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李逸手中,此時此刻正拿着的那東西,是一紙已經被人揣得「佈滿了紋路皺褶」的黃皮信封。
衆人見狀,瞬間變得更加疑惑起來。
滿頭的問號,不斷懸浮於腦袋上。
“這不過是一紙信封而已,有什麼奇怪的?”
“就是啊!”
“可是,你們有沒有認真地想過,爲何這個時候,公子能從盧青海的懷中,搜出來這麼一紙信封?”
“不清楚啊……”
“公子這葫蘆裡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一個個百姓,內心很是狐疑得很,輕輕的嘀咕之聲,也在四周響起不斷。
而李世民、文武百官等人見狀,也是內心一片疑惑不斷。
實在是李逸這一波關子,賣得他們的思緒,此刻有些凌亂。他們現在已經完全搞不清楚,李逸這傢伙,到底打算要做什麼。
而被玥兒徒手一下,如同扔垃圾那般,被扔在地上的盧青海,整個人也是猛地一怔。
看着李逸手中的黃皮信封,他整個人都是處於懵逼狀態。
“這信封,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怎麼不知道?”
“信封裡面,到底寫了什麼東西?”
“還有,他們是何時,從我懷中拿去的?”
“我可記得,身上沒帶此物啊!”
盧青海渾渾噩噩,只感覺他的雙眼,此刻都泛着一片金星,完全是莫名其妙。
卻也就在這時,李逸已經緩緩打開了信封。
待看了兩眼之後,李逸的眉梢,忽然就緊促成一條魚線,眼神也是微眯起來,面色凝重一片。
這一幕場景,再次落入衆人視線之中,讓衆人更加疑惑不解。
“怎麼了?李伯安?”李世民突然出聲,淡淡喊道。
被李世民這麼一喊,他這才‘渾噩’地回過了身。
“聖上。”深呼吸之間,李逸朝李世民走來。
將手中的信封與信,一道交給了李世民之後,李逸面色十分凝重,抱拳微微一禮道:“還請聖上詳看一番便知。”
“呃?”李世民稍稍挑眉,順手接過了黃皮信封與信。
只不過,李世民的眸光,疑惑地打量了李逸兩眼之後,他方纔將目光收回,重新落在了信之上。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李世民眉梢緊促成條,雙眼也是瞬間眯緊,化成了一條細線。
滿滿的惱怒之色,更是盎然流露而出。
“豈有此理!”李世民當場大罵,拳頭微捏而緊,眸光如同利劍一般,‘嗖’地一下掃向盧青海,語氣冰冷而嚴煞。
“盧青海,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李世民大怒道。
“???”盧青海被罵得一臉懵逼。
「這特娘到底什麼情況?」
「信封上面,到底寫了什麼玩意兒?」
「老子明明沒這東西啊!」
「難道……」
心中突然想到了一點可怕之處,盧青海整個人立時雙眼忽瞪,如同籃球一般大的眼珠,猛地看向李逸。
可是誰知道,此時此刻的李逸,渾然是一副痛心模樣,揪着胸衫一陣搖頭。
那失望與大出意料之色,表現得淋漓盡致。
盧青海忍不住面色一抽。
“聖上……微……微臣……怎麼了?”盧青海膽戰心驚地問道,“微臣不明白,還請聖上明示…”
他是真的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就連這信封,他也完全不知情。
肯定是李逸讓玥兒,從揪他的那一瞬間,故意栽贓給他的。
因此這個鍋,盧青海不背!
“哼!”李世民冷冷一笑,飽含深意地瞪了盧青海一眼。
不過,李世民也不與盧青海多說任何話,而是將信封一手拎起,看了看身邊的長孫無忌,輕喊一聲:“輔機,你看看,上面寫了什麼!”
“呃……是,聖上。”被李世民忽然喊道的長孫無忌,也是微微一愣,然後點頭雙手接過。
當長孫無忌的目光,落在了信箋之上片刻後,他整個人的雙眼,都是猛地一陣變色。
就連長孫無忌的腳步,也是在這片刻功夫下,忍不住輕輕後退了好幾步。
“這……怎麼會這樣?!!”長孫無忌滿是不可思議地訝聲。
因爲信箋上面所寫的東西,與他之前得知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底下的天差地別。
這一封信上所揭露的信息,徹底顛覆了長孫無忌的認識。
“聖上,這……”長孫無忌一時不知說什麼纔好。
倒是邊上的程知節,一見他們如此模樣,而盧青海又是一臉懵逼模樣,當場觀察細微的他就瞭然。
這肯定是一招‘偷樑換柱’之計!
