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特蕾絲汀寄來的,她用最簡單直白的話告訴露娜,要跟她再次決鬥,地點就在龍火王國的都城。
現在天輝大多數人幾乎都聚集在龍火王國,爲了慶賀開國大典,以及王后冊封,王宮內外已經持續熱鬧了好幾天。看樣子他們已經不在乎夜魘是否取得他們如此放鬆警惕的情報了。
“露娜大人,您……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吶?”
開心?
露娜隨手把信放在桌上。
開心倒不至於,她是恨爲什麼人類這麼脆弱,爲什麼傷口要那麼長時間才能好,有些還要留下後遺之症。爲公主而戰,她在所不辭,但代價卻是不能痛痛快快地跟對手打上一場,心中不甘,卻又無能爲力。
露娜剛剛被米拉娜從戰場上趕回來時,不知比現在痛多少倍,可她也只是笑着說,也就碎了幾塊骨頭,傷到幾處內腑罷了,頭沒斷,血沒幹,死不了人。祭司們不知是被這句話嚇的,還是看到滿臉是血、渾身是傷的女戰士竟能笑得出來,都是渾身一震,後才連忙施法救治。
她摸了摸自己與木板綁在一起的小腿,問那侍從:“多久能好?”
侍從眼珠轉動幾下,實話道:“露娜大人,您再休息一個月,平時走動是沒問題的,但恐怕以後上不了戰場了。”
拳頭攥緊的微響在侍從聽來卻格外清晰,讓人心裡發麻。
“一個月……你說一個月?好,我可以等……”
侍從臉色一變,也不知露娜有沒有聽進她最後一句話,她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那張信,想拿來看看,結果被露娜搶先了一步。
信在露娜手心的月蝕之力下燃爲齏粉。
侍從心中惶恐,她沒料到露娜的反應竟然這麼大,猜想信中的內容必定非同尋常,肯定也是她不能多問的,侍從明白這個時候不能追問,只好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接着露娜的話道:“露娜大人,這一個月您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日常起居方面,我和另外幾個手下都會好好照顧您的。”
露娜又怎麼會甘於窩在這樣的地方養傷?雖然身爲女子,但她也是個戰士!再也不能重回戰場,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她對那侍從道:“辛苦了,你下去吧。”
看着侍從退出房間,露娜慢慢消下心中的忿恨。等待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就算一個月過去,她的那些手下肯定還是會爲了阻攔她邁出總部而豁出性命。但如果遲遲不履特蕾絲汀的戰約,那就是她不對了。
有什麼能不出總部的門就能到龍火王國的辦法……
“回城卷軸……”露娜低聲念着,想到她便是用了回城卷軸才拖着重傷從戰場上轉移到晴雪城來,這東西,在留在總部的鮑什手裡,難道還會少麼?
又據說,龍火王國也開始在新的國王治理下發展迅速,那邊也開始着手傳送站的工程了。
找鮑什要一張回城卷軸,總不至於是件難事。
露娜決定,等龍火王國的傳送站建成,一定赴約,但拿到回城卷軸得趁早,萬一鮑什在期間忽然被派走了怎麼辦?誰也說不準。
她看了看自己的腿,心頭一橫,起身下牀,然後馬上“哎喲”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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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國王陛下……”
“哎,堂堂天輝大聯盟首領,就別跟我來這套了,我現在有聯盟內部的事,不還是得請你同意。”
剛鐸連忙把普里斯特扶了起來。
儘管在國王面前,普里斯特一副謙卑的姿態,但他身上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光輝氣息,是任何事物都不能掩蓋的。一戰不死,只要除掉更多的黑暗生命,他的光明之力,就會越來越強。
“在這龍火王國中,你是主,我是客,作爲客人基本的禮數,還是要……”
“停。”
兩人相視片刻,突然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然後,剛鐸的眼底又顯黯淡。
“我就直接說事了。瑞基前一戰犧牲,情報部部長的位置空了下來,現在的我是不可能勝任那職務了,爲了大聯盟的發展,我需要管理好這一方國家,就請你把這職務,交給聖堂去做吧。”
普里斯特沒作過多思考,便點了點頭。現如今情報部中人,能力佼佼者中,能找出第二個比聖堂好的麼?
剛鐸從一旁似乎是早已備好的盒子中取出一張羊皮卷,道:“有了這張魔法地圖,我那些暗鴉就會聽她的命令。”
當拉娜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內心是拒絕的。
但,當她知道了這張羊皮卷的作用之後,便迫不及待地接了過去。
好啊,剛鐸這傢伙……一直都在開掛!
