囑咐清清楚楚。
並沒有什麼四點半還有星辰的時候,也沒有咒語。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顏九成必須早起,來四樓辦事。
“對了,喬治老大他會下來轉轉嗎?”臨下四樓的時候,顏九成‘隨口’一問。
“他不下來,下面太亂了。”
“從不下來?”
“從不。”
“那喬治老大去五樓,六樓嗎?”
“從不。”
“那他不見其他人嗎?”
“他有兩個關係不錯的,有時候會喊着在樓上打打高爾夫,看看電視什麼的。”牛頭羨慕地嘆了口氣。
整個八樓都是喬治的,他居然還弄了高爾夫訓練場,雖然肯定不大,卻足夠令人羨慕。
“除了那兩個,其他人他都不見的。”
顏九成一聽,這喬治果然特謹慎,想在下面等他下來的機會靠近,看來是不可能,而自己爬到樓層高一些,等着喬治面見,看來也不可能。
見不到喬治,又怎麼跟他談交易呢?
顏九成不再多問,跟牛頭聊了會後回到三樓,三樓的小弟們看到顏九成回來後,一個個興奮得不行。
“頭兒,您剛剛真牛氣,其他幫派的都說就這個地獄之門數你最英勇!”
“對,切根腳指頭啊,居然還能笑,頭兒,您可真是…… ”
顏九成冷冷地掃了湊過來拍馬屁的那幾人一眼。
那幾人見這架勢不對,立刻閉了嘴。
此時夜色闌珊,已經過去了一天了,只有四天了,有了牛頭的幫助,他住到四樓並不會太困難。可是他的目標不是一層層住上去,他的目標是見到喬治,跟他交易。
顏九成推開窗戶往外看了看。
實在不行,只能鋌而走險從牆外往上硬闖了。
四樓比三樓好,四樓的四邊,每一邊都只有一個幫派的人,他可以叫自己的手下在某段時間內不靠近他的房間,也就見不到他在房間裡做什麼。而三樓幫派太多了,人多眼雜不安全。
走到欄杆那,顏九成往下看,那個特工還在下面轉悠,跟人聊天打探消息。
無論是這個人走路的姿態,還是一個新人這麼大晚上到處聊天的舉動,這都顯示出這是個特工,更何況這個人動不動就看向八樓。
暴露得太明顯了。
明顯到顏九成覺得,這個特工必須解決掉,否則無法全身心從牆外直接想辦法爬上八樓見喬治。
顏九成咬了咬牙,眼裡露出了狠。
轉身回到房間,拿過來一塊石頭。
唰唰唰。
磨刀的聲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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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一間房內睡了十幾個人,其中一個沒有躺着,而是坐在靠窗的位置,頭伸出去探了探,跟顏九成一樣,看到了通往八樓的那條管道。
隨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背。
手背上紋了一個女人抱着孩子的圖像。
他叫米修。
寶貝,我只要成功完成任務,他們就不會殺你,爸爸一定會做到的。硬漢長相的米修露出了柔弱的一面。
他親了親自己的手背,眼淚滑落。
顏九成的判斷沒有錯,他是x國總統的特工,不過退役了,只是現在爲某組織服務,準確地說,是被他們控制了。
再準確地說,是他的親人被控制了。
若你能成功完成任務,一家團圓共享榮華,如果沒有成功完成任務,一家團圓共赴黃泉。
他的妻子才23歲,孩子雙雙才八個月,一兒一女。
地獄之門,他只能來,而且只能成功。
“主啊,我死了沒什麼,我的寶貝才八個月,他們才八個月……”米修跪在地上默默禱告,一想到自己的子女和妻子此時被人控制着,他的眼淚流了下來。
“主啊,這一次,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米修的祈禱不敢說出口,所以沒有人聽到,只是也不知上帝能不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