李伯安這小子,肯定趁着剛纔的功夫,又整出了什麼幺蛾子來!
想到此處,程知節不管不顧,快步來到長孫無忌身邊。
“長孫老頭,給俺瞧瞧!”
把手忽然往前一伸,將處於發愣之中的長孫無忌手中的信箋,一把直接搶了過去,程知節開始皺眉看了起來。
信箋上寫着,之前謀害杜如晦,與西域人達成的協議。
甚至連王霸的名字,也在上面寫着。
還有那個西域人,能夠從中獲得的財產之類等等。
而信箋上的這些字跡,也與盧青海字跡相同。
甚至,還有盧青海的簽字畫押,以及另外參與此事之人的簽字畫押。
“特孃的,好你個不要臉的直娘賊,原來這一切事情,竟然都是你做的!”程知節捏着信箋,當場破口大罵而出。
與此同時,他快步奔向盧青海所在,掄腿便是一腳,狠狠踢了過去。
“嘭……”地一聲響起。
還跪在地上的盧青海,直接就被程知節一腳的強大力道,震得往後飛腿,恰似一顆炮彈那般,狠狠地砸在了不遠處的石柱上。
一口鮮血,也從盧青海口中噴出。
“噗……”
盧青海整個人被揍得莫名其妙,呼吸也是變得奄奄一息。
而這還不停。
程知節已經再次擡步,朝着盧青海又過去。
“程知節,你這是幹什麼?!”
“程知節,你憑什麼隨便打人!”
“住手!”
一道道喊聲,從盧家人口中發出,立馬就有人衝上去,準備攔住程知節的路,不讓他再次對盧青海動腳。
“哼?憑什麼?”程知節滿臉冷笑。
腳步依舊沒有停下。
站在盧家官員面前,程知節方纔停下步伐,眯緊雙眼,大怒道:“你們盧家人做了什麼勾當,難道還要老夫多說?!”
大罵間,程知節將信箋提起,伸向盧家衆人眼簾。
盧家衆人一臉納悶地湊過去,目光落在信箋上。
幾乎霎時,所有盧家人都是臉色大變,渾身猛地一驚,被嚇得臉色都是一片鐵青之色。
“這不可能!”
“不錯,咱們盧家人,一向都是行得端、坐得正,怎麼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就是,程知節!杜相公被人暗中下毒一事,已經早就水落石出,是王霸下的毒,絕對不可能是信箋上面所寫!”
“肯定是有人故意誣陷!”
“對,肯定是有人誣陷!”
一道道反駁聲,幾乎就在霎時響起,震盪在空氣之中。
這事兒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如一道天雷,猝不及防地轟下那般危險。
毒害朝廷重臣,那可是株連九族之罪!
更何況,還是毒害杜如晦?
他們哪裡會犯這種錯?
王家不就是因此,而失去了長期已久的世家之位嗎?
現在的長安城內,哪裡還有王家世家?
王家早就已經除名了。
這件事,他們不用認真地去想也能夠知道,肯定是有人,要趁機暗中對付他們盧家。
而想要對付他們盧家的人是誰?
不就是李世民嗎?
不就是李逸這噁心人、討人厭的傢伙嗎?
因此,想到此處的盧家官員,立馬怒瞪雙眼,看向李逸就大罵起來。
“李伯安,你個卑鄙小人,爲何要下如此下三濫的手段,趁機來污衊我等,污衊盧青海?!”
“李伯安,你這個無恥之徒,咱們盧家人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李伯安,肯定是你!”
“對,肯定是你剛纔,趁機將此書信塞入盧青海懷中,然後再趁機拿出來的!”
