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故事講不完,班德魯從太陽落下講到月亮升起,自己都累了,他喘了口氣說歇一會,再講講自己的故事。
他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一些工具,一一對拉娜婭介紹着他們的用途,拉娜婭一面做出好奇的人看到新事物的那種表情,一面發出驚呼聲,其實,這些東西跟她以前在盜賊公會見過的一些工具沒什麼太大的區別,無非是它們的改裝版……
“我們現在就在克雷海溝上,在我們船底下的海水,可是有十萬米深!”
“啊,十萬米是多深?我只知道六千米高的山脈,還有,蒼白之巢。”
“蒼白之巢算什麼,克雷海溝比蒼白之巢到地面的距離長多了!”
“要是現在,一頭海怪用尖角撞破船底,我們這船的人就要到十萬米深的海溝裡去了呢,真是慘不忍睹啊。”第一盜賊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們身邊,他的搖頭和嘆息怎麼看都帶着幸災樂禍的意味。
班德魯朝第一橫了一眼,“每個人都知道你吞食了一顆最好的深海寶珠,這沒什麼好值得驕傲的,而且,你的第一馬上就要被我們拿走了。”
第一歪了歪嘴角,“哦?”
“轟!”
船底真的撞到了什麼東西,外圍的鐵皮與內部的木板都被撞裂了,海水不斷地往隔層內灌。
所有人都被這股勁震得離地而起,很快又跌落。
原本晴好的天,頓時被黑雲覆蓋,狂風霎起,海浪翻騰。
班德魯抓住鐵欄,對第一做了個鄙視的手勢,“你個烏鴉嘴!”
“轟!!”這次的震動比剛纔更加猛烈。
“船長,是獨角鯨,船長!”一個水手跑過來喊道。
“不要驚慌,我們的船大,穩住航向,馬上就能靠岸了!”船長說完,朝另一個方向發出了指令,“炮火準備!”
“獨角鯨?那不是羣聚生物麼?”班德魯的額角冒出幾絲冷汗,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對拉娜婭道:“快把那東西吃了!”
拉娜婭知道班德魯所指的是什麼,儘管她不打算吃,她還是把那顆有些小的,光澤也不怎麼好的深海寶珠拿了出來。
自己吃了可能會把原來的效果覆蓋掉,但這個僅能維持一天的深海寶珠,留給別人,也許還能救回一條生命。
茉崔蒂在甲板上繞過無數個乘客和船員,好像船身的震盪根本就不能影響到她一樣,幾下就來到船長身邊,對他說了幾句什麼。
驚慌的喊叫聲,海浪聲和船體不斷受到撞擊的聲音,將茉崔蒂的說話聲完全蓋了過去。
“你……你行嗎?”
茉崔蒂點頭,很是確信。
船長又向另一邊打手勢,“停止開火!”
船長站在最方便指揮的位置,儘管在顛簸的甲板上連站穩都困難,他還是沒有往任何方向移動一步。
在逃竄的乘客中間,船長是最顯眼的,拉娜婭自然也看到了去到船長身邊的茉崔蒂,似乎猜到了她要幹什麼。
消滅這些獨角鯨,對於茉崔蒂來說,倒不是沒可能,只是茉崔蒂居然會爲衆人的生死存亡考慮,改行善了?
“還找什麼,快吃啊!”班德魯急切地提醒道,只見他不知什麼時候居然換上了一件潛水服,他自己一邊也吞下了一顆深海寶珠,同時把一些重要工具帶在身上。
拉娜婭只好做出一些表示迴應的行動,她對仙德爾莎道:“要是摔出去了,就往那個方向遊……”她伸手朝鐵欄外一個方向指去,“那裡是海心島,不遠,一會就能上岸!”
“咔擦!”一聲巨響,拉娜婭身後的整面鐵欄被獨角鯨頭頂的尖角撞毀,連帶着腳底下的甲板也跟着粉碎。失去了立足點,身體情不自禁地向後仰去。
班德魯頓時露出驚恐之狀,要是在一般情況下,有人落水了,他一定能輕鬆地將那人救起來。但是他們的身後是成羣的獨角鯨!
