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女就是大妖女的命,又是心性尊傲,硃紅羽說不出騙蒙之語,終是輕哼了聲,以指點在小妖女眉心。朱熔淚得意妖笑,方鬆開大妖女手,等着狄沖霄的結果。
不多時,狄沖霄身現黑色火炎。硃紅羽冷煞入目,以尊神意蝕爲狄沖霄附了一件焚仙火衣,將黑炎收入其中。黑白交纏,黑色漸濃。
狄沖霄睜開雙目,散去意蝕,以指點在身外火衣上,蘊入神光。銀光合入白焰,雙鬥黑炎,同歸破散。
身前兩人看着輕鬆,朱熔淚卻知兩人皆是近乎用了全力才與自行發作的極神意縛打平,心上不由得發緊。
狄沖霄吹散餘光,道:“是我故意引發極神意縛,藉以引來一線毀滅黑炎,早有防備,不妨事。以星界靈印的玄奇,若是靈島無主必可脫困,然而極炎魔佔着最強地利,極神意縛無限幾近於滅神意劫,即便我有紅羽姐與靈靈的助力,也是最多兩成把握。極炎魔到底打得什麼盤算沒人知道,但此種事就算會發生也會是最後的安排與變化,不必過於費神去想。”
宣冷幽行了過來,道:“依我看,極炎魔之所以要定在三天後才正式開始焚世魔願,令人心懼起疑必也在其中,以他的魔威與不測心思,看過靈島後,必會有不少人懼死想着退離,然而退離一點不難,極炎魔任你進出,可強留碎片只能是自找死路,但要是憑白交出碎片退走必又不甘心。沖霄,這是一個好機會喲,就看你有沒有膽子和極炎魔搶生意。”
狄沖霄眼前一亮,心贊不愧是頂尖生意人,思事別具一格。狄沖霄最不缺的就是膽子,叫過衆女,低語盤算起來。不多時,狄沖霄帶着宣冷幽、龍華芳、厲醉楓、碧玉心離去,其餘諸女留下,完善營地。大小妖女照舊去釣魚。過得一會,滿心全魚宴的小妖女忽地一聲嬌呼,再一次被湖底火魚給拖走了。窟主雀鯤繞回來了。
島南端,狄沖霄沒遇着幾個強者,便帶着宣冷幽四女繞向西側,邊走邊賞景。過得三數裡,靈靈循着狄沖霄氣息追了過來,月芽兒揮手嬌呼。除去狄沖霄,目下能隨意騎着靈靈的只有她了,其餘諸女都要先哄一鬨小虎尊才能如願,或是美食,或是好聽話。
靈靈甩下月芽兒,縮小身形,落在狄沖霄肩上。
狄沖霄接住月芽兒,道:“門那邊都安排好了?”
月芽兒道:“都安排好了,山域有靈靈哥的六靈分身與沖霄衛巡視守禦,沒有人敢胡來。狄大哥,這裡實是絕域中的絕域,爲什麼普通人有碎片就能沒事呢?普通人慾望再強,碎片也是無法給寄主太多神光的。”
狄沖霄指向天空,道:“進步不小喲,但還不夠。關鍵處是極神意縛。擁有碎片之人就會得到島主的護佑,休說是普通人,就是剛出生的嬰孩也能安處烈烈火泉之中。正打算去找你,一起去和哥哥做生意,那些隱匿難察的陰險傢伙就交給你警戒了。現在下地,試着自己走走火島土道。”
月芽兒看着赤紅泥土就怕,哪裡肯下地,以神魂幻形爲眼兒魅,躍入碧玉心懷裡,撒嬌喵喵。碧玉心明知小可人是借自己當盾,偏是沒法冷下臉,歡喜抱着。狄沖霄最是不敢惹超天才少女,沒法可想,彈了彈貓耳以作懲罰,帶着衆女繼續繞轉。
一個多時辰過去,炎魔島上外來者漸多,有強有弱,有獨行有合夥。強者自去找靈地安營等待,弱者沒實力爭也不敢爭,在島沿寬敞處安營,雖非靈地,風光絕不下於靈地,尤其是那一望無際的燃燒火海。弱者們驚歎之餘無比費解,世間四大洋,從沒聽說其中有火海的傳聞。
狄沖霄來到島西,碧玉心懷裡的月芽兒突地低嘶戒備。狄沖霄心道終是有蠢人出現了,離了正道,於偏處休息觀望。
不遠處是一處小營地,七人正在犯愁,隨身食物只要離了身就是化灰。揹着東西還能忍受,七人着實不想睡在蘊火泥土上,商議之後分散,去找平坦大石。火海邊多有,只要花時間就能找到。尋找間,一人被火海中的怪海魚吸引,想着本島的獸食該不會化灰,起意抓捉,離開島岸入了海。
島之所以叫島,就是海水圍繞,入了海就不在島上,隱身魔邪等的就是這一刻。一道青紫神光自海底轟飛而上,將大意無備的捉魚人破穿個正着。捉魚人慘呼斜飛,重重摔在島岸上,心口偏上處一個血洞,目閉氣絕。
海邊人驚呼一片,逃離海邊。邪心隱匿人現身,月芽兒戒備不在。狄沖霄嘆氣搖頭,躍到垂死人身前,將其送入永恆沉睡。
