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拉娜婭的紫水晶戒指被諾崇奪走了,還美其名曰“沒收”。不怕他們對戒指內部的物品或信息動什麼手腳,就怕一言不合直接砸了,那損失就大了。
聖靈獸和小紫還在裡面,聖靈獸那個傢伙,平時雖然有隨時出來的能力,但不排除諾崇有封印住這條渠道的能力。
教會騎士團與風蝕之寒終有一戰,風蝕之寒擒獲拉娜婭和仙德爾莎,他們將有更足的底氣,這裡距離哈達扎爾廢墟僅僅是一山之隔,能讓教會騎士團準備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這場戰役說白了多半靠隊友,剩下的就聽天命。可是紫水晶戒指只有自己能幫自己拿回來。
現在她們被關了禁閉,連打開門都做不到,撞是更不可能的了,想出去只能等人過來放她們出來。
只有兩個人獨處的時間,有幾次拉娜婭差點就把扎貢納斯對仙德爾莎的情感說出來了,她實在是覺得扎貢納斯太憋屈了,各種方面的憋屈,但是緊接着又想起來,仙德爾莎已經失去了情感。
仙德爾莎不知道愛一個人以至於情願爲她赴湯蹈火意味着什麼,在她心裡也許這隻與一個字掛上等號,“傻”。
說起來兩個人各有可憐之處。
過去了漫長的時間,類似兵器碰撞的聲音隱隱從外面傳來,然後,門被打開了。
外面的光線終於照了進來,跟着進來的還有一名戰法師,他兩隻手各拎一個,就把兩人給拎到外面。
在被拎的時候,拉娜婭還算老實,而仙德爾莎就拿腳狠狠踹了那戰法師的腿一下,戰法師反應也快,用更大的力氣把她丟到地上,並且用目光威嚇她。
“別浪費時間。”遠處,諾崇發話。
還是另一名戰法師走過來,把仙德爾莎扶了起來,再讓她自己走。
“老實點,會沒事的。”拉娜婭小聲對仙德爾莎說。
相處的時間久了以後,仙德爾莎大概也明白拉娜婭在想什麼,拉娜婭肯定不是讓她絕對地順從於風蝕之寒,在被關進懺悔室之前,諾崇說的那句拉娜婭已經投靠風蝕之寒,她顯然不會相信。隱含的意思或許是,等機會來了,就立刻反咬一口。
仙德爾莎輕輕點了點頭,在別人看來再正常不過,但她的心早已燃燒。
這,便是復仇!
風蝕之寒的戰法師們整裝待發。在這個組織還沒有歷經變革之前,他們還是正統的法師組織,一切都因一個人而改變,那個人便是諾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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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崇從一開始就是風蝕之寒中最獨特的存在。他是經過精心呵護的傳承血脈中第七代也是最後一代的成員,兩百年來,先人在配偶和繁衍時謹慎無比,積累了數代的優秀血統,就是要培養出一個能爲組織帶來無上榮譽的戰鬥法師,同時,毀滅他們的死敵:教會騎士團。
擁有這麼好的先天條件,導師們本來都是十分期待的,他們一直在等着諾崇展現出自己獨特的天賦。可是,諾崇並沒有如他們所願。彷彿就像是故意跟他們作對一樣,別的學徒每天都在辛苦地練習各系魔法,諾崇卻始終坐着一動不動。
他想不通,他爲什麼就成了最特別的那個,爲什麼一定要按照別人的意願,去爲了那所謂的榮耀而戰鬥。
爲什麼就不能像一個普通人那樣,過最平常的生活。而是要自小就跟父母分開,到這不知是什麼地方的深山老林中來,和一羣與他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待在一起。
其他人也是,他們多少都從導師們的口中聽出了些信息,知道諾崇來歷的特別,因而紛紛敬而遠之,生怕得罪了風蝕之寒的掌上明珠,沒得好果子吃。
所以這是時常可見的一幕:其他人都在練習魔法,諾崇形單影隻地坐在一旁,剛開始的時候,導師看在他優秀的血統,還不好說什麼。
“如果就這麼一直不練習魔法,到時候他們肯定不會再讓我上戰場了。”少年諾崇心裡這麼想着。
在隱秘營地的生活可謂枯燥至極,度日如年,剛剛到十六歲的諾崇回想起來,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這裡呆了十年。
隨着時間的推移,諾崇的尊貴血統不再被人們所敬重,其他人開始認爲他是個不會魔法的廢物。
與諾崇同齡的那些孩子們都已經成長爲優秀的魔法師,相比於什麼魔法也不會的諾崇,他們有足夠的資本來驕傲。
就連一開始十分看好他的導師們,也開始唾棄他。
從被所有人尊重,到被所有人討厭,諾崇經歷過這人生中泛白無味的十年,除了孤獨從來沒有變過,其餘的都隨着其他人的進步,慢慢改變了。
啊,還有一件沒有變的事。
“你不高興嗎?”
