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就在李逸一行人走出官道口之際,早就在此等候的金吾衛「首領」——楚離陌,當即快步朝李逸等人迎了上來。
李逸等人駐足停下,紛紛望向楚離陌。
“……”突然被衆人齊齊注視,楚離陌「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又一一參拜過衆人之後,方纔對李逸說道:“李醫師,程將軍,不知二位可否借一步說話?”
然而還未等李逸開口,心情大好的程處默,頓時起了調侃之心,脫口而出道:“楚將軍,借一步說話怎麼行?依某看,至少也得借幾步不是?”
“……”楚離陌瞬間啞然,臉皮微微地抽搐着,嘴巴張了又張。
被程處默突然這麼一說,楚離陌都不知道,他到底該如何接話下去了。
李逸等人,不由瞅了一眼程處默,像看傻子般翻了個白眼。
“咳咳……”內心強忍憋笑的楊恭仁,一個沒忍住,頓時直直地乾咳了兩聲,而後強行鎮定說道,“李醫師,程將軍,某先帶人回去,你們稍後來吧。”
“多謝楊別駕。”李逸微微一禮,拱手答謝。
楊恭仁笑着點了點頭,又看了程處默一眼,便立即押着犬上御田秋等人犯,率先轉身離開而去。
玥兒與鄭安二人見狀,都很識趣地站到一邊等候。
至於紅拂女,瞧見李逸有事要辦,而且如今危險已除,也就放下心來,這才突然想起杜夫人還在等她之事。
“三郎,爲娘有一件大事差點忘了,先走了。”回神的紅拂女,立馬轉身就走。
但才走出去沒幾步,她便又冷不丁地回頭,叮囑李逸說道,“三郎,你與程大郎忙完事之後,記得早些回府。”
“知道了,娘。”李逸笑着點頭回道。
“放心吧,伯母。”程處默也是微微拱手一禮,笑着回答。
紅拂女見狀,這才轉身快步離去。
此刻,見四周別無他人,李逸才有了空閒功夫,盯着楚離陌,微微一笑道:“不知將軍找某二人,可是有什麼事嗎?”
程處默也是滿心好奇地盯着楚離陌。
楚離陌見狀,頓時雙手往外伸開,而後又將雙手合併在中間,給李逸與程處默二人,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方纔直身起來。
“某楚離陌,多謝二位的相救之恩。”楚離陌一本正經地說道。
雖然,楚離陌並沒有表明,他是因爲何事而答謝,但李逸與程處默二人的思緒,不過稍稍一轉,便明白了是何緣由。
楚離陌貴爲金吾衛首領,在進皇宮的官道口的不遠處,發生了刺殺朝廷命官這等事,他有很大的責任。
若是李逸二人意圖怪罪他,在李世民面前參他一本,他鐵定會丟掉烏紗帽。
只不過,若是楚離陌一直不說,李逸與程處默二人,還真沒有想起這茬子事來。
如今經過楚離陌一提,他們方纔想了起來。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楚將軍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李逸微微笑了笑,說道,“若是楚將軍沒什麼別的事,某等先告辭了。”
心情大好的程處默見狀,也是非常大氣地擺手,說道:“伯安兄弟說得不錯,楚將軍,你日後守城之際,記得警惕些就是。”
聞言的楚離陌,不由雙眼發愣。
他沒想到,在他看來,是一件事關他烏紗帽的天大之事,不光李逸不予計較,而且連程處默也沒計較。
楚離陌心中可是知道,長安城內的這些個「貴族紈絝公子弟」,平日裡都愛欺負人。
今日,他都已經做好了「被宰」的準備,卻不想是這麼一番結果。
“多謝二位公子海涵!”回神來的楚離陌,趕緊拱手一禮,笑說道,“倒是某打擾二位公子了,既然如此,某也不耽擱二位公子辦案,先告辭了。”
扔下這句話,楚離陌便巡查而去。
但見楚離陌已經離開,想起「楚離陌」這個名字,李逸就忍不住一陣好笑,當場笑出了聲來。
程處默見狀,盯着李逸,滿頭詫異地問道:“伯安兄弟,你笑什麼?”
“處默兄,難道……你就沒有覺得,楚將軍不僅人有趣,而且連他的名字,也別有一番趣味嗎?”李逸笑着說道。
“有趣?有何有趣之處?”程處默依舊不解,心中的好奇心,瞬間就被勾起。
他那一對漂亮得過分的大眼珠子,轉了又轉,而後直勾勾地盯着李逸。
程處默心急如焚地催促李逸,說道:“哎呀,伯安兄弟,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某,急得某心裡直癢癢!”
“呵呵。”李逸沒好氣地瞪了程處默一眼,直直出聲道,“處默兄,你小子是個什麼樣的貨色,你以爲某不知道?居然還在某面前裝「純」賣「傻」!”
“伯安兄弟,某是真不知道啊!”程處默一本正經地盯着李逸。
“滾!”扔下一句話,李逸轉身就走。
程處默也沒生氣,被李逸莫名其妙地一罵,他盯着李逸的背影,眼珠子轉了又轉,突然間就想了起來。
“伯安兄弟,某知道啦……某知道啦!”
程處默一邊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邊趕緊朝李逸追了上去。
“真沒想到,楚離陌這名字,竟然還有如此特別的韻味!他若是生成女人的話,倒是與他這名字,變得更加符合了……”
“哈哈哈哈!”
