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風影王國境內。
惡魔在城池中肆虐,砍殺城衛兵,搶奪貴族的錢財寶物,侵犯女人,沒人能阻止他們,城中混亂不堪,逃兵、逃民,比比皆是,沒人是他們的對手。
風影勢力小得可憐,強者只存在於王都,此時又怎麼顧及得到邊疆城鎮的安危。
一座座城池接連失守,惡魔的暗流涌入王城,王國旗幟在血腥的風裡顫抖。惡魔一路殺進王宮的地盤,他們目標明確,幹掉國王,這片土地上的數十萬人就會變成一盤散沙,任人宰割。
夜晚正是人們沉睡的時間,卻是惡魔的天堂。
王宮的地盤也不能阻擋他們的腳步,攔路者只有一個結果,死。
“禁令!除公爵以外不能見國王。”
這裡是國王就寢之地的大門,門外掛着一個寫有字的牌匾。不過惡魔並不會管那麼多,就是衝,殺,把國王的頭顱砍下來,挑在長槍頂端昭顯他們的勝利。
大門輕易就被破開,冷風長驅直入。
惡魔全部擠在門前,遲遲不進。
與所料想的不一樣,寢宮內燭光通明。惡魔軍團有意挑選半夜突襲,就是要打趁人之危,難道這個點在國王的寢宮裡還藏着什麼猛將?
可是,放眼望去,只有滿眼空曠,一個人也沒有。
“我覺得是埋伏。要不,我們撤吧……”一個惡魔緊了緊手中的武器,擡眼看向他的同夥。
“撤什麼,搜!”惡魔團長發話。
彷彿這一聲命令帶着鼓舞士氣的效果,頓時,擁在門口的惡魔全部衝了進去。
沒人,浴室裡,書房裡,簾帳中,全都沒人。
搜到半途,惡魔感到這房間佈置有點奇怪,不是一個人,是所有人都這麼覺得。
奇怪點不在於有沒有藏着什麼機關,而是整體風格,不像是一介君王住的地方。
“怎麼到現在也不見開國英雄?”一個惡魔小聲嘀咕道。
王城廣場上築起的四座雕像,他們的樣貌,惡魔早在第一眼看到時便長了個心眼。據說個個都能以一當千,強敵難以應付,必須認真行事。
突然間,燭光全滅!
惡魔立刻繃緊了神經,法師點燃魔火,四處照去。
“開國英雄只有一個。”幽暗處傳來聲音道。
緊接着,魔火也被紊亂的狂風撲滅!
就算是惡魔,也無法從這片黑暗中看到任何物事。
旋風頓起,伴隨着刀光劍影,甚至還有迸現而出的雷光!
惡魔慘叫着,他們根本找不到攻擊者,就被銳利的風撕成碎片!
“叛軍,惡魔,呵呵……還有誰要來,統統都過來吧!”
狂風的怒號中,易碎器皿和桌椅器具的碎裂聲,碰撞聲,彷彿要將耳膜震裂,冰冷的話語卻顯得尤爲清晰,只是在惡魔看來,這根本不是宣戰語,而是,死神的歡迎語。
離出口近的惡魔摸着爬着逃了出去,頭也不回,那牌匾上的標識如血寫般注目:“禁令!除公爵以外不能見國王。”
仆倒聲和哀嚎聲逐漸絕滅,風與影聚合化爲人形。滿地都是惡魔的屍體,那人毫不在意,擡手一揮,那些屍體便被憑空而來的風刃絞得碎得不能再碎,全數灑向窗外。
“報——”一個惡魔法師幾乎是爬着鑽進位面裂隙中,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傷,慘不忍睹。
“我軍遭遇強敵,慘敗……逃出來的只有寥寥數人……”
“什麼?”路西法背後那對只剩骨的翼動了動。
“將軍,風影國王太,太強了,我們根本不是對手……”惡魔法師說罷,戰戰巍巍地從衣服中拿出一張卷軸,遞了上去,“不過我們此行並不是沒有收穫,請將軍過目。”
看到卷軸上寫了什麼之後,路西法眼中怒火更甚。
路西法盯着遠處,咬了咬牙,“想一物換一物?這等便宜還由不得你來佔……”又問向那惡魔法師:“達貢之神力在誰手裡?”
“回將軍,在莉娜手裡。”
路西法眼中一暗,心中似已有了想法。“風影王國暫時放着,你再召集些翼魔,追上莉娜的軍團,把達貢之神力,帶給我。”
惡魔法師應聲退下去了。
平日裡,惡魔軍團統領阿卡莎對她下面這位將軍幾乎是不聞不問的,那天她打扮得妖豔動人,下到第七層地獄來找他,說她對奧斯塔里昂大帝已經死心。
然後,當着他的面,卸下自己所有蔽體的衣物,纏上他的腰,主動獻身。
等路西法清醒過後,就發現阿卡莎不見了,隨之一同不見的,還有他的武器,惡魔刀鋒。
那時路西法只覺自己頭腦發脹,事後他終於想明白,阿卡莎只是利用了他而已。爲了能取悅那具冰冷的骨頭,讓別人睡一晚又算什麼,只是一種手段罷了。
那是惡魔刀鋒!是惡魔族當中的神刃!
