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章節名爲一首歌,漆黑的海上-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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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天輝根本就沒有聖盃。是斯拉克嚇唬斯拉達,編的謊話。真正的聖盃,還被司裡希絲埋在陰鬱羣島岸邊的泥沙底下。
當斯拉達看着天輝節節敗退,還沒有所謂的聖盃出現時,他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然而此時,他卻發現斯拉克早就不在身邊了。
是的,聖盃沒有在天輝手裡,斯拉克要做的就是告訴他們,聖盃真正所在的地方。
盟友還是族人,這對於司裡希絲來說可能是一道難以抉擇的選擇題,但是,斯拉克連半秒鐘都沒有猶豫,在魚人軍團與司裡希絲中間,他選擇了後者!
讓天輝的人拿到聖盃,除掉魚人軍團,司裡希絲就再也不會有那麼多顧慮。不管她是否會爲此而感傷,夜魘對她來說就是敵人,天輝不是也有會陪着她的人麼,那個擔心她而跟過來的人。
斯拉克早已佈置好了前置工作,現在只需要傳達過去就可以了。他向天輝的船隻游去,途中擋他道的魚人士兵都被他推開了,憑藉着自身敏銳的感應,有天輝契約者的船隻應該是……
“啊!!”
斯拉克用感知鎖定的那艘船,竟像是一片脆弱不堪的枯葉,從中斷成了兩截,一條深淵之神的觸手從斷裂處刺了出來,司裡希絲不幸成了它的獵物,被卷在空中動彈不得。
“利維坦……我要把你砍成一千塊,拿去餵魚!”斯拉克咬牙切齒地說道。計劃變更,一切都沒有司裡希絲的生命重要,得先把她救下來!
本想試着爬上去,但觸手晃動得太厲害,最高的一次才爬到三米,就被甩了下來。他索性拔下寂靜開膛手,一下下地刺着那跟巨大的觸手,總有它疼痛難忍,縮回去的時候。
不知從哪而來的魔法能量開始成片地轟炸着這片海域,從戰場的邊緣駛來的一艘裹挾在灰色霧氣中的船,已經衝入了陣中,那不是尋常的船,而是船的殘骸,那東西沒了木板的支撐,根本不可能浮在水面上。然而它卻做到了,逼近再看,卻見它只是一道透明的影子,巨輪上數百人,分成海軍和魔法師,他們也都是影子。
但是其中發射出的炮火和魔法能量,卻是真實的,有破壞力的,海面被掀起千層巨浪,魚人士兵成片在船經過的地方傾覆。
“又是你?”昆卡站在之前被摧毀的船的桅杆上,現在那桅杆已經倒下來了,正好架在另一半殘骸上。他看到斯拉克以及其舉動,不由得有些驚訝。
斯拉克也注意到了昆卡的喊聲,但只是回了一下頭,便繼續揮刀砍刺着。
“幽靈船,哼……沒想到你不僅活了下來,還記下了所有的仇恨,但是就算如此,你也依舊不會是深淵之神的對手!”遠處,利維坦莊然立在一根觸手上,那觸手頂端微微彎曲,牢固的吸盤不至於讓他的召喚者輕易掉下去。
昆卡當然也注意到了他這個老對手,沉沒之島的競技大師利維坦,是深淵之神最爲忠誠的信仰者,也是其中最強大的一個。昆卡所召喚出的幽靈船不是別物,正是當年被深淵觸手絞碎的沉船。
如今的鐵帆艦隊,再也沒有當年那般鼎盛,有那麼多精通風雨雷電之力的高階魔法師。本來他們可以是前來入侵的惡魔的對手的,可深淵之神卻突然插了一腳,導致鐵帆艦隊全軍覆沒。
昆卡舉起潮汐使者,欲讓洪流把利維坦卷下來,但似乎是老對手都特別瞭解彼此,利維坦讓腳下的觸手輕鬆地讓開了一步,洪流擦身而過。
“哈哈哈……”
下一秒,利維坦就被一股強勁的水流擊中頭部,跌了下去。
變體精靈一路繞開觸手,找上利維坦,爲的也是能把司裡希絲救下來。只要殺死召喚者,其召喚物,哪怕是神,也會失去力量,從而退去。
“一會再找你算賬……”變體精靈暫時能纏住利維坦,昆卡也將目光移到高處司裡希絲的身上。底下那個不起眼的[敵人],還在鍥而不捨地揮動着刀刃,而觸手只是多了幾道寸深的傷口而已,別說沒用,還可能引起觸手的抓狂,纏得更緊也有可能。
昆卡已經能肯定,這個[敵人],沒有敵意,只是想救她。至於其中的原因,他已經沒時間深究了。
“喂,小魚人!”昆卡朝斯拉克喊道:“你讓開,我讓幽靈船撞它!”
