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是趨利避害的,讀書人也不會例外,在條件優越的縣城內教學,不論生活的哪個方面都不會太差,待遇自然也低不了,最重要的是讀書人身體普遍不夠強壯,在條件艱苦的山村內教學,若是沒有足夠的身體素質,是很難堅持下來的。
另外,由於好多偏遠山村的人口太少了,適齡的孩子只有十幾個,就爲了這十幾個學子專門設立一所學堂,顯然是非常浪費的,若是隻派一名先生,則需要同時教育不同年齡段的孩童,這個壓力不是任何一個先生能夠承受的,一天講同一個內容與講不同的內容,壓力自然是不同的,而由於參與基礎教育的孩童都太小了,根本就不能離家太遠,所以,在這些偏遠的山區推行基礎教育是最爲困難的事情,是必須要想辦法解決的一個大難題。
李安能想出來的辦法,無非就只有那麼幾種,第一就是增加這些地區教學人員的報酬,利用更高的收入來激勵部分讀書人投身到偏遠山村的教育。
其次就是儘可能的進行集中,把幾個相距不是太遠的村子裡的孩童,集中到一個村子裡進行教學,這樣可以稍微增加一點規模,減少對師資的浪費。
還有就是可以適當降低教育的時間,組建一個流動的學堂,這個流動的學堂在幾個教學點來回的循環,一個地點教學五天,如此,一個月就能普及六個教學點了,若是三個地點,則一個月每個教學點可以上課兩次,增大教育的力度。
最後一個辦法,就是把偏遠山區的百姓遷移到一起居住,如此一來,學童過於分散的問題就被很好的解決了。
這幾個辦法之中,最簡單的是增加教學人員的收入,可若是人員過多的話,這個壓力也是可想而知的,除非藉助商人的力量,才能夠緩解朝廷的財政壓力。
最困難的一個辦法,自然就是最後一個辦法了,強行讓老百姓居住在一起,就爲了所謂的學堂教育,這很難說服普通的老百姓,若是真的強行爲之,說不定會引起比較嚴重的混亂,所以剛提出來就被博士們給搖頭否決了,至於最簡單的增加教學人員的收入,這些博士是比較認可的,可增加的幅度是有限的,不太可能增加的太多,另外,由於普及教育對教學人員的需求量實在是太大了,一個人加一點工資,那就是很大的一筆錢,若有商人相助倒還好些,若是沒有商人願意資助,朝廷的壓力就太大了,所以,能否順利實行,主要取決於商人能夠提供多少支持,朝廷能夠撥出多少資金。
而儘可能的集中學童和組建鄉村流動學堂,則得到了博士們的一致認可,他們都覺得這個想法挺好,普及教育知識學一些簡單的東西,並不是爲了考功名,如此,也就沒有什麼緊迫性,並不需要天天上學,一個月能上學十天或者五天就差不多了,如此,組建一個流動的學堂,在幾個教學點輪流教學就顯得頗爲合適了。
另外,把這兩個結合起來就更好了,先在幾個相鄰的鄉村之中選出一個教學點,把它作爲循環教學點的其中一個,然後再別的幾個鄉村之中也找出這樣的教學點,這些流動學堂,只需要按時抵達這些教學點就可以了,而這些教學點的位置,自然要位於幾個村莊的地理中心了,這樣才能更加的方便學童們上學,不至於跑太遠的路。
若以五個村落組建一個教學點,以五天一個循環,那麼,一個流動學堂就能夠輻射三十個村落,資源的節約還是很大的。
當然,也只有這些非常偏遠,非常落後的山區才需要如此,在很多平原地區,就算是一個村落,人口也是不少的,且各個村落的距離也不是很遠,十幾個村子的學童聚在一起就能有幾百上千了,這已經足夠組建一個規模不小的學堂了,至於縣城州城就更不用提了,輕輕鬆鬆就能讓一個學堂達到千人以上的規模,資源的利用率還是很高的。
也就是說,在縣城和州城,教育的投入看着好像很大,但效率卻是很高的,而在偏遠的山區,看着投入好像很少的樣子,但效率卻不是很高,浪費反而比較大。
這就好比後世的個體養殖戶被朝廷取締,理由是污染環境,這些養殖戶都會顯得很是不服氣,他們會覺得自己養豬的污染根本就不大,與某些臭氣熏天的大型養殖場相比,他們的污染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所以,他們覺得很是冤屈。
可朝廷考慮的是綜合效益,是平均到每一隻豬身上的污染有多大,而不是整體的污染有多大,個體戶的總體污染雖然不大,但養殖的數量太少,單隻豬的污染度太大了一些,所以綜合效益太差,如此,自然是要被取締了。
按照效率的原則,這些偏遠山村的教育普及也是應該取締的,可教育是利國利民的天大好事,是不能用利益來考慮的,不論付出多麼大的代價,都要堅定不移的進行下去,就算效率很低也不能不去推行,既然是普及教育,就要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個孩童,只要是大唐的國民就一定要接受大唐的教育,任何孩童都不能例外。
也就是說,李安所說的普及教育帶有一定的強制性,只是給普通孩童的福利,而且是必須要接受的福利,尤其是基礎教育階段的這些年,是必須要參與學習的,後面大一些的專業學堂倒是可以讓學童們自己去決定。
經過一番嚴謹的長時間討論,李安把自己的想法全部灌輸給了這些學識淵博的博士,讓這些酸儒無話可說,不得不支持李安的決定,而且,絕大部分酸儒都是真心覺得李安說的在理,讓大部分人都學習一些最基本的常識,這的確不是壞事,對整個國家是絕對有好處的,只要這些人不硬着頭皮去考功名就可以了,如此,就不會對權貴階層造成太大的衝擊了,這簡直是一舉多得的大好事兒,有什麼理由不去推廣呢?