宣冷幽四女行了過來,龍華芳看了看海中人,道:“原來是海神幫主棄徒,毒海鱷,你本是孤兒,爲海神幫主一手養大,你不思恩報,反趁着一起海行之機對幫主小女兒圖謀不軌,被識破後惱羞成怒,引來海獸殺人毀跡,天幸她命不該絕,被海獸吞食還是活了下來。海神幫主一向視你如親生,終是不忍殺你,毀你一臂、逐你出幫,看來你不僅沒有悔改,還變本加厲了。你來此的心願不問可知,醜陋惡戾。”
毒海鱷爲報一臂之仇一向於海島隱修,極少去人世,聞言驚疑不定,想不出龍華芳是何人,對自家事竟如親眼目睹。
宣冷幽道:“華芳,與死人說什麼。沖霄,那人還有心音,還有救。以他的本事絕無法避過襲殺,該是魔碎替主人移位,避過了貫心之劫。”
狄沖霄點頭,取出一小瓶無憂靈漿,倒在那人心傷處,餘下的給那人灌了下去。
毒海鱷一番辛苦豈容他人破壞,卻是謹慎,浮海不前,化海水化爲巨鱷,操縱試探。
厲醉楓冷怒上前,手按海邊火土,帶出一疊火紙,剪成一柄火劍,揮斬間將巨鱷化爲星點火光。半年修悟,又是多有稀絕靈珍用作剪物修行,厲醉楓極有長進,靈神六品,天仙百御最強,其次是崔英與慕蘭。
毒海鱷以厲醉楓推狄沖霄,心道不過靈神,欲要上岸殺人可畏懼炎魔規法。思索後,毒海鱷游到近岸,操縱火海聚蘊,忽地,海潮大退。毒海鱷心神全在攻戰上,不及應對,雙腳落踏在了海灘上,黑炎瞬間焚身,轉眼間就只餘下火灰。厲醉楓上前自灰堆裡取出一杖碎片。比一般的碎片要大些,該是兩杖小的淨純合成。
狄沖霄接過碎片,道:“自以爲聰明的蠢貨,竟用外界的海潮常理來推斷炎魔海潮。此處唯一的常理就是沒有常理。”
話音未落,先前的巨大火石人自天而落,道:“觸犯主人神威者,死。你,交出碎片。”
狄沖霄笑道:“別急嘛。”救醒傷者道:“你死前是不是在想只要能活下來就願以一切作交換?可別說謊,這裡是極炎魔的地盤,有關魔碎的事都關係着他的魔威。”
那人驚魂方定,豈敢違心說不,忍痛交出碎片。
狄沖霄接過收下,轉手將得自毒海鱷的碎片一分爲二,分給那人一片,道:“你在島上遇難,既是你犯蠢大意,也是島主犯錯,以爲來島上的都是聰明人,就偷懶沒立個不能下海的警示牌子。兩邊各負一半責任,你一片,他一片。”
再小的碎片也是碎片,失而復得,那人狂喜收下。
狄沖霄將另一片交換巨大火石人,道:“你主人只是要一杖碎片,沒說要兩杖,沒錯吧?”
火石人前思後想,覺着很對,收下一杖,轟震震地跑走了。圍觀者皆沒想到竟有人敢從天下第一魔手裡奪寶,無不驚震。及至有人認出是狄沖霄,思及小妖女刻下的石碑,本就是隱存的疑忌大增;再看無邊火海,越發不安。
毒海鱷鬧得恰好,宣冷幽心中道妙,站到狄沖霄身側,暗傳心音。等到人羣散去,狄沖霄帶着人跟着一漢子緩行。
那漢子發現到狄沖霄追行,心下不安越重,繞行到一處山角偏地,回身看人,身蘊神光。
狄沖霄道:“這裡深處極炎魔極神意縛籠罩之下,你心中有沒有殺人奪寶之念,一瞞不過自己,二瞞不過他。而我是一點也沒有,你若動手,死得只會是你,令極炎魔白得你辛苦得來的碎片。魏汲,沒聽過這名字。”
那漢子看向宣冷幽,道:“傳測心音,你是宣家家主宣冷幽。我是無名隱修,心願與人世無危,幾位何苦相逼。”
宣冷幽道:“你誤會了,我們也沒有蠢到會殺人奪物。以你的境界實力,當知此處不是一般的空界,是大地火竅之一,若是火魔門關閉,你就算達成了心願也沒可能繼續隱世修行的安閒日子。何苦來哉。”
那漢子沉默不語。此說正中他心中憂思。
宣冷幽進一步道:“你的心願未必就只有極炎魔能達成,咱們不妨做個交易,若沖霄能達成,你就以碎片交換,然後心滿意足地遠遠離開這個危險地方。若是不能達成,交易到此作罷,請你去沖霄營地喝酒聊天。你孤身一人並不安全。炎魔規法上絕無任何陷阱,但你對炎魔島周邊地理知道多少?潮起潮落天地常理,若火海忽然上漲,淹沒大半島地呢?”
那漢子想起先前一幕,心下更震,猶豫再三,道:“可以交易。說不妥當,宣家主能聽音傳心。”
宣冷幽對着狄沖霄嫣然一笑。第一樁買賣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