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德魯也想看這次的熱鬧,他爲了確認斯拉克具體在做什麼,便離斯拉克又近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現在也站到了靈能陷阱的範圍中。
斯拉克取出了腰間的第二把匕首。
“你取出了第二把匕首。”遠處傳來拉娜婭的聲音。
“我的天……”班德魯驚呼出聲。
斯拉克瞪了瞪眼睛,他不信這個邪,抽刀聲僅僅隔着三十米肯定是能聽到的,至於爲什麼會說第二把,大概是拉娜婭注意到他用第二把的時間最多,就猜了這個,實際上這也是斯拉克自己用得最爲順手的一把匕首。
斯拉克情不自禁地握着這把匕首甩了幾個刀花。
“你逆時針甩了三個刀花,順時針兩個,刀尖停留的位置偏上六十度左右,在你十點鐘的方向。”
“臥槽!”班德魯猛跺一下腳,無奈這是在水裡,跺着太不痛快了。
“……”這次,斯拉克自己也無話可說了,但他來了興致,還想再玩一會。
“你握着匕首往前刺了一下。”
“兩下。”
“你又拿出了第一把匕首握在左手上。”
“兩把匕首劃了個十字叉。”
“你的頭鰭往左偏了兩公分。”
“你邁出了右腳。”
“你笑了。”
斯拉克整個人激動了起來,一個人在原地手舞足蹈,班德魯不得不退到一邊,以免被鋒利的匕首傷到。迴應他的,自然是拉娜婭準確無比的描述。
斯拉克舞得越來越快,讓人根本無法相信他是魚人,而是一隻蝴蝶,水的阻力他視若不見,刀鋒化成了殘影。
這時候再快的語言也無法形容他了,拉娜婭便停頓了一下,喊道:“爆!”
只聽“碰”的一聲,紫紅色的光芒以斯拉克爲中心炸開,光塵碎片旋轉着飄舞,在斯拉克的腳底,出現了一圈若隱若現的、和靈能陷阱形狀一樣的圖案,只不過這看起來像是被火燒成了灰燼的魔法陣,好像魔法威力爆發之後,能量消耗殆盡了一般。
斯拉克的動作比之剛纔慢了整整一半,原先看不清的,現在看得清了。斯拉克自己則感覺全身像是陷在泥沼中,而不是海水裡,難以動彈,他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捂住自己的眼睛,跳出這個光圈的範圍。
哪怕是跳出去了,魔法中的減速效果依舊作用在斯拉克身上,如同靜電火花的黯淡光芒在他的身邊閃爍着,像是束縛着他。
拉娜婭再次回來了,這時斯拉克也徹底擺脫了減速的效果,他說道:“你這個魔法陣的作用,就是能隱形起來,看到上面的人在幹什麼,而且還能減速,對不對?”
“對,不過還可以這樣。”這次拉娜婭把靈能陷阱縮到掌心般大小,像個貼紙一樣貼在斯拉克的身上。
“不,給我拿下來!”斯拉克臉上泛起怒色,露出一排尖牙,發出低沉的嘶嘶聲。
本來只是想做個示範而已,沒想到斯拉克竟然是這麼一個開不起玩笑的人,拉娜婭也不難爲他了,隨手把靈能陷阱引爆了,反正這東西怎麼爆都不會讓人感到疼痛,只會減緩速度,幾秒鐘一過也就完事了。
“也就是說,除了偵查,減速之外,還能跟蹤,最後那個是我近兩年才發現的新用途……它也有弱點,極其害怕反隱,不過我們馬上就可以出發去把這裡的真眼全弄掉了。”
班德魯已然說不出話來,要是他還能見到載他過來的船長,該怎麼跟他說?你給我請了一個怎麼樣的人啊,要啥啥都有,幹啥啥都會,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就差跟諸神打一架了。
斯拉克思索了一會,忽然說道:“真視之眼,如果不被破壞,只挪動它的位置,會使它失效嗎?”
