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十三人出現在臨近聖塔納城的一處無人的郊外時,羅森再也不淡定了。
他盯着拉娜婭手裡的懷錶看了好久,嘴巴也張着好久了,但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比羅森更加不淡定的是斯托格,他直接興奮地大叫起來:“真是太刺激了!不到一分鐘就能回來,還能帶上這麼多人,你怎麼做到的?”
拉娜婭卻是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恍然驚醒般說道:“我最近怎麼老是會忘記一些事情……如果在傳送之前,不在我們外面佈置空間結界的話,過來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啥?”
“這樣……”拉娜婭說着還伸手朝斯托格晃了晃,從別人的角度來看,斯托格就是在他們眼前不斷地藏去一半,然後又出現,如此往復;從斯托格的角度看,就是餘下的所有人都在隨着那隻手的晃動,不斷地消失又出現,他一時直接嚇得坐在了地上,臉都青了。
“這個東西,就是空間結界。”拉娜婭的語氣就好像在介紹她的衣服是什麼布料的一樣。
一般人,如果是剛剛認識拉娜婭,看到拉娜婭使出這樣的本事,估計都會大喊“怪物”,加緊跑路。這麼看來,斯托格算是其中內心較爲強大的了,他竟然自己站了起來,投來崇拜的目光:“你……你真厲害啊!”
“咳咳……白玫瑰之歌到底是什麼地方?還是快點動身吧。”羅森走過去,像大人拽着自己不聽話的孩子一樣,把斯托格拽到一邊。
衆人重新踏上了路途,羅森偷偷把小紫叫了過來,縮到隊伍的最後排。
“怎麼,還想讓本尊多謝你救命之恩?”小紫昂起頭道。
“嘁,本少爺纔不稀罕。”羅森朝前方張望了一眼,低聲道:“我知道的,你會讀心術。剛纔你從卓維妮的心裡看到什麼了?”
小紫斬釘截鐵地說道:“主人說,每個人都有隱私,我不可以把別人的隱私泄露出去!”
“那我該怎麼才能知道,卓維妮爲什麼突然就哭了?”羅森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喂。”小紫湊到羅森耳邊去:“你該不會是,喜歡那妞吧。”
“嘁……誰喜歡她,整一神經病。”羅森翻了翻白眼。
小紫望着羅森搖了搖頭,就算羅森這麼說,也撐不過多久的,水月鏡花裡的景象,隨着時間的推移,一定都會變成真的。
“剛纔突然的集體轉移,還有斯托格身上發生的變化……拉娜婭爲什麼會這些玄乎的玩意?”羅森問道。
“這些還是由主人親口告訴你的好。”小紫道:“這也是主人的秘密,主人願不願意說,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去問她?”羅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要是在她面前表現得勤學好問一點,她會不會殺了我?”
“你太多慮了,快去吧。或者,找時間去也可以。”
小紫在無形間給羅森留了一條後路,既然這樣的話,那羅森就選擇後者吧。實際上,只要躲過了這一次,羅森很可能永遠都不會去問了。現在的重任,還是安安靜靜地趕路……
在他們來到白玫瑰之歌的時候,客人的數量已經有點規模了,不時有低聲談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此時,精靈女奴也開始了她們一天中正式的工作,陪伴在客人左右,一同暢飲,有人的手在她們身上不安分地遊移着,也絲毫不在意。然而精靈卻是始終面無表情,像靈魂被掏空了一般。
如果稍加留意,都會看到,精靈的兩隻手腕上分別帶着一道禁魔手鐲,這樣,雪精靈纔不會致人誤傷。
“我們完成了。”拉娜婭把東西都數好,擺了上去。
好在站在吧檯後的還是他們早上看到的那個女服侍生,否則他們的特權,怕是要不到了。
服侍生顯然是不相信眼前所見,先是使勁揉了揉眼睛,然後狠狠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氣,才相信它是真的。
當這些人走掉的時候,服侍生還在心裡嘲弄着,以爲人多就辦事快了麼?太天真了。
現在才發現,是服侍生自己太天真了。
他們不但全額完成了任務,而且現在時間還非常地早,足夠他們美美睡上一覺,養足晚上的精神了!
“真是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雖然在白玫瑰之歌這裡,她是主,對方是客,但對方幫了自己人大忙,客套話還是要講的,服侍生滿臉恭敬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獎賞,待對方收下以後,便走了出來:“你們現在一定很累了,讓我領你們到包間裡去休息吧。”
衆人沒有異議,他們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但不能是睡着,他們還得商討晚上的事情。
服侍生給了他們每人一條金色的手鍊,這代表着客人在白玫瑰之歌已經擁有了最高級別的特權,這其中所包含的特權,幾乎是除了把這裡的精靈女奴殺死之外,已無所不能做了。
因此,只要他們想行使某項特權,只要出示這條手鍊,不論發生了什麼情況,其他人都必須尊重他們的想法,如果別人不讓行,那麼他們有權去找白玫瑰之歌的總管!
