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旭望着軒天下賓客熙熙攘攘,不解的望着楊天保道:“三郎,你難道想學陶朱公?”
“不是!”
楊天保笑道:“賺得再多,如果沒有實力保護這些錢財,一點用處都沒有,只是一頭比較大的肥豬而已!”
“破家縣令,滅門府尹!”自然不是說說而已。楊天保自然是想當官,想當大官,當一個無人敢惹,沒有人可以輕易對付的大官。
當官,對於世勳子弟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爲難的事情,雖然從隋朝就開始了科舉,不過在這個時代,科舉制度只是一個形式化的東西,大唐的科舉還沒有行政定製,還沒有成熟,而且並不公平。
唐朝的科舉制度,分爲筆試與面試兩個環節。筆試環節就已經有作弊行爲,考生提前知道考試的主考官是誰,然後寫一篇文章交給主考官去看,讓主考官對你有印象,主考官也提前做到心中有數。唐朝詩人白居易就曾這樣做過。
筆試過了之後就開始面試,面試由以下幾部分組成:身言書判。所謂身,就是看你身材樣貌是否端正,這點十分重要,據說鍾馗當年科舉考試筆試第一,但其樣貌卻難以恭維,面試官看到鍾馗的樣貌之後就將其刷了下來。所謂言,就是看你吐字是否清晰,唐朝時期普通話並未普及,江浙一帶考生面見聖上時說的話語皇帝要是聽不懂,那肯定被刷下來。所謂書,就是書法,字跡得工整,這一環節稍微能好些。
哪怕楊天保的古文知識並不好,甚至連一般都算不上,但是卻這妨礙他當官,而且他上來就是正七品萬年司兵參軍,這個起點已經比無數人高了太多。
裴旭推了推楊天保,指了指薛瑤身邊的羅曉玉道:“三郎,打個商量!”
“商量什麼?”楊天保疑惑的問道。
裴旭道:“我都已經聽說了,她爹想把他送給你當妾!”
“不錯,有這麼回事,現在沒有確定呢!”楊天保嘆了口氣道:“就她這個性子,真讓人頭疼!”
裴旭小眼睛一轉道:“你別頭疼了,這個妾你不想要,把她送給我!”
“送給你?”
楊天保不悅道:“想都別想!”
“我又不白要!”
裴旭接着道:“看到軒天下對面的藥園嗎?在藥園南邊,這一塊地,大約二十畝,都是我的,你可以用這二十畝地,再起一座宅子,順便把軒天下再擴大一些!”
昇平坊雖然不算長安城核心地帶,大約相當於後世北京的豐臺區範圍內,說郊區不算太偏遠,說市中心又遠離市中心,這麼一塊宅基地,哪怕一片瓦沒有,沒有兩千貫拿不下來。
“兩千貫你就換一個侍妾?”楊天保笑道:“兩千貫可以在長安買了百八十個黃花大閨女,這要讓你爹知道,他不得氣死?”
“這個你別管,反正他就我一個兒子,最多生氣的時候,把我打一頓!”
裴旭笑了笑道:“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反正又不是沒捱過,他現在不在長安城,想打我也沒有機會,等他知道氣該消了!到底換不換?”
“不換!”楊天保道:“你是我兄弟,我也不能看着你被你爹打成傻逼!”
“你爹才把你打成傻逼呢!”裴旭想了想道:“你要是嫌少,我再把藍田的田莊給你,藍田我也有一個田莊,沒你那個大,一千三百多畝地,連那幾十戶佃戶,一起給你!”
楊天保拍拍裴旭的肩膀道:“這真不是錢的事,我也沒有想過拿自己的女人換錢!”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羅曉玉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楊天保順着叫喊聲望去,只見陳應在前面跑,羅曉玉拿着刀在後面追。
陳應別看瘦,速度還非常快,被羅曉玉追得實在無路可跑,直接從二樓上跳了下去,結果摔了一個狗啃泥。羅曉玉毫不遲疑,直接從二樓上跳下去,拿着刀朝着陳應的腦袋直接劈去。
楊天保可以看出羅曉玉眼中閃爍着殺氣,手中的刀更是一點也不手軟,第一刀落空,第二刀就奔着陳應的子孫根劈去。
陳應急忙連滾帶爬,撞翻了好幾桌客人,引來一陣陣憤怒的喝罵。
楊天保望着打鬥的二人,直接朝着薛瑤走去問道:“他們怎麼回事?”
薛瑤沒好氣的道:“那個陳應太可恨了!”
原來薛瑤向羅曉玉介紹陳應,作爲楊天保的財務大總管,自然是需要介紹的。陳應初見羅曉玉嘴裡說着要給羅曉玉一個見面禮,從腰上解下一個玉佩,然後習慣性的朝羅曉玉胸前塞去。
裴旭一捂臉道:“陳應這下慘了!”