也不知心裡怎麼想的,昆卡不想傷害這個敵人。斯拉克回頭看了一眼,將信將疑地退開了。不遠處的幽靈船正調轉船頭駛了過來,會不會傷到司裡希絲,還不是個定數,但也只好相信昆卡了。
事實上斯拉克根本不用擔心這麼多,幽靈船在經過盟友的時候,不僅不會造成傷害,還會減少隨後受到的傷害。只是看着那幽靈船上一片水與風暴的混沌,想着但凡碰到一下,難免會不好受。
“想救人?沒那麼容易!”利維坦手掌做了個擡起的姿勢,那跟束縛着司裡希絲的觸手陡然再升高了一倍!海水也頓時隨之瘋狂地攪動,幽靈船的方向,竟生生被這狂暴的海浪偏移了,船的整個側身向斯拉克橫掃而去!
“不……”斯拉克承認自己也心生恐懼,船體巨大,往哪逃都是九死一生,唯有一條路可以一拼,那就是從船底,可他現在正在浪潮的最高頭,直接從船上跳過去是最快速的,但也將承受幽靈船上混亂的能量攻擊,實在不是最佳選擇。
事情並沒有像昆卡所想的那樣發展,他不禁皺眉,利維坦這個傢伙,爲了不讓他救人,竟然連自己盟友的死活都不管了麼?
利維坦本就來自於南海,他們和魚人族自古以來就是宿敵。這樣的仇恨不會因爲同時加入夜魘而消除,正如同司裡希絲至今也不想與魚人軍團爲敵一樣。
不行,幽靈船在短時間內絕無法控制停下來,而且也要到被摧毀的臨界點了,它會瞬間將所有的能量一併釋放的!
就在這時,海上響起了海妖的歌聲。
司裡希絲在自己危急的時刻,也在想着如何能救斯拉克一命,唯有歌聲,歌聲會讓人陷入睡夢中,免受一切傷害與痛苦。
但是,還是晚了一步,震耳欲聾的隆響在海上炸開,大海陷入一片混亂,能量的瞬間釋放讓近處的魚人士兵全部殞命,就算是遠處的夜魘契約者們,也受到了不小波及。
爆發之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飄在海面之下,不沉不浮,斯拉克取下安可之刃,笑着說。
他處在能量釋放的中心點,承受的傷害也最大,天知道那有多疼。
但他也絲毫不在意這樣的疼痛,因爲司裡希絲救了他。儘管沒有做到,她終歸是做了。
還聽見了她的歌聲。
(爲你坐牢,爲你奪回聖盃,還有什麼是我不能做的?)
斯拉克最後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刃,用出全身的力氣,向天輝的船隻扔去。
“一定要活下去啊。”
漆黑的海水中生出漆黑的霧,一點點地往下沉去,待到黑霧散盡,那生有雙腳的魚人,已經不在了。
深淵觸手緩緩垂了下來,變體精靈帶着全身脫力的司裡希絲,退到一艘損傷較小的船上。
由於兩次災難般的衝擊,雙方皆是損失極大,各自退兵。天輝回到鐵帆艦隊總部,夜魘回到陰鬱羣島,填補損失,統計傷亡,養兵蓄銳。
“幽靈船難以控制,希望你不會怪我。”昆卡走至司裡希絲身前,滿帶着歉意地說道,將一把刀遞給了她。
司裡希絲從深淵觸手中脫離以來,神情有如蒙着一層灰,當她看到這把刀的時候,竟潸然淚下。
這是昆卡頭一次覺得,擊殺一名敵人,毫無榮譽可言。鐵帆艦隊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沒有舉杯歡慶,而是平靜地將戰報逐一彙總到大聯盟。
司裡希絲已不知將安可之刃來回翻看了多少遍,它幾乎跟被送出去那時一模一樣,除了六十年來在海水中的侵蝕,就從來沒有添過新的磨損。
(魚人不能失敗,而我沒能保護你。)
“斯拉達,我懇請你賜我一死。”
“爲什麼?”
“我的罪狀還不夠嗎?丟失聖盃,聯手天輝對付你們,斯拉克也因我而死。我沒能幫你們除掉鐵帆艦隊,無法從你這裡獲得自由。 ”司裡希絲緩緩仰起頭,淚與決然皆寫在臉上,她遞過安可之刃,“我死後,將它葬於深海。”
面對着的是昔日的衛士團長,出生入死的戰友,斯拉達於心不忍,但也不願再看到司裡希絲在深深的自責中痛苦地活下去。
斯拉達以雙手接過安可之刃,收於身側,從手下手裡接過一把砍刀,對着大海和先祖起誓過後。
天籟終焉。
“統帥……”變體精靈趕到昆卡面前,“不好了,司裡希絲不見了!”
昆卡飛速趕了過去,原本屬於司裡希絲的房間早已空無一人。變體精靈真恨自己爲什麼不能隔斷聽覺,不然就不會聽到她的歌聲而睡過去了!
地上,魚尾拖曳的水漬還未全乾,昆卡注意到一塊布條,並撿了起來,那本是綁在安可之刃上的。
昆卡將布條展開,只見上面用刀鋒刻了兩行字:
“聖盃在主島西北角的橙色貝殼下
把他們全部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