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禁地不僅僅是指地圖上的陸地部分,範圍內的江域也在其中,各類船隻均是通過另行修挖的江道繞行,這就使得魔皇禁地一帶江域成了各類水生生靈的樂園。今天多了一隻遊船,將寧靜江面弄得熱鬧非凡。
一條巨大鐵蛇自江中伸出頭來,嘴裡含着一隻七尺來長、四尺餘寬的金背銀錦龜,極是殷勤地遞到主人面前。這類兇獸與元靈神系中的金、水、土都沾邊,能操縱水流興風作浪,能利用江底泥土躲避強敵,也能吸食水中的各類金元靈幻化神技。
金飛環自龜背上拔下一杖甲片,看了看後對着鐵蛇揮揮手。鐵蛇依命將顫慄不休的大龜扔飛,重新潛到江底搜尋起來。
狄沖霄問道:“環姐,在找什麼?怎麼只要一杖龜甲?”
金飛環道:“既然入了寶山自然不能空手而回,幽暗江底或許會有魔皇遺寶。別小看了那隻龜,它叫金背銀錦,九等王獸,是這片江域中的霸主之一。它背甲中間的那片並非肉甲或是骨甲,集江中各類金元靈而成,是它的元靈器。在我來說,正是難得對胃口的極佳獸料。狄船伕,我有說可以停下休息?藉機偷懶,要罰。”抖手就是一鞭子。
狄沖霄痛得直咧嘴,忙加力划槳。
寒寧馨看得好笑,正要爲師兄求情,忽然想起什麼,隨口問起邪怪姐姐與遊海一族有什麼恩怨。
金飛環奇道:“你怎麼會問這個?是去過,這一族總共就兩三千人且分散在各處海域,族中大小事務無一例外皆由女人當家作主。我與她們的關係相當不錯,若有什麼不想要的東西就全扔給她們處理。”
狄沖霄聽懂了,對着寒寧馨壞笑眨眼,敢情遊海一族是邪盜女皇用來處理廢品寶物的地方,難怪雙妍姐如此激動了,難得一見的大金主啊。
“是這樣啊,我們遇到遊海王女了,被她從破月釘看出了來歷,擔心是環姐搶過她,師兄就胡扯對付過去了。”寒寧馨會心一笑,與師兄想到一塊去了。
金飛環笑道:“難得她們有興致隨海流逆行入江,這代王女有七人,能認出破月釘的只有海紫珊,這丫頭確是姐妹中最好動的。”
“海紫珊?不是雙妍麼?”狄沖霄糊塗了。
“遊海一族皆以海爲姓,紫珊姐妹中也沒有叫雙妍的。說詳細些。”金飛環來了興致。
狄沖霄情知有異,便從雕琢比戰開始說起,直到昨天雙妍借水書指點元靈神系之間的化合鬥逆爲止。寒寧馨對官雙妍瞭解得多些,從旁補充。金飛環聽完咭格邪笑。狄沖霄見狀就知邪怪姐姐猜到雙妍來歷,心下一轉,故意裝傻不問,只管拼命劃漿。
師兄又在氣邪怪姐姐,寒寧馨忍下笑,轉過身倚着船沿以纖手撈水玩。
過得一會,金飛環笑聲漸斂,極是不善地盯着狄沖霄,揮手間一條小鐵蛇自船底浮現,游到他腳下。
狄沖霄自幼與霸道師妹胡鬧慣了,深通氣人發惱與逼人發飆之間的界限,對面美人兒又是邪起來什麼事都敢做的主,哪還敢裝傻,以滿是疑惑的口氣道:“環姐,何故發笑?莫非那雙妍是魔道邪人,故意假冒遊海一族,爲的就是引姐姐現身?”
壞小子投降捧哏,金飛環收回鐵蛇,滿意地道:“若說我是天底下最邪的女人,她就是這天底下最瘋的。我們兩個一般年紀,這些年來打了三五十場,不分勝負。她姓官,名雙妍,是官家當代家主官大義的嫡親孫女,七極神系雙重覺醒,皆是靈神境。七極神光世間罕有,環姐所知的七極隱秘有相當一部分就是從她身上探來的。你們兩個被她盯上,尤其壞小子神光初生時還比她多了一重覺醒,日後有得麻煩了,她最愛做的事就兩件:要麼自己發瘋,要麼逼人發瘋。”
狄沖霄怪叫一聲就倒向船面,官雙妍逼人發瘋的本事在昨晚已經深刻領教了。
寒寧馨心想難怪覺着娘婆風風加官這名字古怪,倒過來念就通了。叫道:“師兄,我看我們還是當不知道的好些。”
狄沖霄用力點頭,一個邪姐姐就夠頭痛了,再加一個瘋姐姐,真是有九條命也不夠她們耍的。
金飛環道:“小妹子說中了,爲要裝她人,官雙妍多少要收斂些,一旦說破,必是本性畢露。不說她了,你們兩個爲得到八翅彩瘴的消息,答應過什麼,沒忘吧?”
狄沖霄最重承諾,忙坐起身等候吩咐。此事上寒寧馨不好爲師兄求情,心想只能希望邪怪姐姐的要求不會是太過邪怪的那類。金飛環低頭想了會,心中有了主意,從手中龜甲片上掰下一小塊來,以鋒銳邊緣劃破右手食指,在上面滴了些血,蘊入神光後拋向狄沖霄。
狄沖霄接在手裡,微一思量,驚道:“環姐,再來一杖元靈之光真會死人的!要不,用十瓶百味靈漿交換?”
