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給跑了。”艾德瑞安回來說道。議會七人和龍女又回到了圓臺上,那圓臺彷彿沙漠中的磐石,任外界有什麼波動,它都立在那裡,一場惡戰過後竟然也沒什麼損傷。 從圓臺朝下望去,盡是紅色的迷霧,不知道有多深。從這裡再向外百米,纔是與圓臺同高的平地,不過基本上都是廢墟了。
“還好受吧?”邪罪問道。
艾德瑞安搖頭,在腦海中對邪罪說:“你真是一件危險的神器啊……當我進入到那種可怕的狀態的時候,都擔心會連自己都殺。”
“這就對了。”邪罪的言語中發出了笑音,“這是一種極端的忘我境界,如果你在這段時間中想要極力維持這種狀態,嚴重透支自己的話,最後你也將慘烈地死去。”
艾德瑞安從邪罪傳入他腦海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涼意。
“先不要害怕,孩子。因爲你境界的突破,你可以通過我使用新的能力了。”邪罪說,“【吞噬靈魂】,簡稱噬靈,同你一樣,每一個神的繼承者都會在80級的時候掌握它,神器可以通過吞噬與自己屬性相同的能量或靈魂從而獲得強化,吞噬能量只能獲得暫時強化,且收效甚微;但吞噬靈魂獲得的強化是永久性的,而且效果明顯,換個角度來說,這其實是——殺戮。”
艾德瑞安沒什麼波動,就算整個魔族滅亡,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的,甚至如果能通過此來達成他想要的目的,他都有可能做出這樣極端的事來。
“你的想法還真是瘋狂,有比他當年了。”邪罪道,“但也可以這麼理解,他們原本應該經歷正常的生老病死,肉體被分解,靈魂消散於大氣,在神器裡,他們的靈魂能得以永生。”
“像你一樣嗎?”
邪罪有半晌的沉默,“是,我的靈魂活了很久了……但現在我的命運掌握在你的手裡,孩子。”
(但你絕不會像他待我一樣待我,我相信。幾千年過去了,當你通過我的力量第一次進入魔化狀態,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你攜帶着他的神識,隨着你的成長,你也將慢慢擁有與他同等的力量,但你終究不是他。)
沒有永生,沒有永恆。
一切事物都有湮滅之時。
“這裡好像有個機關。”艾蘿爾說道,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引了過去。
艾蘿爾的腳下有一塊明顯不一樣的石板,她踩了踩這塊石板,龍女只說出了一個“哎”,衆人的腳下就突然一震。接着,地面開始緩緩下沉,但並不是整個圓臺在下沉,而是他們腳下的這一塊圓形的石板在下沉。下沉的過程中,他們看到的也不是紅色的迷霧,而是圓臺內部的石壁,好像個電梯一樣。
鮮血印記無法被驅散,他們只能在半小時內找到卡謝爾,只有殺了他才能解除這道詛咒。而他們光是從圓臺頂端下降到最低點,就花費了五分鐘。
這裡開始變得寒冷起來,環境中也沒了之前隨處可見的紅色,整體籠罩在冷色調之中。他們走過一條通路,又見一座近似圓形的大廳,中心點向六個方向發散出六條路,每條路的盡頭都有一扇緊鎖着的門。
“這又是什麼遊戲?”瑪爾莫德不耐煩道。
“可能只有一扇門是正確的吧。”戴瑟說。
這時,機械的人聲從大廳正上方鋪天蓋地而來:“消滅,入侵者。”
就在同時,他們後腳剛剛踏入的地方被能量屏障鎖死了,六扇門的正中間分別亮起一道強烈光束,準確地指向他們。縱然阿古展開了一道黑色的護盾擋住了這些光束,但護盾的展開需要時間,光從門的位置到達他們身上是瞬間的,還是有幾個人被激光灼傷,戴瑟正忙着給他們治療。而護盾也因爲要抵消激光的傷害,正變得越來越薄。
“嘁,這還不簡單……”艾蘿爾說着便從口袋裡掏了件東西:“你穩住,看我的!”