十年前,諾崇六歲。他擡起頭,看到他的面前站着一個比自己稍微高一點的女孩。
她的雙手中握着與自己的身材毫不相稱的長杖,光是看這份量,單隻手肯定提不起來。長杖……是挺漂亮,但是女孩長得更具吸引力,如果風蝕之寒能舉辦一場選美大賽,她一定能奪得冠軍。
漂亮歸漂亮,諾崇才六歲,沒有對她提起半點興趣。
“不、不要跟我說話。”諾崇看着女孩的時間還不超過一秒,便低下頭去。
年幼的兩人都沒意識到,在導師們看來,他們一定會覺得,這個學魔法笨手笨腳的女孩,竟然還敢找諾崇說話!
諾崇可是天之驕子!
正當導師們談論着要不要勸女孩回來的時候,諾崇第一次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話。
“離我遠點!”
女孩不可置信地望着諾崇,後退幾步,接着猛地轉身跑開了。
所有人看着諾崇的表情都是一樣的。
“呼,呼……”諾崇從來沒有用這麼大的聲音說過話,他喘了幾口氣,對其他人的目光根本不在意,重新坐了回去。
“莫名其妙……!”女孩回到隊列中,咬着牙也沒能忍住眼淚。她用長杖在地上重重地頓了一下。
諾崇遠遠看着這一切,心裡沒什麼波動,這樣以後她就不會過來打擾他了吧。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從離開父母的那一刻起,諾崇就變得不想再跟任何人多說一句話。也不是在貫徹着什麼沉默是金之類的原則,一個那麼小的孩子哪有什麼原則。只是父愛母愛的缺失導致這一切罷了。
但是,諾崇失算了。時隔三天,那女孩又過來找他說話了。這次女孩沒有一定要讓諾崇理她,她就隔着兩三個人位的空檔,坐在諾崇旁邊,自顧自講着,也不管諾崇有沒有聽進去。
無非是關於近期魔法的學習,諾崇對這些也不感興趣。他連趕走女孩的話都懶得說了,只得由她說着,自己再左耳朵進右耳多出。
“你爲什麼不過來跟我們一起學習魔法?如果你加入我們的話,用不了多久,你一定是最厲害的那個!”女孩握着拳頭說。
諾崇對此沒有絲毫反應。他排斥魔法,對他來說,一旦走上這條路,他就得以風蝕之寒的名義走上戰場,就不再是一個完好的自由的人了。雖然現在也好不到哪去。
諾崇不發一言,女孩也沒有辦法,但還是堅持隔一段時間就過來對他講自己對魔法的新見聞,還有其他的學徒們取得了怎樣的進步。
導師們很看好女孩的這種做法,也期待着她能把諾崇拉到訓練的行列中來。
但是導師們又一次失望了。
女孩驚人地堅持了十年,諾崇卻依舊坐在屬於他自己的角落裡,從來也沒有動搖過。
這年,學徒們迎來了他們的最終考覈,考覈過後他們就畢業了,導師們也不會再在平日裡監督指導他們了。
考覈的形式也很簡單,法師與法師之間的對決。
作爲學徒的一員,諾崇也必須要參與這次考覈,當他不得不走進隊列中時,人羣炸開了。
“還七代血統,還不是什麼都不會?”
“他連變形術都不會!”
“我的天吶,誰要是匹配到和他做對手,那不是太丟臉了?”
“……”
“吵死了!”諾崇喊了一句。
人羣有一瞬是安靜下來的,緊接着又爆發了。
“你根本不會魔法!”就連首領也指着他的額頭說。
首領一發話,即將畢業的法師們的嘲笑聲更加囂張了。
有個人拉了拉諾崇的袖子,他先下意識縮回了手,然後纔回過頭來。
是那個女孩,十年過去,女孩成熟了許多,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初步顯現出來,諾崇已經比她高出一個頭,女孩得擡起頭才能與他直視了。
“不用管他們,盡力就好。”女孩變得沒有以前愛笑了,這點諾崇根本沒注意到,也更不可能知道原因。
相反,女孩發覺諾崇的眼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東西,這讓她無端感到恐懼,以及,全身發冷。
她不敢再站在諾崇面前,轉過身一會便擠到別的地方去了。
“考覈開始——”隨着裁判官的發令,比賽場的兩道入口相繼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