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格林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這件事無法解釋,但這是事實。”拉娜婭苦笑道:“格林特,在我還沒有到這裡之前,我還不是異能者。我沒有像你們一樣的膚色,也沒有尖耳朵,也從來不知道心靈異能是什麼東西。”
夜很靜,除了他們之外,周圍空無一人。
“拉娜婭……我們去風羽城的那天,當我說不同世界的人永遠都無法相見的時候,你不是還同意我了嗎?”格林特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是因爲自己被騙了那麼久,還是拉娜婭親自打破了常規,望着黯淡月光下拉娜婭面無表情的側臉,她有點想哭。
“對不起。”拉娜婭將目光落在水面上,眼神有些渙散。她整理了一番思緒,開始講述她不爲人知的故事。
“這樣一來,就可以解釋我爲什麼會知道一些你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東西了吧。我想說的關鍵並不是我來自另一個世界,而是……我是被這個世界的聖神召喚來的。”
所有人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連阿諾也不例外。
“對不起,瞞了你們這麼久。但如果換作你們,相信你們肯定也不會對任何人說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誰知道下一秒你會被誰扼殺?爲了保護自己,我只能如此選擇。”拉娜婭取下遮光手套,如今聖堂之眼的印記已經隱約可見了,聖堂之眼的力量也正在慢慢甦醒,她的右眼深處存在着一絲淡金色的微光,到目前爲止,它帶來的能力只有光之眼和空間結界而已,仍然有限,但已經遠遠超出常人的想象範圍了。
“你是說,你和上次我們找的風神繼承者是同一類人了?你不是已經見過風神繼承者了嗎,他是誰,在哪裡?”卓維妮對於上次的任務仍然耿耿於懷,拉娜婭回來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就對他們說,那個人已經被她找到了,並且已經順利地喚醒了風神弓的器魂,大家可以回去交任務了。卓維妮總覺得這件事情來得太過突兀,令人想不通。
“是我。”阿諾無可奈何地舉起手,主動說了出口。
拉娜婭沒有想到阿諾會做出這樣的言行,她只能點了點頭,再次正色看向所有人,警告道:“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幾個知道。絕對不能泄露出去!聽到沒有?”
“我們不會的。向你保證。”泰德道。
“什麼不會的?必須禁止!這是絕密!”格林特說道:“拉娜婭能把這件事說出來,正說明她把我們當成了同伴,她信任我們,纔敢這麼做!從今以後,我們絕不能背叛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我們是生死與共的同伴!”
卓維妮走了過來,握住格林特的手道:“我同意格林特的看法。能走到一起不容易,那就從現在開始珍惜吧。”
阿諾也來到卓維妮身旁,將一隻手搭了上去,“友誼萬歲。”
“友誼萬歲……”泰德將右手搭上去之後,又加上了左手,補充道:“這隻就當作是羅森的。”
格林特偷偷輕笑一聲,要不是阿諾墊在前面,泰德都不好意思碰女孩子的手吧。看着泰德關節輪廓分明的手,呼吸的節奏情不自禁地有些亂了。
卓維妮不知怎麼心裡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她顫抖着雙脣,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變化罷了。
拉娜婭微微愣了下,她看的出來,這是一羣可愛的孩子,同時也是值得信賴的人。望着一雙雙迫切的眼神,她笑了,起身緩步走了上去,搭上了所謂的羅森的手,右手背在上,聖堂之眼迎向月光。
“友誼萬歲。”
友誼……這個詞彙對拉娜婭來說,已經太久遠了。久遠到不知道友誼是什麼。從前她結交一些人,僅僅是爲了利益。
但是今天她又找回了這種感覺!
櫻花澗水波痕細碎,粼粼月光,如夢似幻。
他們離開了這個地方。由於村中沒有旅店,他們分散借宿在各處村民家中,並且約好第二天一早在這個村子中心的曬穀場集合。拉娜婭沒有選擇休息,她再次折回櫻花澗,催動靈能形成旋形氣流,將水面的花瓣攏到岸邊去,然後她定定地望向澗水中心。
如果那個老人沒有騙他們,喝了這櫻花澗的水之後就能長壽,那爲什麼他們連靈能都無法使用了?但如果說不是由於澗水的影響,就再也找不到別的可能了。這時,紫水晶戒指忽然光芒一閃,一縷紫光飄飛而出,落在半空凝聚成形,只見龍魚將身側似鰭又似龍爪的東西張開到極限的角度,像是伸懶腰一般。見到拉娜婭,它第一件事是行了個禮,接着它四處張望,嘴邊的觸鬚不停地舞動:“我剛纔聞到了什麼熟悉的味道。嗯……對,好像就在這水裡。”
“龍魚,你知道這櫻花澗麼?”拉娜婭問道。
“櫻花澗?”龍魚將身子立起,尾巴翹在前方,閉上眼睛開始思考,過了一會,它睜開眼睛,黑溜溜的眼珠比之前更加有神了,它用爪不住地指向水面,道:“櫻花澗……我對這個名詞有些印象。”
“快說!”