金飛環沒好氣地道:“我要你那口水做什麼?我是想再看看你那將寄宿神光的血肉幻化爲療傷靈食的神技,不必非要成功。”
狄沖霄心下大安,心想我正好也一直都想再試試聖情九絕中的血神百轉元靈法,據聖大哥的說法,若是凝孕元靈之光失敗,會有極低可能獲得一種功效未知的新奇玩意,若是能得到一些專門剋制元靈金的古怪靈食,對接下來的修行該會有極大幫助。
金飛環見狄沖霄只是傻笑沒動靜,手中鞭嗖地一下就抽了過去。
狄沖霄早有防備,腳下輕點船底蘊入陽雷神光,右手對着鞭梢點出一線陰雷神光。雷光蘊金,陰陽互吸,令鞭梢打在狄沖霄腳前五分處。金飛環冷哼一聲,將手中鐵鞭變爲一根金光閃閃的絕雷金鞭。狄沖霄忙舉手投降,換成三重覺醒中的恢復神系,向手中龜甲片蘊入神光,展開血神百轉元靈法。
不多時,銀色神光引發隱於甲片中的金色神光,彼此水**融,化作一個大些的光團,完全將甲片籠罩於其中。神光侵蝕下,滴於甲片上的血液漸變銀金雙色。又過得一會,銀金血液自甲片飛離,飄浮於神光中,以看得見的速度吸食神光,不斷變大變圓,也由銀金雙色向晶瑩剔透轉變。
寒寧馨不禁屏住呼息,心想不會好運到出現第二次奇蹟吧。
就在神光被吸食一空的瞬間,光團傳出“波波”聲響,在三人注視下變爲大團靈液落向甲片。
金飛環伸指隔空輕點,將狄沖霄掌中龜甲殘片變作一個小碗,一滴不差地接住所有靈液。碗身四面合攏,化作一個圓腹細頸小瓶,瓶身鏤刻百蛇紋案。
狄沖霄深知邪盜女皇在寶物甄別上實可算是當世頂尖,靈液又是因她而成,便沒有費神探察,將小瓶捧到金飛環身前。
金飛環拎起小瓶,蘊入神光展開探察,因着靈液與自身神光有微妙聯繫,很快便明白靈液具有什麼神效,不禁目現驚異。或許是想考考狄沖霄,她沒有說出答案,將小瓶遞還給狄沖霄,示意他探察一二。
血神百轉元靈法中自有一套用於辨別化生靈物的探察神技,名爲靈明,可狄沖霄在恢復神繫上不過是修神境六品上下,就算有七極神系的神魂類化輔助,也無法真正駕馭靈明神技。一連七試,他終於有了些眉目,遲疑地道:“環姐,難道是可讓修神者強啓覺醒的飛神靈液?”
金飛環搖搖頭,道:“你們兩個該聽說過神魂之淚與魔魄之血,這兩種天地靈物只能由未覺醒的生靈服食,服食後熬過三日不死就能神系覺醒,且日後有極大可能會擁有一個極爲奇特的強大神魂。最重要的是,這種覺醒方式屬於自然覺醒,而非隱患多多、後修無力的強啓覺醒。這瓶靈液絕非是需要長時間浸育才有可能強啓覺醒的飛神靈液,是有一定機率令修神者自然覺醒爲元靈神系金的無上奇物,在本源上與神魔奇珍一般無二。覺醒單一、神魂難說,遠遜於神魔奇珍;服食人不會有生命之憂,這點強過多多。在環姐認知中,這瓶靈液是天下間唯一能有神魔奇珍兩三成神效的靈物。再試試。”將手中龜甲分成九片,滴血蘊神,拋給狄沖霄。
狄沖霄壓下心中狂喜,逐一展開血神百轉元靈法。結果是三人意料之中的失敗,破碎的光團盡皆消散於空中,沒有一個變爲靈液或靈漿。金飛環興致大起,一連逼着狄沖霄耍了百多回,直到他恢復神系神光徹底耗盡才放過可憐小子。
金飛環輕哼:“到底是殘次神技,沒有運氣,別說元靈之光,連小小的失敗品也休想得到。想好叫什麼名字沒有?”
狄沖霄喘着粗氣道:“以後實力強了一氣來個萬次總歸會有一次運氣好的。寧馨,命名權是你的。”
寒寧馨正有在想名字,隨口就道:“天雨門的東西當然要由我來定名字。就叫天雨醒魂。”
金飛環道:“就它吧。人心難測,此種神技足可以成爲殺身之患,名字越普通越好,與壞小子不沾邊更好。壞小子,對三重覺醒中的恢復神繫有什麼感想?”
狄沖霄笑道:“直覺,恢復神系的神魂多半是與治療、化毒、修物等皆沒多大關係。”
金飛環微微點頭,閒聊中操縱鐵蛇推船,逆江而上,直到遊興盡了才放兩人在荒野下船,自回禁地船廠養傷。
以狄沖霄與寒寧馨現今的實力,除非是遇上王獸統御的大羣兇獸,不然打不過也能順利脫逃,也就沒有沿江岸回返禁地,在荒野上邊走邊聊,於午後回到仙華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