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最熟悉李貓的人,突然看到她現在的模樣,也一定會驚訝錯愕的不知如何形容!
她如同現實版的魔女嘉莉,略顯天真的美好童顏,被殷紅鮮血浸染,眼眸依然清澈純粹,笑容卻陰森冷厲,令人心寒!
她蹲在被釘住的中年人身邊,手裡尖刀上血水滴滴流淌,那扭頭一瞥的剎那,渾身透射出彷彿剛剛從地獄裡爬出來也似的恐怖氣息。
說話的時候,露出的白牙細密精緻,本應該是最賞心悅目的天然美景。
但破門闖入的兩人,卻只覺得後脖子發涼,汗毛根根倒立,如同活見鬼!
乾瘦如老狗的馬橋二話不說,抽身就撤。
他這輩子幹的壞事兒太多,特別是手底下不知道壞了多少少女的清白,幾乎每天晚上都無法安眠,一閉上眼就開始做惡夢。
要不然,他也不會從原先健壯的大漢,活活瘦成一把骨頭。
現在一眼看到李貓的模樣,他下意識的以爲噩夢變爲現實,那些被殘害少女的幽魂從地獄裡爬出來,向他復仇了!
後退的同時,馬橋大力一推板寸頭青年,嘶啞的叫道:“攔住她,我去叫人!”
叫個屁的人啊,整個店裡最得力的人手都跟着過來了,要逃避也不用找這樣的藉口。
板寸青年心中吐槽馬橋的膽怯,動作卻一點也不慢,口中一聲斷喝,藉着他推動的力量騰身一竄,對準李貓劈臉一掌拍下去。
他這一竄一撲,形如猛虎撲食,曾在許多次的街頭混戰中擊退強敵,打出自己今天的地位。
不少對手連他的威猛氣勢都扛不住,就被嚇的心膽俱喪,潰不成軍。
但這一招對李貓完全無用!
她左手在中年人胸口一按,靈巧的身軀倏然斜刺裡一竄,竟真的如同一隻大貓般,整個人貼上了側面牆壁,手腳並用的一蹬,擦着板寸青年虎撲的身影邊緣掠過去,速度之快,令人幾乎看不清楚。
“什麼怪物?!”
板寸青年心頭突突一跳,頓覺荒謬,世上哪有如此靈活的人?那少女,該不會真的是惡鬼附身了吧?!
混黑的壞事做多了,都會變得迷信,遇到古怪的狀況,往往疑神疑鬼。
李貓的表現太反常,那動作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正常人!
可這等節骨眼上,沒人會給他們解釋清楚,李貓落地之時,又是四肢着地的姿勢,在鬆軟的地毯上,聽不到丁點兒的聲音,輕巧如無物。
後面的黑衣打手們只覺得眼前一花,多了一個鮮血淋漓的苗條身影,給她猙獰的笑容一晃,紛紛毛骨悚然,舉動失措。
這正是李貓希望的效果。
她尖叫一聲,倏地穿過人牆之間那不足一尺的縫隙,游魚似的晃動兩次,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暴退的馬橋身旁,森然道:“你往哪兒跑?!”
冰冷的匕首搭上馬橋的脖子,刺鼻的血腥氣直衝他的心肺。
馬橋渾身僵硬,保持一腳偏出的古怪姿勢,不敢動彈。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別看他平時嘴上說得多麼硬朗,其實比年輕時更怕死、惜命。
現在利刃加身,他渾身汗出如漿,眼角突突直跳,眼珠子咕嚕嚕亂轉,思謀着想找個脫身的辦法,卻絕不敢試試那匕首會不會真的斬下來。
“姑娘小心點,有話好說,萬事好商量!”
他腦袋一動不動,僅憑嘴巴的小幅度蠕動吐出清晰的字眼,當真是個高難度動作,難爲他能做的那麼出色。
李貓踮着腳尖一轉,到了他側面,讓馬橋的眼角餘光足夠看清自己的表情,咯咯笑道:“一定有很多女孩子也這樣哀求過你吧?你又是怎麼對待她們的呢?”
她的笑聲裡只有酷烈的殺意,毫無半點喜氣。
馬橋聽她如此一說,頓時明白,李貓根本沒有跟他討價還價的意思,擺明了要殺他!
他轉動的眼珠子一凝,貌似哆嗦的雙腿中陡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推動瑟縮的身軀往前一竄,脫離開匕首的壓制。
所謂老江湖,不但是他們資格夠老,經驗夠豐富,關鍵逃命的手段也比新人多。
馬橋猝然受制,卻不是真的一點反抗的勇氣和力量都沒有,他裝出那麼慫的模樣,根本是爲了麻痹對手。
倏然竄開數米,眼角餘光看到黑衣手下蜂擁撲來護駕,氣急敗壞的板寸青年正反身過來攻擊李貓,馬橋嘴角不由泛起得意的笑容。
薑是老的辣,區區一個小娘皮,如何能動得了老子……
他正要轉身發泄兩句,忽然感覺脖子上有點刺疼,擡手一抹,赫然見一道血泉“呲”的噴起來兩三尺高。
頸部大動脈,破了!