只要注入自己一點魔法進去,即可看到暗鴉眼中的一切。暗鴉通常只盤旋在白骨城堡的至高點,餓了會飛出去找東西吃,但它們的視野和清晰度成反比,想讓它們靠近某個特定的地點,也得萬分小心。
立刻,拉娜婭飛快地思索着,在夜魘大聯盟中她最想知道誰的情報……
奧斯塔里昂?不,這個人,只要沒到現身的時候,也輪不到她來操心。
一直打着她的古書的主意的卡爾?嘖,還是算了吧……監視那種人的日常,拉娜婭認爲先繳械投降的一定是她自己。
突然間,在拉娜婭腦海裡突然跳出了一個名字。
茉崔蒂。
可疑,十分可疑。
繼沉睡之海後,久違的第一次重逢,是銀夜城中的一戰。當時拉娜婭並沒跟茉崔蒂有什麼交手,確切地說,她們再一次注視着對方的眼睛,是和藍雪在半魔女朱麗的鐵匠鋪,那時的茉崔蒂,相比之前,已經有太多的不同。茉崔蒂的性格太過獨特,就算拉娜婭與她交手的次數不多,也印象深刻。
她不信,以茉崔蒂的性格,會主動選擇忘卻過去的所有,除去心中的情感,成爲完全冷血的殺人機器。也不信,在跨過某個海域,世界的盡頭,真的有一種神術,能讓一個人徹底變成另一個人。
拉娜婭思量片刻,終於還是決定,用暗鴉看看茉崔蒂現在的情況。
“你在幹嘛?”
拉娜婭猛地回頭,忙把那張羊皮卷藏了起來,“藍雪,你想嚇死我?”
接着,拉娜婭又一想,好像沒必要這樣過度緊張,就算藍雪知道那羊皮卷是做什麼的,又能怎樣。
這是多年的毛病了,她總是生怕別人知道自己又新得到了什麼寶貝。
“只要沒聽見古書不見了的消息,應該都嚇不死你。”說着,茉崔蒂拍了拍腰間那方形的皮包。
拉娜婭裝作鬆了一口氣。換成別人來拜訪她,多半是有事,唯獨藍雪,沒事也喜歡跑過來找她嘮嗑。
“聖堂,我也不知道跟你說合不合適……”茉崔蒂低下頭,眨了眨眼睛。
“你倒是先說。”拉娜婭心中倒是升起了些許期待,只要藍雪表現出這副樣子,她總會往某些方面想去,比如跟某首領有了新的進展……
“可兒,可兒的刀法比我還好,剛纔我也沒想什麼,就說跟她切磋一下,結果,我清清楚楚地數了,她讓了我七刀!還笑嘻嘻地說什麼平手,我不稀罕這樣的平手……”
拉娜婭一怔。
沒想到,可兒一去歸來,實力竟然成長得這麼快。
“嗯?哈哈哈哈哈哈!!!”
茉崔蒂聽到這笑聲,更是來氣,暗自握緊了拳頭。
要是她能使用影誓寒光,可兒哪裡架得住。
“你是無處可去了才找我指點你的吧?還是僅僅找我訴苦的呢?”
“沒什麼。平時的小打小鬧用不着真本事,我跟她又不是敵人,不然誰輸誰贏,還真說不準。哎,聖堂,你剛剛在看什麼?”
這回,拉娜婭沒什麼可隱瞞,把那羊皮卷拿了出來,卻並不先說明它有什麼用途,而是道:“你看看吧。”
茉崔蒂將羊皮卷拿到自己手裡,前後翻看。羊皮捲上空無一字,也沒有圖案,本來茉崔蒂以爲會是張地圖,記載了神秘寶藏的那種,結果只能露出一臉掃興的表情。
“就在你過來之前,我被首領認命爲情報部的部長,以後主要就得讓我去搜集夜魘的情報了。”說到這裡,拉娜婭無聲嘆了口氣。
茉崔蒂用指腹細細地撫摸着羊皮卷面,忽然間腦中靈光一閃,似乎這一摸還摸出了其中的門道,原來這羊皮捲上並非空無一字,需要魔法的催動才能使其發揮作用,但就憑此,茉崔蒂也還是不知道它具體的用途。
“這張羊皮卷,是剛鐸交給我的。通過這張羊皮卷,可以洞察夜魘大聯盟的實時動向……”
茉崔蒂的手登時僵住了。但轉念一想,眼前的這人哪裡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不然會放心地把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她麼?
拉娜婭笑道:“我以前哪知道他有這樣的寶貝啊,還以爲他都是以身作則,臉探敵營呢,不過聽首領轉述的來看,確實是挺好用……”
眼下,茉崔蒂已經將魔法注入了大半,模糊的景象,初步在卷面上浮現出來。
“可兒,說起來,可兒還有個徒弟,叫亞特對吧,他最近怎樣?”
片刻也沒聽見迴應,拉娜婭轉頭看去,只見茉崔蒂滿額虛汗,氣喘連連。
“魔法不足”,大腦向茉崔蒂發出這樣一句警告,茉崔蒂艱難地說道:“他還在糾結影魔爲什麼怕酒……”然後便暈了過去,羊皮捲上那些模糊的圖案也瞬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