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武侯坊。
巡街無事的武侯頭頭倪霸,派了手底下的兄弟們去巡邏,此刻,他正坐在武侯坊旁邊的一間小茶館,悠悠然地喝茶。
看着外面的天色光景極好,倪霸的心情很愉悅。
至少忙得偷閒,也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但跟隨在他身邊的親信小弟,卻是樂呵呵地無聊得很,忍不住嘴皮痛快,開始跟他擺起了龍門陣來。
“頭兒,我聽人說啊,漢王那傢伙,回長安來了。”
倪霸無所韻動,瞥了眼親信小弟,冷冷一笑:“那個地痞惡霸,回不回京來,關我一個小小的武侯屁事!”
對於漢王李元昌,基本很少人對他,會有一個較好的看法。
畢竟這傢伙的惡名,可不是一日兩日了。
而且,他又仗着太上皇李淵的寵信,李世民又不治罪於他,反倒是讓這傢伙,時不時地調戲孃家婦女、一有不和就隨意欺負人的臭名,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正因如此,不少人躲避還來不及呢。
倪霸也懶得聽關於他之事。
親信小弟見狀,早就習以爲常,他知道,不管是倪霸,還是他們其他人,又或者是老百姓,對李元昌都挺反感的。
平日也是能躲就躲。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嘴癢,“頭兒,聽說,漢王剛纔在醉仙樓內鬧事,結果卻被公子好生教訓了一頓,順道賠償了五十萬兩銀子呢!”
“???”倪霸眼神瞬間一眯,被‘公子、醉仙樓’幾個字,給提醒了過來,滿目錯愕。
轉頭過來看向親信,倪霸眯着眼出聲:“你說什麼?公子剛纔去了醉仙樓,順道把漢王教訓了一頓?”
“是啊!”親信小弟樂呵呵地點頭。
但倪霸整個人,卻是在瞬間就坐直了。
臉頰帶着惱怒閃過,瞪着那親信小弟,倪霸大怒:“老子派去醉仙樓、書院外巡守的人呢?怎麼連一個人,都沒回來跟我稟報這事兒?!”
他之所以多派人手去此兩處,就是爲了防止一旦有任何意外,他也好能夠好及時趕到,與李逸拉近關係。
可倪霸沒想到的是,他派出去的人,居然等到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還沒回來稟報他。
“老子養他們,到底有特孃的何用?”
“完全就是一羣蠢貨!”
“難道你們不知道,咱們一旦與李伯安公子,拉近了關係,對咱們來說,有很大的好處嗎!”
“一羣廢材!”
“簡直就是蠢貨!”
倪霸氣得直接大罵,同時,他整個人也隨之站起,手掌微舉,恨不得狠狠地抽這傢伙兩個大耳刮子。
不過倪霸還是忍住了衝動。
舉起的手,緩緩放下來。
被倪霸這麼一呵斥,親信小弟這纔想起來,他們多派人去書院外、醉仙樓巡邏的原意。
“頭兒……我…”親信小弟如同做錯的小孩兒般,支支吾吾地低着頭,根本說不出話來。
“哼!”倪霸拂袖一擺,恨鐵不成鋼地道,“趕緊給老子吩咐下去,別特孃的只顧上街看女人,都將正事給忘了!”
“是,頭兒,我這就去。”親信如釋重負地點頭,轉身就走了出去。
卻也就在這時,親信才走到大門口處,一名武侯快步跑了來,險些與那親信小弟撞了一個踉蹌,氣得親信小弟當場張嘴就要破罵。
武侯立馬退步開,不等親信小弟破罵,他便急忙解釋:“二哥,門外來了一名紅袖招的龜奴,說是公子派他來找咱們的。”
“???”親信滿臉錯愕,忍不住再問一聲,“你說什麼?”
“公子派人從紅袖招,來找頭兒帶人過去,好像是有很着急的大事兒!”武侯趕緊再次解釋一聲。
親信臉上的惱怒不再,而是激動問道:“此言當真?”
“當真!”武侯認真點頭回應。
愣了愣,親信立馬呵呵一笑,急不可耐道,“你跟我一起來,去告訴頭兒!”說話間他便快速轉身回去。
武侯趕緊跟上。
小茶館內。
倪霸氣還未消,連喝酒都沒有興致了,卻看到親信居然去而復返,而且還帶來了一名武侯,頓時臉色就黑了一片。
“你特孃的,聽不懂老子的話嗎?”倪霸直接開罵,一點兒也不給顏面。
這纔過去多久時間?
連一盞茶都沒有,這小子就進來了。
也不怪倪霸,會因此而生氣。
可親信此刻卻是滿臉的笑逐顏開,嘿嘿樂着一笑,出聲道:“頭兒,好事兒,好事兒!”
“你能有什麼好事兒?”倪霸冷笑,很是無語。
面前這傢伙,好歹也是他倪霸的兄弟,之前不是還挺聰明的嗎?怎麼現在,就傻得如狗一般。
Www● тTk Λn● ¢ O 倪霸有些醉得想打他一頓。
那親信見狀,也看出了有些不妙,於是立馬給武侯示意,催促道:“你說,快點說!”
“是,二哥。”武侯點點頭,趕緊抱拳出聲,“頭兒,公子派人來我們這兒了,說是讓頭兒立馬帶人去紅袖招,有大事!”
“嗯?”倪霸神色微稟,盯着那武侯問,“此話當真?可真是李伯安公子,派人來了武侯坊?”
