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朗朗的讀書聲響起,整個城管大隊總部就陷入了一片寂靜,除了讀書聲,沒有別的雜音。
孩子是每一個父母的希望,在成年人的世界上,基本上都已經確定了下來,很難增加太大的變數。
農民種地,這輩子只能種地,工匠做工,這輩子也同樣只能做工,即使想要把窮日子過好,好的也是非常有限。
但是,孩子的人生剛剛開始,還有無限的可能。也是每一個父母的最大期望,相對而已,讀書是可以改變唯一的方式。
雖然後世充斥着讀書無用論,其實這只是一道心靈毒雞湯,比如網紅一日賺多少多少錢,或者是什麼“北大學生畢業掃大街,清華生賣豬肉,北大碩士養豬、博士生畢業給初中輟學同窗的打工了!”於是,網上的人開始大肆宣揚,讀書有什麼用,清華北大的畢業生還是買不起房,還不如早早進入社會,攢點經驗。
可是事實是這樣嗎?出了學校才知道,讀書無用論纔是最大的謊言。一般好企業招聘只要985、211,或者碩士以上學歷。
學歷就像是一個敲門磚,一張通行證。能力很重要,但是沒有學歷,你連竟爭的機會都沒有。老程工作十九年,只換過三個老闆,不是老程沒有能力,也不是沒有技術,也不是不想拿高薪,最關鍵的一點,老程沒有學歷,只是一個三流的大專。
時間流失,歲月變遷,父母對孩子的期望和希望,永遠沒有改變。
隨着三十多個孩子拜師,跟着楊天保學習:“人之初,性本善,天地玄黃……”開始,城管大隊一百三十多名城管終於成了楊天保真正的班底,他們甚至比軒天下的員工們更加忠誠,因爲楊天保不僅可以決定他們的命運,還能改變自己孩子的未來。
這些城管或許可以找到比楊天保出工錢更多的工作,但是絕對沒有人願意開設一個學堂,爲給他們孩子上學的機會。
門閥政治從三國時期陳羣創立九品官人法開始,直到中唐以後纔算慢慢衰弱,直到黃巢採取血腥的方式才徹底解決,能夠六七百年長盛不衰,就是門閥可以給門閥內部的家族、附庸、部曲改善命運。
隨着楊天保敲響小銅鈴“鐺鐺……”的聲音響起,他同時宣佈下課。
這三十多名孩子用小胳膊夾着書本,排着整齊的隊伍,緩緩走出教室。
正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面對這次好不容易得到的學習機會,這些孩子們很珍惜讀書的機會,每天下課都要把書帶回去,晚上繼續學,順便也教教爹孃認字。
儘管他們識得的字才兩位數,但是他們的父親幾乎都是瞪眼瞎,他們比父母強得不少。
這些等着接孩子的城管們同樣對楊天保的態度也大變模樣,原來他們只有敬,現在眼睛裡多了畏。
看着楊天保出現在教室外,衆城管紛紛向楊天保鞠躬,他們不知道如何感激楊天保,但是楊天保卻實實在在的兌現了給他們的諾言,建了澡堂,建立了百草堂。
等到楊天保身影消失在視線裡,衆孩子開始呼啦一下衝向他們的父母。
他們的父親也好奇的問道:“今天先生教了你們什麼?”
“我會寫我的名字了!”
孩子們興奮的向父母訴說着自己的所學。
楊天保與陳應一邊走一邊說道:“以後,你可以教他們算學、律法、就連如何偷奸耍滑,都可以教,但是,千萬不要教他們什麼友愛、仁義!”
陳應不解的問道:“他們還這麼小,不教他們這些東西,不是把他們往歪路上帶嗎?”
楊天保道:“只教他們友愛仁義,只能教出一羣人畜無害的綿羊……這世道,吃草的綿羊唯一的下場,就是被人家宰掉賣肉!”
陳應頗爲無語,不知道楊天保對友愛仁義有什麼成見!