旁人朝艾蘿爾瞥了一眼,只見她手裡拿着的並不是什麼神兵利器,赫然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鏡子。艾蘿爾舉着鏡子朝着一扇門上的光口對準,然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碎裂了,艾蘿爾只知道並不是自己的鏡子,因爲正對着她的光束熄滅了。她竟升起一腔成就感,立刻又換了個方位,重複動作。
沒想到這個無人看守的激光陣,就這麼讓艾蘿爾用一面鏡子給破了。
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靜,阿古的護盾不但沒收,反而又加厚了一些,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血族有收藏家不奇怪,他們還有科技大師的嗎?”艾蘿爾嘟囔道。
想到這裡,衆人都是一陣疲憊,對付一個收藏家已經是死裡逃生,體力都還未恢復,如果馬上又要應戰,怕是不能活着走到血王面前了。
繼艾蘿爾說了一句話後,又是一段寂靜,半小時的詛咒只剩二十分鐘,他們已經不能浪費時間了,紅鬼第一個走了出去。
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直到紅鬼走到六扇門中的一扇面前,還是沒發生什麼,其他人這才走了出去,或一或兩地分別來到每扇門面前。
激光已經失效,機械的人聲也沒再響起過,石門上剩下的就只有年代感,還有一些碑文。大概是血族用的語言,他們中只有龍女看懂了,把六扇門上的碑文解讀出來,再經過重新排序後,意思大概爲:需要一個活祭品來作爲激光的指引,而機關在某兩扇門連線的黃金分割點上,機關的能量槽被激光蓄滿,才能打開密道。
艾蘿爾之前的得意蕩然無存,臉立馬黑了下來。先別說活祭品的事,激光全被她破壞了,怎麼開能量槽?
憑藉人多的力量,能量槽的位置倒是很快被找到。“你們之前注意過激光能量的屬性嗎?能不能用別的能量替代?”
“不用了。”阿古說:“我可以把剛纔吞噬的激光釋放出來。”
一羣高個子的“大人”們就這麼爲這個“孩子”讓出一條道。
阿古亮出腹腔裡的黑洞,從空無一物的黑暗中射出一道光來。隨着光束用盡,能量槽也剛剛蓄滿。
“隆隆……”
六扇門中的一扇開了,橫向沒入石槽中,但內部一片漆黑。
有人隨手丟了件東西進去,半晌,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
居然一點聲響都沒有!
艾蘿爾站在門外,伸出一隻腳朝裡探了探,什麼也沒踩到,不由驚道:“這裡面……是個坑啊。”
但只有這一扇門開了,其他門任何破壞都紋絲不動。後方的路又被封死,前方的路只有一條。
伊凡尼斯一副看不下去了的表情,隨手丟了團魔焰進去,呼的一聲把門內照成紅色。
原來距離門五十米遠的地方是有“岸”的,只是在這無盡的黑暗上方,他們的飛行能力都被封鎖了,憑跳躍力是絕不可能過去的。
“我知道了。”陸說。
衆人看了陸幾秒,紛紛明白過來,都是眉頭一皺,艾蘿爾直接是喊道:“變!態!”
陸心頭來勁,第一個就用頭髮捲起了艾蘿爾,在一連串尖叫聲中,頭髮漸漸“長”到了對岸,把艾蘿爾放下後,他問道:“誰要做第二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等所有人都過去之後,他讓對岸的人拽住自己的頭髮,然後自己收了過去。
艾德瑞安還從來沒有真切地認識七人議會每個人的能力,經歷了這些之後,不禁感嘆,當真是各顯神通啊……
有伊凡尼斯的控制,光照始終隨着他們行進的位置移動着,路始終都很窄,只有門那麼寬,每行只能通一人。不知走了多久,才終於看到光亮,那是一個展臺,同之前在收藏家的地盤看到的一樣,裡面擺放着的,也是一瓶血液。
又或許,之前的收藏室,包括現在的這個地下機關密室,都是收藏家卡謝爾的地盤!
邪罪突然顫抖。
“魔神之血……”
“什麼?”
卡謝爾做夢也不會想到,他珍藏了數千年的寶物,無堅不摧的防禦結界,在魔神之刃與魔神之血發生的共鳴間形同虛設,轟然破碎。
艾德瑞安卻有一個疑問:爲什麼這裡會有魔神之血?
不得而知,但神識的記憶自動告訴他,如果他融合了魔神之血,那麼將沒有任何人能夠奪走魔神的神識,就算肉身被完全破壞,只要足夠的時間都能完全重塑;而如果別人融合了魔神之血,那麼如果艾德瑞安遭受粉身碎骨、無法拼合的創傷後,魔神的神識將必定轉移到融合了魔神之血的人身上。
毫不猶豫地,艾德瑞安做出了第一種選擇!
來吧,你在一開始就選擇了我,那麼現在也要一樣!
他無聲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聰明的孩子……”瓶身自行破碎,血液並沒有灑落,而在空中凝成液滴,魔神那森冷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粉身碎骨吧!只要你這樣死去一次,我就能從你的身體裡復生……你就會變成我,而你,也就不存在了……”
話音未落,血液化作一道血箭,射入艾德瑞安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