“嗯嗯嗯,當真,當真!”武侯趕緊點頭,如小雞啄米般說,“那龜奴就在門外,好像很急的樣子。”
此時,不管信與不信,只要聽到‘公子’二字,倪霸頓時就來了精神。
只要帶人去看看,就能立馬知道真假了。
“趕緊吩咐兄弟們,多帶一些人,隨我去紅袖招!”倪霸扔下酒壺,撒下幾文銅錢,風火猴急地大步而出。
親信與武侯二人,一道趕緊跟上步伐。
出了武侯坊,倪霸目光搜尋之下,直接來到龜奴面前,出聲問道:“可是伯安公子,命你來找咱們的?”
“正是,官爺。”龜奴一見倪霸,趕緊卑躬行禮,“此事很着急,還請官爺多帶些人去。”
“走!”倪霸大手一揮,徑直奔着紅袖招的方向,快步跑着而去。
速度快得讓大街上的商販,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些武侯……是發現什麼事了嗎?跑得比投胎還要快”
“不知道啊!”
“你們看這陣勢,想必,應該是有大人物鬧事了!”
“那你們說……會不會是漢王那傢伙?”
“呵呵,漢王?”有人冷笑起來,“那傢伙,不是剛被公子狠狠教訓一頓,順道賠償了五十萬兩銀子麼?”
“這可說不準,公子鐵面無私,說不定……公子還打算讓人將他抓起來,押入皇宮呢!”
“哈哈哈哈,這下倒是有好戲看了!”
一個個百姓忍不住樂起來。
看着一羣武侯,逐漸消失在街頭。
……
醉仙樓外不遠。
有男子跟隨在紅袖招出來的龜奴身後,一路尾隨而來,發現這龜奴真的沒去其他地方,而是來了醉仙樓,有些納悶起來。
“不應該啊!”
“難道……李伯安那傢伙,真的沒派人,去叫人來?”男子暗自嘀咕着,也不遲疑,趕緊跟着進入了醉仙樓內。
醉仙樓的方向,本就是與紅袖招的方向,正好南轅北轍。
因此,那男子到了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便中了李逸的調虎離山之計。
“小二,麻煩來一壺五糧液,打包帶走。”龜奴進入醉仙樓內,就衝店內的小二笑着說,“是帶給公子的。”
“???”霎時間,店小二以及掌櫃,甚至是醉仙樓內的不少食客,聽到龜奴這話都是瞬間一愣。
他們目瞪口呆地大眼盯着龜奴,險些沒能夠反應回神過來。
這龜奴,可是紅袖招的龜奴。
公子怎麼可能會去紅袖招?
家中可是有公主,有郡主這兩位大美人在呢!
難道不是李伯安公子嗎?
徐掌櫃已經不礙事了,震驚之餘,他趕緊從櫃檯邊走過來,盯着龜奴,滿臉認真地出聲問道:“哪一個公子?”
這事兒,他可得問清楚才行。
醉仙樓雖然與其他酒樓一樣,不帶錢的時候也可以記賬,但也需要本人的信物才行。
要不然,隨便就記賬了,錢收不回來,那他們找誰人要去?
這可是李逸千叮嚀、萬囑咐過他們的。
龜奴見狀,也不擔心,反而是立馬笑着出聲:“是拿個李伯安公子的,公子的確是在紅袖招,不過不是去玩樂,貌似有什麼事情要辦,勞煩掌櫃的快點,公子正等着呢!”
“哦……好…”徐掌櫃有些沒能回神。
還真……真是我家公子啊…
公子怎麼去了紅袖招了?
這……
雖然不知道真假,但徐掌櫃回神過來,還是立馬吩咐店小二,趕緊去拿了一壺五糧液來。
龜奴立馬掏錢出來:“這是銀兩。”
“好。”徐掌櫃恍恍惚惚地點頭,收過銀兩。
等龜奴一走,醉仙樓內,幾乎所有人全都炸開了鍋,滿是目瞪口呆的睜大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滿臉不信的模樣。
“公子他……怎麼去了紅袖招了?”
“難道……紅袖招有什麼絕色女子?”
“你想什麼呢?公子那麼正直的人,怎麼可能會去那種地方呢,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可……那龜奴剛纔,的確就是這麼說的啊……”
“……”
衆人感覺,就算想要辯解也沒了言語。
可他們不大信啊!
李伯安怎麼會去紅袖招呢!
早就改變了這些陋習啊…
遲疑間,一個個食客,甚至是徐掌櫃以及店小二等人,都是相互沉默了片刻,便有人出聲道:“咱們……要不要跟着去瞧瞧?萬一……萬一……那龜奴要是撒謊,故意抹壞公子的名聲呢?”
“呃……好像很有道理,那咱們……這就去?”
“走吧,趕緊的!”
“好!”
“掌櫃的,先記賬,咱們待會兒回來繼續喝!”
扔下一串話之後,醉仙樓幾乎走了個人空。
徐掌櫃也安奈不住了,趕緊吩咐左右店小二,“你們去幾個人,趕緊去瞧瞧,若有人膽敢敗壞公子名聲,立馬給我揪出來!”
“是,掌櫃的!”兩三名店小二點點頭,便快速跑出了醉仙樓。
一股腦地跟在食客身後,徑直朝着紅袖招的方向跑去。
人流如海一般可怕。
而此刻,才進入醉仙樓,盯着龜奴買了五糧液的男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流給擠了出去。
人山人海之下,他就如同一隻浮萍那般,被跟着擠回去了紅袖招。
“……”男子頓時欲哭無淚,感覺自己一不小心就中計了。
這麼多人相互擠着,他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一旦行兇,那豈不是當場被人擠死?
“這特麼的,李伯安這傢伙,居然早就設計好了一個大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