盧家人的斥責大罵聲,一片接着一片。
整個書院門口外,儼然變成了一個菜市場那般,吵鬧喧囂得不行。
然而對於他們的大罵,李逸卻是笑了笑。
“既然你們執意認爲,是我李伯安,想要趁機來污衊你們,那容我斗膽,敢問諸位盧家同僚一聲,我李伯安何德何能,敢污衊爾等世家大族之人?”
“難道,我特娘一天是閒得沒事做了,要來跟你們吵鬧?連書院的學子都不教了?”
“你們以爲,你們比我書院的學子還重要?”
說完這三句話後,李逸冷冷一笑,很是嗤之以鼻地‘哼’笑了聲,“再說了,這信箋上面的字跡,一看就知是寫了許久的,爾等如若不信,爲何不讓精通書法之人來查看一番,隨口就亂開黃腔地污衊我?”
“我李伯安,在書院好好教導學生,你們在書院下毒也就算了,竟然還污衊我?”
“聖上!”說話間,李逸衝着李世民抱拳一禮,很是惱怒地道,“微臣不能受此願望,還請聖上替微臣作主!”
李逸恭恭敬敬地行着禮,一點兒也沒有要起身的架勢。
甚至連腰都彎成了九十度。
貌似李世民不給他作主,今日他就不起身來。
李世民看到這一幕,頓時就會心一笑。
李逸這出苦肉計,甚至這出偷樑換柱之計,轉移注意力之計,用得如此嫺熟,也的確是大出了他意料之外。
「沒想到,李伯安這小子,竟然還真得到了藥師的真傳!」
「日後,必然是一個得力助手!」
不過這些,也只是心中一想而已,李世民是萬萬不會說出來的,畢竟他可是當今聖上。
而且李逸這麼做,也是給他平叛盧家世家。
至於這信箋的真假,現在也不重要了。
“都給朕閉嘴!”李世民忽然大喊一聲,打斷了盧家官員的大聲辯論,與此同時,他又看了看李逸,眉梢微蹙地揮手道:“李伯安,你先給朕起來,孰是孰非,待調查清楚後,朕自會知曉!”
然而,盧家衆人雖然住嘴了,可李逸依舊沒有起身,繼續保持着躬身姿勢。
“……”李世民臉色一陣微抽。
倒是程知節,發現了這一幕後,立馬就看懂了風向。
趕緊上前兩步,他對李世民抱拳出聲道:“聖上,李伯安這小子,雖然一向懶散慣了,不過卻也是一個誠實之人,不如……微臣提議,讓精通書法之人,查看一番,也好還大家一個清白?”
果不其然。
經過程知節這麼一干預,李逸立馬抱拳:“還請聖上替微臣作主!”
盧家官員也不甘示弱,跟着李逸一起出聲:“請聖上替微臣作主!”
就連邊上的百姓,看到了這一幕之後,也是毫不遲疑地出聲:“還請聖上,替公子作主!”
李伯安是什麼人,百姓衆人心中十分了然。
在他們心中,李逸正如他自己剛纔所說那樣,放着好好的書院學子不教,他難道會有這個閒工夫,來污衊盧家人嗎?
更何況,他們每一家的學童,每日回家之後都會說,他們放學離去了,有時候發現李逸還在書院,給他們編纂教材。
有去請教的學子,更是有時候耽擱了李逸許多時間,他們內心滿心自責,可他們卻依舊沒有發現,李逸有任何嫌棄之色,反而是不遺餘力地教導他們、安慰他們。
並且,李逸還告訴他們,他們若有什麼不懂之處,又或者是狄仁傑他們忙不過來的時候,只管來找他便是。
這樣的人,如此替百姓學子着想的人,怎麼會放着正事不做,來冤枉人?
除非是腦子被門擠了吧……
至於盧家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尿性,百姓們怎麼會不知道?
因此,無數百姓立馬跟着出聲,求李世民作主。
瞧見這一幕之後,李世民微微頷首,然後看向虞世南、顏師古二人,吩咐道:“你們二人熟悉李伯安的字跡,也精通書法,帶上盧青海一道去看看。”
“是,聖上。”虞世南與顏師古二人,立馬抱拳一禮,走上去看起來。
半晌過後。
虞世南與顏師古二人,皆是一陣搖頭。
李逸的字跡如何,他們二人記得十分清楚。
更何況,虞世南的府上,還掛着一副李逸的字畫,每日在秘書省,編纂《長安日報》的時候,之前好多時候,都是他們看着李逸手寫。
這書信上面的字跡,與李逸的字跡,簡直風格都不一樣。
所以,他們二人立馬判斷,這不是李逸的字跡!
