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安都看好這名少年,昂及家家主自然不會反對,他立刻給身旁的長老下令,讓長老派人去請這名少年,他決定要收留這名少年,讓這名少年先做自己家護衛的什長,以後立功了還可以更加重用,以這名少年爆發出的力量看,當一名什長是綽綽有餘的,畢竟,他們昂幾家招攬的青年漢子,大部分的實力都不怎樣,實力太強的人自然看不上他們這麼一個小家族。
一個小家族在起步的階段是最難的,畢竟,投靠之人也要考慮自身的發展,若是看不出這個小家族有發展潛力,而自身的實力又比較強,自然不願意投靠小家族,以免耽誤自己成長,另外,大部分小家族財力有限,也僱傭不起實力太強的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僱傭實力一般的人,甚至僱傭一些湊數的人,也就相當於是充當場面,一旦真的打起仗來,這些人都是一觸即潰,被稱之爲烏合之衆。
沒有人喜歡烏合之衆,但受制於自身條件的限制,很多時候又不得不招攬烏合之衆,畢竟,哪怕是烏合之衆,也比單打獨鬥強,一羣烏合之衆攔住商人,是完全可以打劫成功的,只是遇到訓練有素的軍隊的時候,就會一敗塗地了。
很快,少年被帶到了城牆上,出現在了李安的面前。
昂及家家主,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與山賊頭目有什麼大仇?”
少年開口道:“我叫沐大虎,與山賊有殺父之仇。”
回答的相當乾脆利落,沒有一句拖泥帶水,這讓李安等人都很是滿意,這種直性子人最爽快,與這種人相處不會很累,會感覺很是舒心。
“沐大虎,名字不錯,你可願意加入我昂及家做個護衛,每個月的酬勞是你現在的雙倍,還有提升空間。”
昂及家家主開口問道。
沐大虎聞言大喜,忙道:“願意,小人願意。”
昂及家家主聞言,滿意的笑了笑,旁邊的李安也笑了。
“怎麼,你好像有話要說,無妨,有什麼只管說。”
李安見沐大虎欲言又止的模樣,開口說道。
沐大虎突然給李安跪下了,開口道:“小人與那名山賊頭目有血仇,可否讓我手刃仇人。”
很顯然,沐大虎太痛恨仇人了,雖然抽打了三鞭子,可他還是覺得不解恨,心中仍舊存有滔天的恨意,似乎不將仇人徹底活剮,他就無法消除內心的恨意。
“沐大虎。”
昂及家家主皺眉喊了一聲,顯然他覺得沐大虎的要求過分了,與山賊頭目有仇恨的何止沐大虎一人,這麼多人都與山賊頭目有仇,爲了安撫衆人,讓所有人抽幾鞭子就算不錯了,沐大虎還想要手刃仇人,顯然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他不過是一個孤兒罷了,就算加入昂及家做護衛什長,也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在所有與山賊頭目有仇的人羣中,沐大虎根本就排不上號,就算滿足一個人手刃山賊頭目,也不應該是沐大虎。
沐大虎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了,不過,他實在太想手刃仇人了,所以,一激動就說了出來,哪怕有萬人之一的希望,他也不想放棄。
李安並沒有怪罪沐大虎,非常欣賞的看向沐大虎,開口道:“與這名山賊頭目有仇的人不止你一個,若是爲了你一個人讓其它人失去了出氣的機會,會讓很多人覺得不公平的,不過,你若是實在覺得不解氣,等所有人打完之後,你再過去吧!到時候你想幹什麼,就不會有人阻止了。”
沐大虎千恩萬謝的退下了,這貨退下之後,直接來到了仇人的跟前,看着別人鞭打仇人,他也略微覺得有些解恨。
仇人每一次被鞭打,他的肩部就抖動幾下,好像是自己在鞭打仇人一樣。
“用力啊!沒吃飯嗎?”