“這倒沒在意過,我也是近些時間才知道真眼這種東西,可以試試。”
於是,他們在附近又找到一個真眼,這次沒有直接摧毀它,而是鑿碎旁邊的礁石,把它取出來,讓它大致保持完好。用靈能陷阱測試了一下,證實它確實還能夠起到反隱的作用。
斯拉克說:“聖堂,你不能拿着一顆時刻發光的寶石到處跑,而且這以前又是克雷城的東西,很容易就會被別人認出來。我的想法是,你就用這個真眼,去把其他的真眼都找出來,雖然光線差了點,效率低了點,但難以被人發現。”
“不錯的主意。”拉娜婭剛想展開這次鬼祟的行動,從真眼上傳來一絲微弱的波動,她從這波動中得知,真眼只能維持三分鐘,三分鐘一過,它就要失效了。
“是因爲我把它摘下來了嗎?”有點想不通這個問題,然而這不是關注的地方,現在重要的是,他們必須在三分鐘內,找到第二個真眼,然後重複剛纔的環節,鏈子纔不會斷開。
三個人一路遊,一路找,越往外走,就越不敢用照明瞭,尋找的速度也越來越慢。兩個真眼相隔的間距並不遠,最遠不過一百米,但是這裡的地形太複雜了,一百米中間要拐無數個彎,鑽過無數個石洞,中間還可能碰上什麼囚犯或者守衛來擋你的道。
有時候碰到真眼附近有人在,就先讓斯拉克估測一下那個人的實力,弱的就直接解決了,如果太強的話,就只好先繞開這一個,記下位置,下次再來。
還有,斯拉克永遠和另外兩人保持着足夠的距離,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在跟人合夥,拉娜婭那邊也是一樣,他們也不想讓人知道,斯拉克跟他們是一邊的。
拉娜婭手捧無形的真視之眼,斯拉克用黑霧藏住自己,四處遊動,尋找目標。如果找到了,拉娜婭就會把手裡的真視之眼換成新的,繼續工作。斯拉克總是能控制在三分鐘之內完成這項任務。
沉沒之牢裡沒有日夜,永遠的黑暗讓人忘卻了時間,只有擊鐘的聲音能提醒人們過去了多久。
一擊鐘,午夜時。二擊鐘,正午時。三擊鐘,黃昏六點半,爲什麼這麼規定,已經被人遺忘了。
但是,這敲鐘聲,對於一些弱小的囚犯們來說是個噩夢,不知爲何,每當三擊鐘過後,沉沒之牢裡所有的巨型海獸都會涌上來尋覓食物,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
“完成三分之一的工程量了。”斯拉克把一隻真眼丟給拉娜婭,說道。
“鐺,鐺,鐺……”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穿透力極強的鐘聲,一些體型瘦小的囚犯聞風喪膽,一會就跑沒影了。
“我知道哪裡的水道又窄又堅固。”斯拉克說着,快速遊了出去。
兩人只能跟在斯拉克的身後,斯拉克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這裡擊鐘的含義,兩人也都明白現在爲什麼要跑了。
既然接下來也無法去排眼了,拉娜婭索性把手裡的真視之眼摧毀,隨手丟向一旁的水中,沿途在她所知道的非偵查範圍里布置好適當的靈能陷阱。
“十二惡棍裡,有三個是巨型海獸,他們老四已經上來了,剩下兩個,馬上也會上來了。”斯拉克一邊說着,飛快游到更前的地方,跟他們拉開很長一段距離。
拉娜婭總覺得斯拉克這是在自顧自地逃命,而不是帶着他們,完全沒有考慮到他們的安危,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沒這個義務。
沉沒之牢淺水區的水道,雖然狹窄的地方多,但寬闊的地方也不少,足夠身長十幾米甚至幾十米的海怪遊動了。在淺水區,有些道路還是被海怪撞出來的,或是它們用沉鐵打造的巨錘強行破開。
他們的這些做法,對沉沒之牢整體並沒有多大影響,只是方便了巨型海怪出入淺水區而已,無法破壞到監獄的外層防禦。
這一次,後來的兩個海怪,沒有像以往一樣在淺水區大開殺戒,他們看到了老四和魚魚瘋正在那裡,便也過去了。
自從十二惡棍結盟之後,所有的壞事都是組團幹了,比之平常也不會有什麼變化,無非是聊上幾句,然後帶着魚魚瘋一起去欺負這裡弱小的罪犯們而已。
正好,現在魚魚瘋心裡已經有了報復的對象了,正愁沒地方發泄,那兩個兄弟,來得正是時候。
兩個剛剛過來打的海怪看到魚魚瘋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紛紛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個該死的人類……”魚魚瘋呲着他的滿口尖牙,惡狠狠地說道:“憑什麼跟我打!”
“人類?老九,你是說,有人類也被關到這裡來了?”其中一個海怪也和之前的老四一樣,不相信這裡面有人類,這次還是老四解釋了給他聽,好不容易纔相信了。
“不行,被一個人類打得血崩,我咽不下這口氣。我頭向來很硬的!”說着,魚魚瘋還敲了兩下自己的頭,“咚咚”兩聲響。
“我對你說的那個人類很感興趣,不如我們分頭出動,找到那個人,然後除掉她吧,我相信以我們四個人的力量,對付一個人類還是綽綽有餘的。”其中一個海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