於是乎,他們立馬齊齊轉頭,看向盧青海。
可被侍衛攙扶起來的盧青海,瞧見了這一幕之後,當他膽顫心驚地轉頭,看到上面的字跡的時候,頓時,他整個人就傻眼了。
滿滿的目瞪口呆,儼然如同一尊泥塑的雕像。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怎麼會……”
盧青海是徹底不敢信了。
因爲,信箋上面的字跡,不是別人的字跡,還真是他盧青海的字跡。
無論是筆鋒還是力道,完全與他的筆跡一模一樣。
跟本就不像是有人模仿的。
若是字跡能夠模仿的話,那其實是一件很正常之事,可是一個人的筆鋒,寫字的精氣神,卻是如何也模仿不了的。
“我明明沒有寫過這封信!”盧青海當場咆哮。
顏師古與虞世南二人,不苟言笑地看向盧青海,正色問道:“你且只需要回答,這書信上面,到底是不是你的字跡,其他廢話少說!”
“這不可能!”
“根本就不是我寫的!”
“我從來沒寫過這東西!”
“這書信,是僞造的!”
盧青海不斷辯解。
可就算如此,他現在的辯解,也已經沒有一分份量了。
不管是他的神色還是反應,此時都已經完全說明了一點,那就是書信上的字跡,正是他盧青海所寫!
只不過他不承認罷了…
對於這個結果,不光是李世民有些吃驚,甚至連文武百官衆人,盧家衆人,當場也是大吃一驚。
這件事情,已經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這字跡……當真是盧青海的?”李世民皺眉看向虞世南與顏師古二人。
此二人,一向剛正不阿,爲人正直,李世民不相信他們會撒謊。
滿朝文武百官,也十分相信他們二人的爲人。
“正是如此,聖上。”虞世南與顏師古二人,紛紛抱拳迴應,不過很快,顏師古就補充一句,“聖上,若是有人不信,大可親眼觀之。”
顏師古這麼一說,李世民是徹底信了。
但他此刻卻是搞不明白了。
「難道這一切,並非是李逸一早,就已經計劃好的計策?」
「剛纔是我想多了?」
「而是……」
「當真是盧青海所爲?」
李世民滿腹狐疑。
盧家的官員見狀,也是立馬走上前去,一把搶過虞世南二人手中的書信,認真看起來。
空氣,突然就變得鴉雀無聲。
因爲熟悉盧青海字跡的盧家人,此刻完全是找不到話來說了。
這字跡,還真是盧青海所寫!
與他的筆鋒,一模一樣!
抄襲絕不會這麼一致!
“這……”
“怎麼會這樣?”
“盧青海,你爲何要做出此等之事?”
“盧青海,聖上待你不薄,我盧家也一向待你不薄,你爲何要如此喪盡天良,做出此等下作,此等敗壞門風之事?!”
“盧青海,你給我們一個說法!”
一個個盧家官員,發現字跡完全是盧青海所寫,不由大罵起來。
現在反駁,已經完全毫無招架之力了。
而且此事也大出他們意料之外。
他們決定放棄盧青海了。
“我沒有!”
“我真的沒有!”
“你們要相信我!”
“聖上,微臣真的沒有!真的不是微臣所爲!”
盧青海瘋了一般辯解。
然而,還不等盧青海繼續狡辯,李世民已經沉眉下令,“來人,將此人給朕抓起來,押入天牢,好生審問!”
“是,聖上。”片刻功夫間,就有侍衛立馬上前,一把扣下了盧青海。
至於其他盧家官員,也是立馬跪地求饒。
“聖上,盧青海做出此等之事,敗壞我盧家門風,都是微臣教導無妨,還請聖上治罪!”盧家官員紛紛出聲。
此刻除了認罪,他們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畢竟人證物證俱全。
“全都抓起來!”李世民大手一擺,直接下令,“統統押入大牢審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