當出現鞭打之人用力不大的時候,他都會非常憤怒的暴吼,覺得這是在給他的仇人撓癢癢。
在另一邊,李安看到一名女子,拿着鞭子鞭打一名山賊頭目,女子臉色冰冷,看不出有多憤怒,但抽打的動作很用力,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很顯然,這名女子與山賊頭目有仇。
不過,李安同時也敏銳的發現,當女子出現的時候,附近有許多漢子,非常不屑的瞟了女子一眼,彷彿非常看不起女子似的,甚至還有幾名猥瑣的商人,眼睛一直在放光。
李安開口問道:“怎麼還有一位女子,她是什麼人,與山賊也有仇?”
昂及家家主旁邊的一名長老,忙開口道:“回李侍郎,這名女子叫塞仙子,是我們這裡比較有名娼婦,已經在此地待了三年了,城中好多商人都照顧過她的生意。”
“哦,居然是青樓女子,那你可知他爲什麼與山賊有仇?”
李安饒有興趣的問道。
昂及家長老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如實說道:“其實這名女子也是一個可憐人,本身是五十里外一處村落的女子,聽說還是一個村花,在娶親的當日被一夥山賊掠去,一個月之後被放回,但她也是有家難回,就到我們昂及城做了一名青樓女子,這一做就是三年,也算闖出了一番名氣。”
“六弟知道的倒是挺清楚的。”
昂及家家主有些不悅的說道。
很顯然,他非常瞭解自己的六弟,知道這貨是個好色之徒,平時沒少去青樓妓館,要不然也不可能知曉這些事情。
昂及家長老尷尬的笑了笑,顯然是無話可說了。
李安自然也聽出了昂及家家主言語中的不滿,嘴角微微一笑,並不在意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他對這名青樓女子頓時有了一絲感嘆,本來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清純姑娘,就因爲被山賊掠去一段時間,就被人嫌棄了,這是她的過錯嗎?自然不是了,這是山賊的過錯,可痛苦都要由她來承擔,而山賊卻一直逍遙快活,若不是大唐兵馬活捉了山賊頭目,這頭目估計還會繼續禍害村姑,還會繼續逍遙快活,而山賊頭目的快活是建立在別人痛苦基礎上的,他每一次快活,都會有一名悽慘的女子痛不欲生,要麼自殺要麼淪落到青樓謀生,後半生不會再有幸福可言。
看着姿色還算不錯的女子,李安微微嘆了口氣,卻見那名女子打完三鞭子之後,突然臨腿一腳,踹在了山賊頭領的襠部,讓山賊頭領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圍觀的衆人頓時一陣喝彩。
雖然這一腳有些違規了,但這畢竟是一名女子,沒有人跟她計較的,也沒有人過問。
臨腿一腳之後,這名女子便離開了人羣,返回昂及城去了。
一名八十多歲的老頭,手裡拄着柺杖,也過來抽打山賊頭目,不過,他的手都已經有些發抖了,根本就拿不住鞭子,也使不上力氣,可他硬是要上來,別人也不好硬攔着,只能由着他的性子。
他不用鞭子,直接拿着柺杖在山賊頭目的身上敲打了幾下,力度不算很大,但也算盡心了,然後滿臉裂痕的離開了。
很顯然,他很想狠狠的抽打山賊頭目,可惜他的力氣不允許他用力太大,他已經老了,沒有太多的力氣了,只能看着年輕人抽打山賊頭目。
李安看到八十歲的老者,心裡有些興趣,便看向昂及家家主,開口問道:“這老者是什麼人,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親自動手。”
昂及家一名長老連忙回答道:“這個老者是城內的一名商人,有一子一女,還有幾位孫子孫女,在一次運送貨物的時候,他兒子被山賊斬殺,幾名孫子也都被殺,落得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境地,現如今,他只剩下一個女兒,女婿倒是有幾個兒子,可惜都是外姓,而他的產業也只能交給外姓人,畢竟,他的兒孫已經全部罹難了,外孫已經算是他最親近的人了。”