路西法將手中卷軸攥到最緊,雙翼在怒火中顫抖,“阿卡莎,你給我等着,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稟報陛下,茉崔蒂傳話,聖者遺物有了下落,在天輝等人手裡。”墨丘利恭謹地低頭道。
奧斯塔里昂在他的王座上維持着一個姿勢,不知有多久沒動彈過了。“你認爲現在的茉崔蒂對我們來說還有用麼?”
墨丘利知道此時不應該說任何話。
據說不愛動彈的人,每日做得最多的一件事便是思考。奧斯塔里昂也在思考,並且在旁人看來不動聲色。
惡魔刀鋒已經到手,只要得到這聖者遺物……
阿卡莎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在眼裡,只是他自己心裡也清楚得很,他只是一具骸骨,給不了阿卡莎任何。只有冥魂儀式才能爲他塑造肉身,但冥魂儀式是成是敗還是個不定數,便只好許她個統領,讓她知道,自己至少還惦記着她。
王者與王者之間或許有種特殊的同情,阿卡莎上任女王當得很不像樣,至少在奧斯塔里昂看來是這樣的。永遠被囚禁在厄澤王庭,每日所做就是服侍別人——包括一些變態的服侍。
後來,教皇統治被推翻,她自由了,命運使然,她飛向白骨帝國,對奧斯塔里昂說,她厭倦她所有的過去。她把自己的身世統統告訴了他,她只是一個由惡魔學者召喚到現世來的使魔罷了,但是現在,她只想做他的皇后。
在夜魘大聯盟只有寥寥數個契約者時,奧斯塔里昂與阿卡莎秘密訂下婚約,冥魂王座鑄成那日,便是他們成婚之時。後來,風聲不脛而走,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二人之間有點情況,只是沒人想得到,竟有如此莊重罷了。
“你去通過惡靈之池告訴奈文摩爾,讓他這一次儘可能多地收集靈魂,我的耐心也有限。”奧斯塔里昂道。
“是。”墨丘利點頭退下。
奧斯塔里昂終於願意動彈了,他伸出右手,骨節微微一彎,彷彿能看見上面有什麼東西。他喃喃道:“今天摸她頭髮的時候,她竟然哭了……”
-
兩日後,戰場一分爲二。戴蒙“如約”領軍造訪千湖之境中天輝的地盤,莉娜的火焰軍團在還沒趕到支援之前,就被翼魔襲擊,雖擊退了他們,但自身損兵過百,火魔法師損失三十餘人,還讓他們用狡詐的手段搶走了達貢之神力。
怪就只能怪惡魔對火焰的抗性太強了,其他物理兵種又無法攻擊到能飛的翼魔,他們得手就撤,沒能全滅。
莉娜非常地不甘心,那是她最珍惜的武器,跟一隊冒險者在燃燒沙漠的寶窟裡好不容易纔分到的!每天睡覺都要抱着它!
她不顧自己軍團需要休整,要一個人衝到主戰場去,跟那些強盜的同夥拼個痛快,然而被剛鐸一攔,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就連主戰場上處在劣勢的盟軍都讓她不要衝動,蓄銳再戰。
“你們的位置已經暴露給惡魔了,更應當小心纔是,你們不用管我們,教會騎士團和情報部已經趕到,騎兵系也快了,天怒部隊也在來的路上。”
“沒時間說那麼多了,去前線!”
莉娜愣愣地聽着通訊引器裡傳來一連串雜音,然後被掛斷了。
位置已經暴露了麼……
只要位面裂隙還存在着,惡魔隨時隨地都能侵入他們的地盤,而他們卻無後退之路可選。
無奈之下,只好聽從主戰場傳來的指令,原地恢復。
那天夜裡,屬於天輝的貝琴湖以及臨近的一座前線城池失守,被夜魘佔領,天輝被迫後撤。
“剛鐸,還有那誰……亞特,你們從東面繞到我們這裡來吧,夜魘攻勢太強,恐怕我們這些人,撐不住……”拉娜婭打開紫水晶戒指,在馬背上疾馳,聲音有些發顫,“我們已經變更計劃,派破法者前去支援莉娜了,明天白天我會再通知她一次。破法者專門針對法師,對莉娜他們也有一定影響,明說的話,她可能會有壓力,我只說會有部隊去支援他們。你們走之前先跟莉娜打個招呼吧?”
“我看,不必了……”剛鐸想起亞特說過什麼,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莉娜倒不會死纏着不放他走,就是可能會引起些負面情緒。
“爲什麼?”
“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們現在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