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人從人羣裡鑽出來,指過來道:“就是你吧!別被人看到了還不承認,快把錢包還給我!”
“你最好不要有逃跑的想法。”拉娜婭攔住去路,補充道。
那人瞪了拉娜婭一眼,拿出一個錢包拋向身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拿回錢包的人連忙跑過來向拉娜婭道了謝。
“小姑娘,看你挺不簡單,要不也來算一卦如何?”占卜師在向拉娜婭招手。
拉娜婭對占卜這種事情半信半疑,以前她也見過,雖然也有準過的時候,但多數都是不準,要麼就是說得太含糊,被算的人半天摸不着頭腦,算了等於沒算一樣。抱着試試的心理,走了過去,那些圍着的人居然非常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一點也不反感她的插隊行爲。
“多少錢?”拉娜婭話音剛落,就有幾枚紫幣擺在了桌上。拿回錢包的人衝拉娜婭笑了笑,匆忙丟下一句“一點意思,不足報答”就快步離開了。
“哎,小姑娘,現在像你這樣的好人已經很少啦。把手心按在這個圓盤上,過三秒鐘放下來。”占卜師笑眯眯地劃拉一下把錢收好。
圓盤是透明的,只比手掌大一點。放下來的時候,圓盤上已經印上一層掌紋。紋路是紫紅色的,還散發着微弱的光。
占卜師仔細地看了看這掌紋,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些拉娜婭都看在眼裡,“怎麼了?”
占卜師猶豫不決,“這……這個……”
“算不出來麼?”
“不……不是,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講吧。”
“你要聽麼?”
“不方便說出來?單獨告訴我吧。”
占卜師擡起頭,用一雙深邃的眼睛凝視着拉娜婭,同時以心靈傳音道:“有人出錢買你的命。”
拉娜婭心中一驚,回問道:“什麼人?”
“從我的占卜圓盤中看不出他們的身份。”
“那人現在在哪?”
“就在這城裡。”
拉娜婭設法平復自己的情緒,“我知道了。”說完便起身折回去。
此地不宜久留。
本來想直接用戒指聯絡的,想來想去,還是把佈雷茲叫了過來。萬一談話的內容太明顯,說不準走在路上的哪個人會突然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拉娜婭道:“老師,你們休養吧,我想先回去。”
佈雷茲道:“怎麼了,你不是還帶着傷嗎,再多休息幾天再走啊。”
“老師,你聽說過這城裡的占卜師嗎?”
“她還算挺有名氣的。怎麼了?”
拉娜婭警惕地環視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將剛纔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佈雷茲眉頭一皺,“你以前是不是得罪了什麼……”
砰!隨着一聲爆響,格林特兩掌拍在桌上,“拉娜婭你別怕!我們都守着你,要是那人敢露頭,我們就一起幹掉他!”
拉娜婭對這個人實在是沒轍,最好的辦法就是置之不理。她仔細地想了一會,她得罪過誰嗎?
會不會是她跟聖堂之眼有關的身份暴露了,有人要除掉她?可是,這個身份到目前爲止只有自己、阿諾,還有少數精靈知道,最多再加上那個最初帶她走進隱之聖堂的穆漢斯。
那,有沒有得罪過必須要殺了她才能解恨的人?
等等……不會是艾柔吧?當時在風羽城,拉娜婭最後還是從死神手裡逃了出來,這事在風羽城肯定要鬧得沸沸揚揚,神捕都抓錯人了,這誰敢信?如果說艾柔就是在之後知道了拉娜婭還活着的事實,然後……
可是要殺她的人現在就在這城裡……在狂嵐城啊!艾柔怎麼會來狂嵐城?或者換種說法,艾柔怎麼知道拉娜婭會來狂嵐城?
可是除了艾柔之外,拉娜婭已經想不到別的可能了。難道是艾柔派了人跟蹤她?
“喂,你別無視我啊,我們可以來個守株待兔,讓他撞個正着,嘿嘿。”
拉娜婭直接在格林特腦門上來了一下,“我覺得說坐以待斃更合適。”
狂嵐城,在拉娜婭看來,就像到處都有監視她的眼睛的牢房。所有的去路都被封鎖,氣都喘不上一口來。
“盯上你的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夥人?他們知道你的動向嗎?你應該再去找占卜師問問。再說了,你一個人回去纔是最危險的,還是跟我們呆在一起比較好。”佈雷茲道。
“我想說說我的想法……”拉娜婭深吸一口氣,道:“如果他對我懷有仇意,這種人我肯定不能留着,如果不除掉他,以後會很麻煩。”
“對,逃避並不是辦法,可現在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後面這幾天,你都不要一個人行動了,有什麼事一定要叫上我們,作爲老師,我有義務保護學生。”
“老師,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變成主動的那一方。”
“什麼?”