李安頓時明白了,原來這名老者還有這麼一段故事,他一想到自己的兒孫都慘死在山賊的手上,就非常的憤恨,哪怕力氣已經沒有多少了,他也要親手打山賊幾下,讓自己出口氣,算是給自己的兒孫報仇了,而他滿臉流淚,自然是想起自己的兒孫了,一想到自己的兒孫年紀輕輕的就被山賊頭目給殺害了,他的內心就傷心不已,眼淚止不住的就流了出來,大概沒有什麼比老來喪子更讓人心痛了。
李安站在城牆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羣,內心有很多感嘆,他也沒有想到,小小的一個昂及家石頭城,居然有這麼多人與山賊有仇,看樣子這些山賊這麼些年做了太多的惡事了,居然結了這麼多的仇家。
經過幾百名百姓的抽打,六名山賊首領已經被活活抽死四人,還有兩個沒死的也差不多了,而排隊的百姓還剩下一半,如此,那四名已經被抽死的山賊頭領,就只能被鞭屍了,哪怕是鞭屍,排隊的百姓也不肯退去,他們心裡都埋藏着巨大的仇恨,鞭屍也是一種發泄,他們寧願鞭屍也要發泄一番。
當所有人都發泄完的時候,六名山賊頭目已經全部斷氣,每一個的身上都滿是血痕,他們的皮膚已經被徹底抽爛了,血液流的到處都是,還有好多碎肉堆在高臺的附近,他們的身上,甚至都能看到白骨,可見抽打之人用力之大,居然把骨頭都打出來了。
當所有人都抽打完畢之後,負責維持秩序的大唐將士陸續離開,這些山賊頭目的屍首,就留在原地了,如何處置這些屍首,那就是這些憤怒百姓自己說了算了,他們想怎麼折騰就可以怎麼折騰。
只見沐大虎突然衝了上去,對所有身旁的衆人吼道:“諸位都讓開,讓我給這混蛋剝皮拆骨,都讓開。”
如此霸道的做法,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憤怒,他們同樣與山賊頭目有仇,他們也想剝皮拆骨,以解自己心頭之恨,自然不同意將這名山賊頭目的屍首交給沐大虎發泄了。
“我與他有殺父之仇,你們都讓開。”
沐大虎霸道的吼道。
“殺父之仇怎麼了,我與他還有奪妻之恨呢?”
“奪妻之恨算個屁,我全家都被他殺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應該交給我處置。”
“還有我,我們全村三百多人,被這混蛋殺了大半,存活下來的不足五十人,好多家庭都是一個不剩了,我不但要爲自己出氣,還要爲村民們出氣。”
“我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的一生已經沒有什麼指望了,少年郎還很年輕,以後娶妻生子,人生還很快樂,讓給老頭子吧!”
一羣人互不相讓。
聽了衆人的話,原本還氣勢洶洶的沐大虎,頓時有些喪氣了,他與山賊頭目的仇恨很深,但他沒有想到,居然有許多人,與山賊頭目的仇恨比自己還深,甚至六七十歲的老者也過來與他爭搶發泄的機會,這讓他的內心很是感嘆,之前的戾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已經不再堅持讓別人走開了,他不能那麼自私,也要給別人發泄的機會。
“這樣吧!咱們也別爭了,一人一刀,把這混蛋全身的肉都給切下來,切完了肉刮骨頭,最後燒成灰。”
一名胖商人惡狠狠的吼道。
沐大虎點了點頭,與衆人都同意了這個提議,他們早就準備了刀具,五個人一組,在山賊頭目已經破爛的屍體上胡亂的切割,切下一塊肉之後,便去旁邊用刀狠狠的亂跺,直到把肉片徹底跺的與泥土沒有兩樣這才恨恨的把手。
沐大虎是最激烈的,山賊頭目巴掌大的一塊碎肉,被他連續跺了一個多時辰,幾乎耗幹了他身上的所有力氣,剛開始跺的還是肉,之後的大部分時間,大刀跺的根本就是泥土,碎肉沫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早就與泥土合二爲一了。
發泄一番之後,沐大虎嘴角露出了非常滿意的笑容,他似乎覺得很爽,但很快他又覺得有些空洞的失落,再然後,他滿臉都是淚水,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