馬橋昏黃的兩眼瞪得溜圓,慌忙用手死死的按住,另一手衝手下倉惶的搖擺,讓他們趕緊找大夫!
李貓輕輕一振匕首,脆聲道:“放心,我切開的口子很小,你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只要不做過大的動作,說不定,還可以搶救一下。”
她刀子下的極爲精巧,在馬橋逃開的剎那間掃過其脖子左邊,斜向劃開的傷口只差一絲絲沒有穿透血管壁。
但馬橋玩命的竄開,心臟做工造成的瞬間壓力暴增,恰好導致大動脈的破裂,並擠出第一股鮮血。
假如立刻壓住傷口,並立即送醫院急救,他的確可以活下來。
可問題是,李貓能容他活着嗎?
纔怪!
那些喜好變態的高官鉅富固然令人厭惡,馬橋這種專門投其所好,爲了討好他們而不擇手段擄掠少女,之後又威逼利誘迫使她們不敢聲張,把一輩子都毀掉的幫兇,更爲可恨!
馬橋是李貓必殺之人,且絕不會令他死的太輕鬆。
她不只是在脖子上拉一刀那麼簡單,她的匕首上,可是塗了毒藥的!
馬橋自然不知道,他全部精神都被滋滋冒血的傷口給牽制住,靠在牆壁上一動也不敢動,只盼着手下們動作能快一點。
他還不忘了恨恨的思忖,等拿下李貓之後,一定要用出所有手段,折磨的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他期望中的那種,十幾名手下會同板寸青年,乾脆利落拿下李貓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那看似瘦弱伶仃的少女,在給他留下一道致命的傷口之後,竟然一轉身硬撞入擁擠的人堆之中。
馬橋看不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只聽到一連串的驚呼慘叫密集響起,一個個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得力打手,跟觸電似的東倒西歪,狼狽潰敗。
幾個呼吸之後,寬敞的走廊裡躺倒一片黑衣人,板寸青年和餘下五六號打手被亮出來。
李貓站在他們對面,雙手之中各拿一根幽光閃耀的短箭矢。
被她放倒的那些人,身上全都釘着至少一根箭矢,多數插在大腿或腰肋,最令人感到疼痛的部位,戳進去半截。
真不知道她那瘦小的身軀之內,哪裡來的諾大力量。
板寸青年在豪華房間門口止住腳步,肅然的上下打量李貓,厲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貓明眸一轉,咯咯笑道:“當然是……女人!”
話音未落,她尖叫一聲閃電前竄,雙持箭矢當胸戳向對方。
板寸青年眼中,她恍然變成一隻兇猛的貓科動物,無論撲擊的姿態還是雙眸中的光彩,狂熱而殘忍,殺戮的氣勢咄咄逼人!
其餘黑衣打手根本不覺得她還像人,更不敢正櫻其鋒芒,驚惶的躲避向兩邊。
板寸青年正卡在中間,避無可避,當即頓足斷喝,振臂前衝,出掌如刀,掛着風聲切向李貓的面門。
他是要仗着身高臂長的優勢,硬吃下來。
掌刀勢頭猛惡,足可劈開一塊大理石磚。
李貓雙手極快的向前一架,主動迎上掌刀,被大力劈的身子陡然下沉。
她兩腳尖一點地,四十五度傾斜倏地前竄,從對方手肘下面鑽進去,兩根箭矢沿着其兩條大腿嗤嗤嗤一氣戳到腳背。
一眨眼,就把那條腿戳了足足十七八個血窟窿!
板寸青年疼的嗷一聲慘叫,歪歪斜斜撞出人堆,兩手死死掐住大腿根,驚恐的望着李貓,如同見鬼!
這少女實在太可怕了,她無論是殺氣還是動作,都強的不像是正常人。
尤其是戰鬥中那癲狂的嬌笑,聽上去怎麼都像地獄幽魂,其中充斥着令人心悸的意味,像是在傾訴着某種絕大的悲傷。
誰能相信,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會發出那樣充滿絕望的笑聲,就算她曾經經歷過什麼,又怎麼可能描繪的出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忌憚的不敢再靠近,便是傷者也下意識的放低了呻吟的調門,生怕引來她更加瘋狂的報復。
截止到現在,現場還沒有人被徹底殺死,誰也不想成爲第一個。
李貓微微喘息着,臉上的詭異笑容漸漸收起,恢復平時的冷漠。
王彬從樓梯口走上來,把手中提着的一名昏死的打手丟到旁邊,驚訝的掃了一眼現場,嘖嘖讚道:“你動作挺快啊,這麼短時間就都收拾掉了?”
李貓橫了他一下,冷然道:“別廢話,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王彬聳聳肩,頗爲不爽的撇着嘴,“看起來,你的計劃好像不太行得通。”
李貓露出思索的神情,莫非她猜錯了。
驀地,忽聽有人啪啪鼓掌道:“精彩,非常精彩,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這麼一出好戲。”
所有人聞聲望去,見走廊的另一頭,一名高瘦青年從隱蔽的通道冒出來,一邊鼓掌,眼神熱烈的盯着李貓。
霎時間,李貓和王彬同時從他身上覺察出一股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