“刷”
一道寒光,擦着陳應的頭皮劈過去,雖然沒有砍中陳應的腦袋,卻把陳應的發冠給劈掉了,順帶着將陳應一縷頭髮劈落在地上。
如果,陳應閃避稍慢一點點,那就會被羅曉玉砍中腦袋。
“噗嗤!”
這一下,陳應沒有躲開,胳膊被羅曉玉一刀劈中,砍出一道一尺餘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楊天保也沒有阻攔,他知道羅曉玉是在氣頭上,怎麼勸都沒有用,反而有相反的作用。另外,楊天保感覺陳應似乎深不見底,一直看不透這個人。
如果楊天保手中有人,絕對不會把自己的財務工作交給他,只是現在楊天保無人可用,而薛瑤雖然像自己一樣識字,不過她也是半桶水,掌管蘇宅的日常開支還行,其他的那就算了。
楊天保笑了笑道:“裴胖子,怎麼樣?還要不要換?”
裴旭一臉糾結,胖臉憋得通紅:“你要是敢給,我就敢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女人還不就是那麼回事,看我怎麼收拾她!”
楊天保鄭重的道:“咱們是兄弟,我給你實話實說,把羅曉玉給你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想要她,你自己去追吧!”
“別打了,再打我還手了!”陳應被羅曉玉追得急了,一下子跳到花園裡,拿起一隻用來澆水的甕,他將甕興過頭頂,作勢要向羅曉玉砸去。
羅曉玉大叫道:“還啊,還手啊!”
陳應道:“你可別逼我,逼急了,我給你兌命!”
羅曉玉冷冷一笑,她的目光落在花園裡的餿水桶上,裝得滿滿的餿水桶上掛着一根粗壯的羊腿骨,她用刀挑起這根骨頭,朝着陳應甩去。
“砰!”
這根羊腿骨帶着一道勁風,正中陳應的牙齒,陳應急忙丟掉手中的大甕,雙手捂嘴,其實這根骨頭的力道並不大,只是味道太噁心了。可是,陳應卻忘了,那隻大甕丟的不遠,正中他的腳尖。
“啊……”
陳應又大吼了一聲,一抱自己的腳,一條腿就從原地站了起來,他一個手捂着自己的牙齒,另外一隻手抱着自己的腳,單腳金雞獨立,在原地痛苦的打轉。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球形物體就飛了過來,衝着正在原地單腳轉圈的陳應就招呼上來了。
“咣”的就是一下,一個盤子結結實實的砸在了陳應的側臉上面,陳應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他倒地的時候,還是剛纔的那個姿勢,很是僵硬,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腳,一隻手捂着自己的嘴,地上的盤子滾落在了一邊,摔稀碎。
陳應殺人一樣的目光,突然之間就站了起來,他看着周圍,大吼了起來:“彼其娘之,誰偷襲耶耶……”
楊天保的目光落在裴旭身上,裴旭一副兇狠的樣子道:“姓陳的,敢欺負我們家曉玉,這就是下……”
場子還沒有出來,陳應陡然起身,也不嫌牙疼和腳疼了,直接朝着裴旭撲來。
裴旭這兩百多斤的大跑子,以百米賽跑的速度,朝着門口跑去,與此同時,裴旭身後追着羅曉玉還有陳應。
陳應大叫道:“我要殺了你!”
羅曉玉則罵道:“你給說清楚,誰是你家的?”
楊天保笑了笑着走向馬廄,他騎馬朝蘇宅走去,此時他在場,反而尷尬,不如讓他們決出勝負。
……
這幾天楊天保忙不見蹤影,羅方卻忐忑不安。
沒有辦法,誰讓他拒絕了楊天保呢?
可是拒絕之後,羅方彷彿琢磨過味來,楊天保不是不要錢,也不是大度寬容,他真敢獅子大開口。
一萬兩千斤秋茶,哪怕按照時價最低也要兩千貫,他打着讓羅方運貨的幌子,讓羅方買下楊天保那些秋茶。
長安確實是有茶葉市場,但是卻沒有秋茶市場,長安人喜歡喝的是春茶,再不濟也是夏茶,喝秋茶的人寥寥無幾。
茶葉有助於消化,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平民百姓本來就吃不飽,他們纔不會喝茶,因爲越喝茶越餓。
想到這一點,羅方又再次來到蘇宅,尋求蘇鳳的幫助,因爲羅曉玉的事情,他東拼西湊,弄了價值千貫的財物,已經是最大極限了。再多,他也沒有錢了。
當羅方將心中的顧慮說給蘇鳳聽的時候,楊天保正好返回。
他望着羅方笑道:“羅會首不必擔心,茶不賣了,我還準備收購一些茶葉呢,這一萬兩千斤秋茶,在長安都不夠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