說幹什麼就要立馬執行,光靠嘴皮子說是沒有用的,李安在說服這些博士之後,便要求這些博士去說服自己的同行,並把自己推廣教育的目的和必要性傳播出去,從而讓更多的人認可李安的決定。
只要京城的大部分博士助教這些人都同意了,那麼,進行全面普及教育的推廣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這件事情將不會再有絲毫的阻礙,只要領導開幾個會,就能夠把這個政策敲定下來。
在國子學的博士們宣傳李安思想的同時,李安也沒有閒着,他要親自捐錢扶持一所貧民學堂,這個學堂隸屬於朝廷,歸朝廷管轄,但卻不需要花朝廷一分錢,所有的教學支出,將全部由李安來負責,而這所學堂的名稱也將由李安來決定,這是李安的特權。
當然,不可能叫李安學堂了,在古代社會直接叫名字是非常不禮貌的,肯定是要用尊稱的,而李安覺得使用自己名諱和官位的尊稱都不太好聽,部下們一連說了幾個,李安都連連搖頭,對此非常的不認可。
“李侍郎,這學堂的牌匾都已經做好了,可遲遲不能確定學堂的名稱,這可如何是好,工匠們都在等着呢?”
一名部下開口說道。
李安蹙眉想了半天,開口說道:“就叫傳音學堂好了。”
“傳音學堂,這是……”
部下小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的問道。
李安笑着說道:“所謂的傳音學堂,就是預祝本官的萬里傳音計劃能夠順利完成,放眼整個大唐,還有什麼事情比萬里傳音更重要的,就叫傳音學堂了,牌匾要儘快完成,學堂要儘快開學,對了,新招的先生招齊了沒有?”
“李侍郎放心,人都已經召齊了,第一批一共五十人,年輕的書生,德高望重的前輩,還有中年落魄書生都有,都考過了,沒有濫竽充數的情況。”
部下開口說道。
李安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你記住了,傳音學堂雖然只是貧民學堂,招收的也都是京城周邊的貧苦學童,但絕對不能因爲這個原因就輕視學堂的教育,先生們仍然要好好的教書,絕不允許尸位素餐的情況發生。”
“李侍郎儘管放心,屬下會過來盯着的,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部下信誓旦旦的說道。
不過,李安覺得,若要讓教師盡心盡力的教育孩童,最好的辦法,還是採取激勵的措施,這個辦法是效果最好的一種方式。
而所謂的激勵就是分班競爭,看誰教育出來的孩子成績更好,教的好給予一定的獎勵,而教的不好的就要給予一定的處罰了,採取如此措施,必然能夠極大的調動這些教學人員的積極性,讓他們心裡有緊迫感,從而拼了老命的去教學,誰都想得到獎勵而不願意被懲罰,最重要的是面子上過不去。
“你先去告訴這些新招來的先生,傳音學堂會採取獎懲制度,詳細的制度很快就能出來,他們若是不同意,隨時可以離開。”
李安開口說道。
“是,李侍郎,屬下這就去告訴他們。”
部下開口說道。
這個新組建的學堂,位置就在京城的南部,距離李安的住處並不遠,是一處廢棄不用的大宅子,這裡原本是一名商人的住處,但這名商人去洛陽發展了,把整個家都遷走了,但房子是固定的,根本就遷不走,所以就賣掉了,而李安很看好這個位置,於是就把這個房子給買下來了,這麼大規模的房子,只要稍加修繕,然後再擴建一些,便能夠容納千人規模的學童,甚至還能更多一些。
因爲這個宅在的後面還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這個院子裡完全可以建設四五層高的水泥建築,這樣的話,就能夠容納更多的孩童了,至於學生的活動,宅子外面就是一大片空地,只要李安提出建立一個由自己完全出資的學堂,朝廷把學堂旁邊的地皮劃撥給李安的學堂使用,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而只要地皮免費劃撥給學堂,李安就會立馬讓人建設圍牆,把這片空地和學堂連在一起,畢竟,爲了教學的安全,學堂還是要進行封閉式管理的,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孩子們的安全,而這片空地也將成爲孩子們活動的場所,甚至,日後還能種上一些菜餚啥的,讓孩子們可以在學習累了之後,去種種地放鬆一下心情。
李安提出在大唐全面普及基礎教育,而且,把所有的細節都想的一清二楚了,這件事情自然很快就登上大唐報的頭條了,如此,整個京城的老百姓,很快知道這個事情,並開始在街頭巷尾談論起這個事情。
在一處茶館裡,幾名閒着無聊的商人,一邊看着大唐報一邊討論普及教育的事情。
“全面普及學堂,讓所有孩童都上學,也只有李侍郎敢這麼想,敢這麼做啊!”
“是啊!咱大唐現在的好多東西,就比如我手裡的玻璃扳指,不都是李侍郎發明的麼,推廣普及學堂也算不了什麼事。”
“讓所有人都進入學堂學習,真的有這個必要嗎?我看這就是一種浪費,極大的浪費。”
“以我看啊!這以後所有人都是讀書人了,咱們商人也是讀書人了,士農工商全都是讀書人,那還有什麼好分的,反正大家都是讀書人。”
“要真的都是讀書人了,那以後誰來種地,誰來開茶館啊!”
聽衆人閒聊,茶館掌櫃的也湊了過來。
“你就忘不了開茶館,等以後所有人都是讀書人了,自然是讀書人種地,讀書人開茶館了,這還用說嗎?”
“讀書人種地,讀書人開茶館,想想都覺得好笑,好笑啊!他們能拉下這個臉。”
茶館掌櫃的,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