城管大隊對於楊天保的招待,自然是最高規格的,給他挑選的雞,長得特別肥,羽毛顏色豔泛着油光,特別精神。
沒法子不肥,城管大隊在城外有一個糞肥集散地,天氣炎熱,糞肥上空蒼蠅翻飛,下面糞肥裡蠅蛆長得個大飽滿,這些雞天天吃蠅蛆,吃的都是高蛋白,能不肥嗎?有大量蠅蛆當飼料,城管大隊所養了幾千只雞鴨也沒怎麼吃力。
要是沒有這些東西,那就要命了,好一百多張嘴呢,每天不知道要吃掉多少糧食,現在人都吃不飽,哪裡有餘糧餵養雞鴨?
現在長安城很多百姓也有樣學樣,家家戶戶都養了幾隻雞鴨,用缸發酵糞便,然後引蒼蠅到缸裡產卵,然後就可以獲得大量蠅明用來餵養雞鴨了。
這樣一來,隔三差五可以撿個蛋煮鍋蛋湯加菜,大家改善一下生活,至於殺雞殺鴨嘛……當然不能殺了,還指望着雞鴨的糞便作肥料呢。
樑三寶有着農民式的狡猾和聰明,城管大隊的收入來源,最大的一塊就是各家各家繳納的保護費,其次就是糞肥的銷售資金,爲了節約原本有限的資金,他將城管們的雞肉,儘量自足,甚至也養了不少豬羊,也沒有用糧食喂,更沒有剩飯剩菜,他用苜蓿草養豬養羊,用羊糞、豬糞賣錢。總支,城管大隊賬面上收支基本平衡,略有幾百上千錢的盈餘。
別看陳應挺瘦,特別能吃肉,特別是肥雞肉,楊天保對於這種厚厚的肥雞,是沒有什麼胃口的,可是陳應卻來者不拒,一隻足足三四斤的肥雞被陳應三下五除二塞進嘴裡,而他的肚子卻不見膨脹。
陳應吃完飯一抹嘴,笑着道:“三郎,某越來越看不懂了,你究竟想做什麼?”
陳應似乎唯一能看出規劃的就是他的軒天下飯店,不過現在還沒有開始營業,至於陳園,楊天保也是放羊狀態,任由潘氏打理,陳應負責查賬。
楊天保笑了笑道:“我自然是去擔任萬年司士參軍啊!”
楊天保其實沒有跟陳應說實話,原本他想混成長安城的大俠,事實上在唐朝真沒有出路,你就算再怎麼牛逼,還能造反不成?
至少在長安城,他無法跟官府對抗,長安城周邊集中着唐朝十六衛大軍。每衛一軍,一萬兩千五百餘人,這可是唐軍最精銳的將近二十萬部隊,而且可是包打贏的部隊。
唯一的辦法,那就是藉着唐朝官職體系,一步一步往上爬。
要想人前顯貴,必定人後受罪。
楊天保感覺自己必須儘快混成官身,順帶着將單道真、馮少東等人從良人改成勳貴身份。
原本他對萬年司兵並不感冒,可是楊天保知道戴胄不讓他當門下省的掌固,反而讓他當司兵參軍,肯定與冬天的北征有直接關係。
事實上,正如楊天保所料,戴胄委任楊天保爲司兵參軍,最大的用意,就是利用他的系統統籌能力,一羣沒有任何素質的平民百姓,在短短一個月將南城六坊打理得井井有條,那麼跟着部隊北伐,隨軍運輸糧秣,肯定可以信手拈來。
司兵參軍,最大的職責就是掌握兵杖,相當於武裝部長,沒有兩把刷子,他根本就幹不了。
到了晚上,楊天保回到軒天下,他把馮少東和單道真叫到一起,問問他們的打算。
如果是想混一個富貴,楊天保可以求楊師道給單道真在吏部當一個小吏,也可以爲馮少東在十六衛中謀一個出身,關鍵這兩方面都有優劣。
官場難混,竟爭更大。
軍隊相對公平,但是危險係數也大。
單道真和馮少東沉默良久,二人幾乎同時道:“三郎,你看着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