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神大長老重現,祭魔十心下大安,上前低語。司祭長老們皆知西門奮進與狄沖霄之間的死仇,爲防萬一,將西門奮進護在中間。
狄沖霄暗道可惜,消隱神光,道:“沒想到大教主還挺看重糞精的,看來是他體內的魔魄之血還沒有完全養熟。嗯,有些明白了,神淚與魔血的養育是要符合某些條件的,其中一條必是第一次的育養必須要是初次的服用者。司神大長老,我有說錯麼?”
司神大長老揮退祭魔十,對問話不置可否,自顧道:“狄神將如何肯定老夫是司神大長老。”
狄沖霄道:“難以相信這是你問出的話,神淚靈光與魔血靈光不會因爲你心正心邪就有所變化。”
司神大長老道:“老夫豈是問此,尊神長老很少見麼?假作糊塗,看來是教中還隱有心懷不軌、暗通外敵之人。”
歪打正着,狄沖霄心想此人才智非常,回道:“這事很難分辨麼?教主左衛何等尊貴,糞精爲人又是有一爭十,豈是禮讓老者的君子,能讓他恭敬後行,你的地位絕非等閒司祭長老。當然並不能肯定,可此事一點也不重要,隨口詐一詐,對了,我開心,錯了,哈哈一笑。”
司神大長老心中疑思拋散,道:“猜對了,老夫正是司神大長老。先前的古怪神技,老夫在獸戰中見過,名爲流空,知道底蘊就不難防禦。狄沖霄,滅神師修至尊神,天下之大,想做什麼事就做什麼事,你出現在此處,老夫半點不奇怪,但總要給老夫一個理由。”
狄沖霄道:“你夠格問了。簡單,給人當回使命,從射國帶走四個人。司神大長老,單是神光強靠不住的,我與靈靈加一起,你會是什麼下場,不用我說。”
司神大長老皺眉道:“天下竟然還有人能驅使你狄神將,這是要插手聖教事了,是神隱楚飛揚還是你師孃寒春雨?”
狄沖霄擺手道:“天之御中與御射宗皆非善類,內裡糾葛也是御家支脈與御家本宗千百年來的恩怨,外人難言是非對錯,你就是讓我插手我也懶得理。況且我的使命要是插手其中,你來之前,你那邊最多隻會有四個活人。我與你們之間的恩怨,等你們與御射宗打完再說。”
司神大長老將手前指,道:“既然狄神將知道內情,那對孩子就請留下吧,他們是御家本宗一脈。甄家主僕,老夫作主不計較了,親送神將大人離境,無論那人許下什麼承諾,老夫替教主承諾,一概三倍送贈,以補狄神將的損失。”
狄沖霄道:“在那人眼裡,有心情讓你跑個腿就是你的無上榮耀了,哪裡會有報酬。不管你們怎麼想,讓我來的人認爲那對孩子不是御家人,那就只能不是。事實上也是,御聖佑一生沒有婚娶,在御家人眼裡,他的後人是連支脈也比不上的、由野女人生下的外人,除去姓御,與御家毫無任何關係。”
司神大長老眉皺更深,道:“才慧如狄神將,難道會不知此事實是御聖佑有心做的安排?如此威風霸道,世間沒有幾個,狄神將不妨說說來人,否則老夫難下決斷。”
“你夠格問事由,但那人是誰,還不夠格聽。現在話已說完,我要帶人走了,你們想攔就一起上吧。不過有句話說在前面,殺了我沒什麼,要是傷到那兩個孩子,包括羽美大教主在內,天之御中所有人都會陪葬。換句話說,那兩個孩子可以死在任何人手裡,唯有天之御中例外。”狄沖霄轉身走回,對着靈靈招招手。
靈靈自御明愛懷裡躍出,落地,回還小獸身,從頭至尾十餘丈,高三丈有餘,威風凜凜。甄彩櫻沒想到靈靈的獸身竟然這麼大了,着實嚇了一跳。
狄沖霄躍上靈靈背,以流電環將御家兄妹、甄彩櫻主僕移來。甄彩櫻四人皆知靈靈會允許自己坐在背上純是因爲狄沖霄之故,皆知分寸,安靜坐着,不移不動。狄沖霄移至虎頭坐下,拍拍虎頭。靈靈緩步前行,喉間滾着低低威吼,獸威籠罩之處六靈會聚,縱是司祭長老也是或覺身熱異常,或覺身寒似冰,又或是身如土合,滯重難移。六隻元靈虎獸衝前開道。
司神大長老眼神變幻,雙拳緊握,及至靈靈行到身前,盯着那煞威無盡的靈光獸眼,猶豫後終是將握拳鬆開,讓出路。大長老讓了,天之御中弟子們鬆了口氣,如電避離正道。靈靈順道前行,虎尾悠然甩動,起落間將祭魔十遠遠抽飛。祭魔十沒受什麼傷,卻是心悶難受,張開嘴,吐出一堆靈光球,每個球裡都封着千百靈光點。
靈光球於風中消散,內裡靈光八方飛散,重歸天地。