“……”李逸懶得搭理他,徑直前往雍州府而去。
……
……
四方館門外。
帶着一隊人馬,將四方館團團圍住的高士廉,突然見到一名雍州府衙役,快步朝他跑來,高士廉不由凝眉望向他。
“怎麼樣了?”高士廉望向那衙役,出聲問道,“聖上可有聖旨下達而來?楊別駕可有何吩咐?”
“有,高治中!”衙役對高士廉行了一禮,立即直身起來,一本正經地喜聲說道,“聖上有令,讓這羣東瀛人,全都滾出咱們唐國地界!”
“嗯……?果真?”高士廉聞言,雙眼也是不由突然一亮,精神抖擻地挑眉問道。
“某所言絕對當真,高治中!”
衙役帶着一張認真臉,點頭說道,“聖上已經下旨給楊別駕,說是立馬將東瀛的遣唐大使——犬上御田秋、惠日二人,以及另外兩名行刺之人,一道斬首示衆。”
“另外,”激動得說話顫抖的衙役,語氣稍稍頓了頓,方纔接着繼續說道,“楊別駕特意派某來,通知高治中一聲,順道也想問問高治中,要不要……將這羣東瀛人也趕去觀斬臺,觀看他們大使斬首行刑。”
說話間,衙役便快速從懷中,取出一張東瀛遣唐使的名單,笑吟吟地將其遞給高士廉。
高士廉微微一皺眉,接過名單掃了掃,並沒有貿然開口說話。
只不過,當他一見到這張「早就備好」的名單,高士廉心中,頓時便了然明白了楊恭仁之意。
同時,高士廉又想到這羣東瀛人之前,不光在麒麟殿上囂張得意,而且,還敢在長安城內行刺朝廷命官之事,又聯想到李世民下達這道聖旨的背後之意,高士廉便已經拿定了主意。
“要!當然要!!必須要!!!”
高士廉面色鄭重地點頭,立即轉身吩咐衆人,大喊一聲道,“來人,將這羣東瀛蠻賊,統統押去雍州府露臺觀看斬首,若他們之中有不服者,不去者,就地當場斬殺!”
“是,高治中!”衆衙役聞言,不由大快人心,立馬衝進四方館押人。
高士廉見狀,這才滿意一笑。
他心中非常清楚,今日,若是他不將這羣東瀛遣唐使,押去觀看斬首他們的大使,用此來殺雞嚇猴,倒是對不起了李世民的這道聖旨。
而且,如此大快人心之事,不光能夠讓唐人出氣,還能夠一舉震懾四方的蠻夷!
實在是一舉多得的決定!
與此同時之際,衝進四方館抓人的衙役,但見東瀛遣唐使人中有不服者,就地斬殺了一人之後,其餘衆人便如同老鼠見了貓,老實地跟着出來。
按照名單上的人數,點了點數目,但見這羣東瀛遣唐使,除了才死掉的之外,其他一個也不少,高士廉這才豪邁地擺手一揮:“走,回府!”
“是,高治中!”衆衙役滿臉笑容地應道,押着遣唐使衆人回去。
……
……
此時,李逸與程處默二人,以及玥兒、鄭安二人,一道來到了雍州府露臺處。
而楊恭仁,已經早就命雍州府的人,擺好了行刑的陣勢,將犬上御田秋、惠日等四人,全數捆綁跪在斬頭臺前。
四周圍觀看戲的百姓,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開始逐漸變得越來越多。
其餘國在唐的人,也紛紛站在人羣中好奇而視,左右相互談論着。
自從唐初建立以來,在李世民的治理下,便極少會有人判死刑。一年之內,判處死刑的犯人人數,大約五、六隻手,便能將之數清過來。
唐國的百姓們,已經許久未曾見過這麼大的陣勢。
因此,心中紛紛不由好奇交談。
來到監斬臺的李逸與程處默,但見四周人越來越多,可楊恭仁並沒有立即行刑的打算,程處默不由微微蹙眉,好奇問道:“楊別駕,恕某多嘴問一句,別駕爲何還不行刑?”
李逸心中,也是不由升起了一抹好奇。
雖然他明白,都是因爲這羣東瀛人咎由自取,觸碰到了李世民的底線,他們纔有今日的後果,但楊恭仁卻遲遲還不行刑,到底是何意?
經歷朝堂纔沒多久的李逸,見到楊恭仁此舉,他心中有些想不通。
楊恭仁見狀,不由神秘一笑。
“二位且先坐下,聽某說來。”楊恭仁揮揮手,示意李逸二人坐下喝茶,這纔不急不慢地出聲道:“二位別急,既然,聖上讓咱們來行刑這羣東瀛人,自然是要上演一場好戲過後,纔可行刑!”
“好戲?”聽到楊恭仁如此一說,程處默是越聽越迷糊,完全不懂楊恭仁這葫蘆裡面,到底在賣什麼藥。
但李逸聽到楊恭仁這番話,心中卻是不由開始打轉,細細地思量起來。
過了小片刻之後,李逸便恍然大悟,明白這肯定是殺雞嚇猴!
“處默兄,別急。”李逸喊了一聲程處默,方纔對楊恭仁回禮一笑,說道,“既然別駕都如此說,你我只管看戲就是了。”
“……”程處默當場沒好氣地瞪了李逸一眼,而後又看了看楊恭仁,氣得別過頭去,自顧自地喝茶。
也就在這時候,人羣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道道喧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