“我想調查一下這個城市。”
……
經過三天的調查,他們已經把大半個狂嵐城都轉了個遍。拉娜婭發現,狂嵐城的社會風氣跟紫羅蘭大陸東部的城市根本沒法比。在聖隱城幾乎從來沒見過的偷竊事件,街頭打架鬥毆,在狂嵐城簡直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奇怪的是,他們明目張膽地在街上行走了三天,竟然也沒有遇到所謂想取拉娜婭性命的人。更有時候,他們故意躲在後面,只留拉娜婭一個人在前面走,許久還是沒遇見。
難道占卜師騙了她?
拉娜婭也曾想過,會不會是因爲她本身不是出生自異能界,中間有個斷層,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於是那占卜師便算不準了……
正疑惑着,眼見前面又起了糾紛。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吃了豹子膽了?我是看你可憐才拉你進我們傭兵團,這次你居然說你不想去?怕送命就不想去?兄弟們,給我打。”
格林特見到這一幕,輕輕推了一把旁邊的拉娜婭,道:“那孩子看起來挺小,怪可憐的。”
拉娜婭道:“我可不想管這茬閒事。”
現場也會圍過來一些人,不過沒有一個出手幫忙的。就在拉娜婭走過去的時候,她聽到了一聲金屬物品掉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好耳熟。
“好小子,還學會藏刀子在身上了?”
“不,你誤會我了!那只是……”
“我就知道,你早就開始恨我們了!嗯……這刀子挺鋒利的樣子啊,要不你替我們嚐嚐被它劃開的滋味吧?”
“停手!”拉娜婭喊道。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聽到女人的聲音都不約而同回過頭來。
怎麼會……
“我……你們……”拉娜婭故意裝成很害怕的樣子,“你先把那個鐵東西丟掉,不要再……傷害他了!”
那個趴在地上滿身淤青和傷痕的孩子也終於撐着身體坐在地上。
“哦?哪來的黃毛丫頭。”壯漢隨手將刀子扔到地上,刀子離那孩子的手只有兩步遠,那孩子竟也不敢動,就那麼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拉娜婭讓格林特他們先走,然後靜靜地等着那幾個壯漢找上門來。果然,丟掉刀子的那個過來了。拉娜婭很配合地作出慌張的樣子,踉蹌着倒退數步。
他皮膚黝黑,額頭上青筋突起,肌肉發達的小臂能有普通人的大腿粗。壯漢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孩,擠出一絲猥瑣的笑容,“既然來了就別想走啊,讓我們幾個好好發泄發泄。”最後四個字說得尤爲又重又慢。
“只要你們……放了他,你們是什麼傭兵團的吧……我可以代替他去!”拉娜婭一邊演戲一邊在心裡着急。後面那幾個,你們倒是過來啊!
“一個臭小子換一個俏丫頭,賺。你們幾個過來,別管那廢物了!”壯漢說罷又回過頭來,仍是一臉猥瑣笑:“不知你的功夫如何啊?”這次重音又在某個詞上。
對,就是這樣,過來。
前一刻還在演戲的拉娜婭突然整個人平靜下來,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輕飄飄地吐出了兩個字:“再見。”即刻發動閃爍匕首,消失在他們面前,瞬間來到那個被欺負了的孩子身旁,左手拾起地上的刀子,右手一把握住那孩子瘦弱的胳膊,拽起來跑離了這個地方。
直到跑進一個無人的角落,拉娜婭才放開手。那孩子以爲自己遇到了救星,正要道幾句感謝的話,卻聽見拉娜婭質問道:“這東西從哪來的?”
拉娜婭所指,正是那把在圍打中不小心掉出來的刀子。
因爲這刀子跟她之前用過的飛刃一模一樣!
刀子並不是光滑的,上面有些暗紅色鐵鏽,刀柄也有些腐蝕了。
“在……垃圾桶裡撿的。”
“撿的?”
“嗯……我買不起引器,有天在垃圾桶裡偶然就看見了,我不想拖團里人的後腿,就想拿這個用……”
拉娜婭思索了一會,取出個小錢袋丟給那孩子,道:“你走吧。別向任何人提起我。”
那孩子眼圈突然紅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響頭,才站起來倒退着離開,直到走遠了才轉頭跑掉。
拉娜婭也迅速離開了原地,與格林特他們會合。格林特在很早以前就告訴過她了,這個世界現在已經沒有武器,只有引器。所以這把刀子不可能是因爲巧合才和她用過的飛刃一模一樣。所以,這把刀子的來歷只有一種可能。
它本來就是拉娜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