“別急,讓我再想想……對,櫻花村這個地方是……聖神留下的淨土。”
“淨土?怎麼回事?你說詳細點。”
“所謂淨土,就是無憂無慮的地方,沒有戰亂,沒有疾病,匯聚了一切美好的事物,是世間的極樂世界。聖神的初衷是爲了創造一個絕對和平的地方,於是就有了櫻花村。可惜,它是與世隔絕的,生活在這村子裡的人只能在這道封閉的空間裡繁衍生息,生老病死,他們永遠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那這水又是怎麼回事?”拉娜婭將其他人使用不了靈能的事情向龍魚敘述了一遍。
“櫻花澗裡的水自古以來就帶着神界纔有的靈氣,任何人喝了之後多少都會得到一些好處……你說他們使用不了靈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難道水變質了?”
拉娜婭看着龍魚小巧的身影有些想笑,變質這種詞從一條龍的口中說出來好像有點彆扭。龍魚扭動身子,漂浮到澗水上方,拉娜婭叫了句:“不要下去了,萬一你也用不了靈能了呢?”
龍魚道:“我在這裡連龍的形態都變幻不了,能用靈能又有什麼用?”
拉娜婭心覺龍魚說得好像有點在理,便伸手一攤,一枚小巧的法陣浮現,然後她向澗水中心一擲,法陣旋轉着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平落入水,很快沉入澗底。拉娜婭仔細感知着,在櫻花澗底的水仍然無比清澈,能見範圍很寬,就像最純淨、沒有絲毫雜質的山泉一樣。水底是水草地,在皎潔的月光下泛着幽幻的紫色,一道道波紋從其上飄蕩而過。幾處澗眼冒着細小的氣泡,上升到一米的高度又全部消失了。
拉娜婭的法陣的感知範圍的邊界上有一塊石頭,但她不能看到石頭完整的樣貌。記準石塊的方位,又一面法陣落入水底,她終於看清了,那石頭的表面有奇異的紋路,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但如果真的是天然形成的話,真的可以稱之爲鬼斧神工了。由於沉落水底,又沒有大量泥沙的堆積,活澗水每天的沖刷讓它表面的紋路似乎比最初的時候更加深刻。上面的符號她不認識,但……好像又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龍魚,你幫我把水底的一塊石頭拿上來。上面有一個符號,大致是這樣。”拉娜婭從戒指中取出紙筆照着石頭上的符號描繪了一個一樣的,龍魚看了一眼,縱身躍入了水中。
不久,龍魚浮出水面,飄到拉娜婭身前,兩爪之間多了一塊石頭。拉娜婭接過這塊石頭,用手指粗略地抹去了些水漬,不料這塊石頭竟驟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方圓五百米內恍若白晝。
“什麼……”
拉娜婭只覺得整個人彷彿都要被吸進這塊石頭裡一般,她很想立刻丟掉這塊石頭,但它就像長在手心裡的一樣,完全甩不脫。一片光裡,一屢黑色的影子乍現,沒過多久就消散了,但這些拉娜婭哪裡看得見,在如此強烈的光裡,只要稍微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都很有可能失明的!
吸扯力完全沒有停止的勢頭,拉娜婭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已經難以控制自己的意識。就當她失去力量放棄抵抗、以爲自己真的被石頭吸進去的時候,光芒褪散而盡,只聽撲通一聲,拉娜婭腳下不穩摔入水中,濺起無數泛白的水光。
龍魚和小紫同時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失聲道:“主人——”
它們的力量都太弱小了!龍魚雖然能掌控水元素爲己所用,但它剛剛已經沾過櫻花澗的水了,在這個世界,靈能就是魔法的源泉,沒有靈能就沒有魔法!連龍魚都無法救出拉娜婭,更別說懼怕水的小紫。
龍魚心中涌起無限的懊悔……她可是被聖神認可的人啊!哪怕再強大的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落入水中,也會沒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