祭魂十驚駭越深。封禁在神魂中的御家人魂魄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被迫出,實是他得到“輪迴之魔的鬥獸”神魂以來的首次。
西門奮進已然緩過氣來,狠辣地道:“大長老,就這麼看着他走了?如此悠閒散步,分明視聖教與你老如無物。只要合力,未必不能殺他。”
司神大長老道:“蠢貨,還沒看出來麼?剛剛虎尾一擊是滅神師神魂與兇獸獸賦相合爲一,毀了輪迴鬥獸道,此事就是天地四極也辦不到。狄沖霄現在有那個本事小視天下人,以他的心性與實力,絕非虛言恫嚇,能驅使他爲使令的人天下間屈指可數。此事到此爲止,司神四,你先帶人去別外。左衛,你隨我去回稟教主,由教主定奪。”
司神四應令,帶着所有人離去。西門奮進極是不甘,可哪裡敢獨自追擊,於心底詛咒,跟着司神大長老離去。
靈靈遠沒有用全力,可虎身巨大,輕輕一縱就是裡半之距,不一會就跨過千里,來到射國南方海界的一個小漁村。因着御射宗與天之御中生死鬥戰的緣故,漁村中人早就遷到附近城中,也有一部分躲到海中漁島,等着滅神大戰結束,村中毫無一人。
靈靈於海邊停下,控風,將甄彩櫻四人移離虎背,躍向大海,要戲水玩。狄沖霄不想渾身溼,於靈靈入海一瞬躍離,落在海岸,帶着甄彩櫻四人入村,找拿了些餐具,佔了村中心的小空地,自幻形袋拿取食料,爲甄彩櫻四人弄點美味吃的。
甄彩櫻將靈果分給御家兄妹,道:“怎麼不走了?靈靈可以飛的啊。我可不要坐滿是魚腥味的小船。你要是有本事將海龍號變出來,本小姐還可以考慮。”
狄沖霄道:“不差這點時間。而且要想沒有後患的達成使命,有一個人必須要見一見。不會等很久,她很快就會來。
老管家道:“司神大長老都是畏懼避離,狄爺果如世間傳聞,實是當今少年英才中的最強者了。”
狄沖霄道:“他不是怕我,以我目下實力要和靈靈聯手才能勝他一籌,可他也非一人,只要他想拼、敢拼,我只能是帶着你們逃了。他怕的是讓我前來的那個人,他想不透,所以纔會越想越怕,他現在該已見到御神羽美了。他想不通透的事,御神羽美想想就會明白,但心中必然有所疑思,必然會追來一探究竟。她不敢動御家兄妹,宿姨遙懾,她也不會蠢到動你們惹來強敵,可要是我沒有強到能讓她有所顧忌的程度,我的小命就要交待了。”
甄彩櫻道:“既然知道會死,那就走嘛,以後再來見她就是。我就不信那人會定死你要和她見一見。”
狄沖霄笑道:“是沒有,可我很想知道現在和世間尊神頂尖一族差着多少。司神大長老若是除去羽美大教主送贈的神淚神魂,自身也就是三尊聚神樓月二尊的水準,說上不上,說下不下。魔魂魔碎合一的御神羽美時至今日實已是當今尊神頂尖,沒有之一,一對一,沒有尊神能贏她。”
甄彩櫻道:“魔道十峰中如十二刺皇殺神尊主、海神幫主、四聖會主也不行?”
狄沖霄道:“前兩個皆非楚爺爺對手,楚爺爺都不行,他們哪裡行。至於後一個,嗯,我只能說,他現在也不行,焚世魔願之時未必不行。彩櫻大小姐,你真就只和宿姨學琴了?就沒學些別的?”
說起這個,甄彩櫻美目閃光,逐一給狄沖霄說起來。茶藝、花藝、棋道、書法、畫道、曲譜、星相等等,就沒宿姨不會不精的。
狄沖霄聽一個就搖一回頭,可由此對彩櫻大小姐對琴棋書畫的熱愛與追求極爲讚賞,只要有此心念,他日無需宿姨指引也會自然覺醒,擁有一個別有趣致的神魂。御家兄妹於一旁靜靜聽着,偶爾拿個果子吃。
小半個時辰後,浮海戲耍的靈靈回到漁村,回縮體形,躍到狄沖霄肩上,戒備望空。
狄沖霄知是該到的人到了,帶着人出村,停在海邊。空中三人落降,御神羽美容顏盡復,姿容還要在宿姨之上,就是多了些滿蘊魔氣的豔冷,不像是人世該有的容顏。西門奮進與久沒現身的左賀分立御神羽美左右。
左賀這些月來神光大進,辦事也是極合御神羽美心意,便是又升了位,以令使堂左尊令使兼了教主右衛。
御神羽美示意雙衛退後,前行來到狄沖霄三步外,神色越冷,眼瞳越暗。
天穹驟然變色,黑雲籠罩,將陽光盡數遮下,海中海潮翻涌,撲天而來,似要將小漁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