嚴冬天裡,這細小的手鍊只要往衣袖裡一塞,便誰也看不到了,這倒算是一點優勢。
而隱之聖堂衆人所不知道的是,這樣的手鍊在整個白玫瑰之歌就只有十五條,而有兩條已經被人拿去了,要是他們再晚回來一些,就算那女人想給他們特權,也無能爲力了。
沉重的門被推開,房間內薰香環繞,這種香氣入鼻,再侵向大腦,很容易讓人產生昏昏欲睡的感覺。
服侍生爲衆人端上酒水,併發給他們一張白玫瑰之歌的內部地圖,攤開來伸手一指:“今天舉行音樂會的會場在這裡,你們現在在這裡。你們擁有最高特權,是可以隨時進出會場的。你們就不用擔心遲到要怎麼辦了,哪怕音樂會已經開始了,你們也可以在中途進來。”
離得較遠的一聽有地圖,馬上都湊了上來。白玫瑰之歌的佈局還真的有些複雜,彎彎繞繞如同迷宮,如果沒有地圖,估計他們連怎麼出去都不知道。
“你就不能提前來叫我們嗎?”拉娜婭笑問。
“當然可以,這是我的職責。”服侍生很有禮貌地微微彎腰。
“如果我們想現在去看看那位天才音樂家呢?”拉娜婭又如此試探道。
服侍生爲難地一笑:“我尊貴的客人,你們完全可以去,但跟隨那音樂家來的還有很多大家族的有頭臉的人物,如果你們這麼做的話,那些人的臉色,恐怕沒有我的臉色好看啊。”
拉娜婭正沉吟着,服侍生突然放大了嗓門,朝房間裡一個不起眼的小房間喊道:“孩子,客人都帶來了,別害羞了!”
那房間門應聲而開,嚴寒的氣息瞬間從其中涌出,充盈了整個房間。
哪怕是耐得住寒冷的衆人,也不禁打了個哆嗦。
呆在這裡很久了的服侍生,面對足以稱得上徹骨的寒冷,竟絲毫無所動搖,仍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樣子,只不過她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容:“對不起,我尊貴的客人。這孩子我有所瞭解,她的脾氣有點不好,如果你們想更換房間,我立刻帶你們重新找……”
呼——
一道寒冷的勁風從那走出來的單薄人影處轟然襲來,其強度之大,所有人都不得不設法穩住自己的身形,旁邊有沙發和茶几的紛紛往上抓去,沒東西抓的就緊貼牆面,臉埋在牆面上,減少受到的寒風侵襲。
結冰的聲音清晰地在耳邊響起,轉眼間,整個房間都化成了冰天雪地,擺在茶几上的酒水,還未被掀翻在地上,就已經完全凍成冰塊,和茶几形成一個微妙的銳角,正在潑灑的酒水迅速凝成冰柱,牢牢地黏在茶几上,泛着令人迷醉的色澤。
所有人的頭髮上,身上,都附上了一層越來越厚的冰霜,人們不得不閉上眼睛抵禦寒風,然而在這之後,竟連眼皮也被冰霜黏在了一起。
寒風來得快,去得也快。當衆人終於能夠睜開眼時,愕然發現,他們身處完全被冰凍的房間中,眼前,杯子被打翻到一半的動態畫面就這麼被定格住了。
“嘖嘖……”令衆人所驚訝的是,那服侍生竟依舊穩穩地站在原地,還伸出一根手指頭慢悠悠地數落着那暴躁的雪精靈:“孩子,我想你接受調/教的次數也不少了,應該明白,對待客人要溫柔一點吧?還有,你這樣隨隨便便就使用魔法,難道就真的不怕撞上我們的老闆,然後把你碎屍萬段,嗯?”
“如果你不想妨礙到我跟這些客人愉快的交流,就給我現在滾出去。”滿目白色寒氣當中,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拉娜婭觀察了一番那服侍生的背影,雪精靈所散發出的寒氣,竟繞着她走,這是怎麼回事?
還有……不說所有的雪精靈都被戴上禁魔手鐲了嗎?!
那服侍生髮出一聲輕冷的笑,轉身離去。
拉娜婭上前一步攔住了她:“我們要怎麼才能找到你?”
服侍生回頭朝那被籠罩在冰霧中的雪精靈看了一眼,與拉娜婭對視,露出一抹深不可察的微笑:“你自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