拉娜婭捏在指腹中間的深海寶珠也被震到空中,離她越來越遠。
突然間,遠在三十尺之外的茉崔蒂閃身就到了拉娜婭原先跌落的地方,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拋飛在半空的深海寶珠,接着她身形再閃,先拉娜婭一步,降至海面。
在衆人看不見的視野盲區內,一頭頭體型龐大的獨角鯨正往海底沉落,茉崔蒂不斷地沒入和跳出海面,從一頭獨角鯨的背上跳到另一頭的背上,影誓寒光在她的手裡就是一道疾速飛旋的幻影。
“撲通!”數聲水響,終於,幾道人影從高高的甲板上掉落到海里,他們都是站在鐵欄邊緣的不幸者,更不幸的是有兩三人落下來就被獨角鯨的尖角貫穿了身體。站得靠內的人暫時是安全的,然而這船已經不可能繼續航行了,比起這些可憐人,他們中大多數也許只能夠多活幾分鐘罷了。
拉娜婭,仙德爾莎和班德魯原先站的地方互相靠得很近,他們相繼掉進海里,又都游上海面。
儘管現在能在水下呼吸了,但是海水中一股血液的腥味讓鼻子十分難受,不得不上來呼吸水上的空氣。
船長來到甲板邊緣,看了看底下的狀況,心道這人還真不賴,殺一羣獨角鯨跟玩兒一樣,讓西海岸那些專業的海洋獵手怎麼活?
“放救生艇!”眼看獨角鯨差不多被消滅乾淨了,船長下令道。
船體的吃水線正在不斷擡高,船員們的配合絲毫不亂,放下救生艇,掛上滑輪,招呼乘客上船,鬆麻繩,一氣呵成。最關鍵的是,當那些下了注的乘客看到莊家的金錢袋成功到了救生艇上,都鬆了一口氣。
這一片海域都籠罩在血腥味中,人們皺着眉頭捏住鼻子,等待船員帶他們儘快遠離這個地方。
獨角鯨是都全部被解決了,但是風浪並沒有削減多少,天上也是越來越黑,很快就連一點月光也透不出來。
“這裡距離海心島雖然只有幾公里,但是我們現在所在的海面底下,正是整個大陸板塊最低窪的地方——克雷海溝。”班德魯一臉凝重之色地看了看天空,“沉睡之海,甦醒了……”
“甦醒了是什麼意思,有災難要發生嗎?”拉娜婭問。
“有極大的可能。”班德魯說道。
頓了兩秒,班德魯猛然回過頭來,看見拉娜婭居然淡定自若地任海水不停地在她的頭頸之間翻騰,根本就嗆不進一口水之外,居然還能讓自己穩在原地。
“你……你怎麼做到的?”他親眼看見拉娜婭手一滑讓那個深海寶珠被別人搶走了。
“這,這個你就不用問了。”拉娜婭擡頭向那些飄搖不定的救生艇上張望着,“那個第一呢?”
“糟了,他可能已經下去了!”班德魯說完一頭扎進水面,聲音透過海水傳來,帶着一陣嗡響:“跟我來!”
真是的,爲了大聯盟的建設,豁出去了。
她不在的時候,但願仙德爾莎能成功接受到扎貢納斯的心意。
“班德魯,你不是說……沉睡之海甦醒了麼?還有,你不覺得我們這裡的水流很奇怪麼?”拉娜婭追了上去,她的意思是想讓班德魯謹慎一些,不要僅僅是爲了一個名次而如此拼命。
“是很奇怪,但是,這很可能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爲什麼這麼說?”
“你想想,剛纔我們的船被獨角鯨羣襲擊,你會覺得這就是全部了麼?”
“你的意思是,可能會有一大羣海洋生物入侵海底王國?”
“你倒還挺聰明!趁人之危,我最喜歡這麼做了,哈哈……”班德魯笑了笑,加快了下潛的速度,“今天我就帶你去見識見識,海底王國是什麼樣子!”
隨着他們下潛的深度增加,周圍的環境越來越黑暗,班德魯從他的工具袋裡拿出一顆夜明珠,用來探路。
夜明珠……啊,真有錢。
“這樣會更容易被發現的吧?”拉娜婭不禁提醒道。
“你是第一次到這裡來麼……”班德魯說到一半,發現自己說了句廢話,眼見拉娜婭居然也能在水下呼吸,他心裡就放下了顧慮,下意識就把拉娜婭當成同行了,“我們現在在這裡照一會沒事的,海底王國怎麼會建在海溝裡?其實,要越過這條海溝,才能見到海底王國的真面目。到了那裡,像我手上的這顆珠子,那些富有的魚人們要多少有多少,還怕看不清路麼?”
說完,班德魯還“嘿嘿”地傻笑了幾聲,好像那些夜明珠馬上就會變成他的了一樣。
一路前行,拉娜婭想起班德魯對她講過的這片沉睡之海的故事,她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構建出了一張海底的地圖來。
在他們現在所在的腳底下,就是克雷海溝,在海溝的深處,便是班德魯所說的沉沒之牢所在,那裡關押的都是犯下滔天罪行的海洋生物。
遊過這條向東北——西南方向延伸的海溝,就能夠到達海底王國,據說海底王國很大,甚至比陸地上的任何一個帝國都要大,在那之中還藏着數不盡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