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望山的結局不僅是讓人心驚狄沖霄的深不可測,也令人真正感覺到焚世魔願的隱藏殺機及願許方法的重要。一時間,願許者又是躊躇猶豫,皆不願進內臺,全力思索,賭自己不會運背到被極炎魔抓去願許。沒人願許,極炎魔開始計數,百數一到,隨手自外臺移來一個魔願者。運揹人出現,其餘魔願者小松了口氣。
那運揹人暗道一聲晦氣,交上三杖碎片,依原想說出魔願,希望得到一件魔皇遺寶,名爲黃泉筏。
極炎魔道:“願大碎小,本魔送你去魔皇殿自取,或是改願。你自思量。”
運揹人心道果然,道:“借用四年,期滿時若小人還活着,必親往十魔絕域奉還魔寶。”
極炎魔應下魔願,打開火界門,回返十魔絕域,來到妻子生前居住的魔皇殿,入殿取出黃泉筏。魔寶小巧玲瓏,不及手心一半。極炎魔回返火神臺,將黃泉筏交給願許人。運揹人不敢便接,取出一副冰晶手套帶上方纔敢接。待魔寶靈光消隱,運揹人謝過魔王,退返外臺。
角地處,艾德華趁狐虎爭搶悄悄拿走一杖小小靈光蓮子,看向那人,心下隱有一種熟悉感覺。非是人,是魔寶。
狄沖霄也是,暗以探察,辨出熟悉感覺來自彼岸幽芳擺渡蘭瓣特有的靈光氣息,立時猜到黃泉筏是個什麼樣的魂器。狄沖霄分開鬧斗的靈靈與七姐,爲兩獸均分靈珍,心中想着魔皇當年是怎麼得到蘭瓣的,對酉姓神族的復生秘隱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又或是有所察覺卻裝沒察覺。
又是兩人許願過去,一人惡笑着進入內臺,瘦長個,取出碎片,魔願是要和得到黃泉筏之人來一場生死鬥戰。
極炎魔接過碎片,揮手間令先前那人重現內臺。
得到魔寶之人已是取下冰晶手套,右拳緊握不鬆,皺眉道:“閣下是哪一位,我與你素不相識,爲何要執意與我作對。”
瘦長個陰笑道:“你管我是誰,要怪就怪你先許願。非要說個原因,就是老子比你要強得多,就是想搶你的。”
得到魔寶之人冷笑起來,不再說,身形漸變,猿掌鷹爪象鼻。原來是幻形神系,神魂屬獸魂寄魂一類。
瘦長個手撫臺地,自其中抽出一根燃焰土鞭,呼嘯前抽,同時又有土靈傀儡幻現。是元靈土覺醒。
得到魔寶之人甩動象鼻,以弱對強卻是將土鞭震開。經此一試,他算出惡敵一非強戰、二擅遠戰,增速衝前,左手伸爪如電揮斬,右手握拳蓄神待攻。
瘦長個見人來便退,同時操縱四個土靈傀儡移前作盾,以破散兩個傀儡爲代價接住爪斬。瘦長個手中再現土環,手一抹,一環化千環,如電連擲,仗着地利不斷耗散對手神光。
角地處,先前偷寶得手的艾德華已是遭到惡報,被紫毛大狐壓在身下,偷來的寶貝也被奪回吃了。見紫毛大狐饞饞盯着主人的紙面土魔,芙瑞琳忙再一次拿出火石發鞭,用以贖回主人。紫毛大狐這回沒嫌棄了,咬走火石發鞭,嚼咬入肚。
艾德華脫身而出,嘆道:“誰說七姐迷糊的,那麼多靈珍,小小少了一點都知道。”
狄沖霄知他只是逗狐玩不是真偷,打趣道:“聰明人就是愛自找麻煩,也就是七姐心善,換了你敢偷靈靈的獸食,現在你該是進虎肚子裡了。”
艾德華道:“所以我只偷七姐的嘛。那兩個誰勝誰負?我竟然都不認識。”
狄沖霄道:“得到黃泉筏之人是靈神巔峰,瘦長個是聖神兩品強些;神魂上得到魔寶之人分屬強戰,瘦長個佔着地利,若是分勝負,瘦長個必贏。若是生死,瘦長個死足十成。冷幽那傳我心音,得到魔寶之人雖非好人,但也非壞人,瘦長個就不行了,是個專愛黑吃黑的極惡邪徒,知道他的人都叫他黑心狼。”
百花藏道:“原來他就是黑心狼,以往聽環姐說過,此人打過她的主意,卻給她避過了。狄老大,要我替你宰了他麼?”
狄沖霄道:“用不着牛刀殺雞。黑心狼的對手先前要了黃泉筏,他要是沒法用會要麼?黑心狼要是清楚黃泉筏的底蘊,絕不會起心思,起了心思就是不清楚。只不過那等魔寶絕非等閒,死中蘊生、生中隱死,靈神境想用,代價必是極大的。艾大少,你該有所察覺。”
艾德華道:“真是麼?魔皇果然天下第一人,就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若如此,黑心狼這回死足十成。”
水雲遙道:“世上就是這麼多貪心人,黑心狼便是死了,其餘貪心人也不會有任何觸動,只會笑他沒本事貪。但不得不說,這實是以一杖碎片換到多杖願的安全法子。”
狄沖霄道:“四姐姐說得是,這場魔願願許不難,難在願許之後,黑心狼此類邪人越往後越多。不過我們閒着也是閒着,有鬥戰看總歸不壞。艾少,你也是元靈土,黑心狼人是邪壞,可神技確有不凡之處,尤其是傀儡運用之道,絕非獨有神技,必是他修悟的通神神技。”
艾德華點頭,全神觀看。
果如狄沖霄所料,黑心狼專以遠攻擾縛,神光耗散下,得到魔寶之人很快就只有守禦的份。至此鬥戰是贏了,但要想給予幻形神系強戰神魂致命一擊,他那遠攻神技不足夠。黑心狼終是由遠而近,由近而貼身,土靈劍破穿對手心口的同時也被對手還打在心口上。得到魔寶之人斃命當場,血染檯面,隱於手心的木筏靈印消散無痕。
極炎魔看向黑心狼,道:“知道黃泉筏的玄奇已是難得,靈神境就能運用更爲不易。”
黑心狼行禮道:“魔王誇讚,小人愧不敢當,是從先人處得知一二,恰也是我那幻形神魂與魔寶有相合處,這才能勉強駕馭,可也止於移魂挪魄,只能搏命取巧,令他邪心自斃。然而命雖是保住了,可邪人肉身極是令小人噁心。”自心內取出兩杖碎片,奉上道:“沒想到他還藏着兩杖,巧極,一杖願許魔王將小人此身熔變,二是離島。”
極炎魔接過兩杖碎片,屈指對着黑心狼彈出一線火光。
火光到處,黑心狼人變矮,身變壯,面容俊朗了些,完全是兩個人。及至離島門開,黑心狼自地上屍身取還所有事物,踏進火界門,離開險地。地上死屍化爲火灰。
極炎魔道:“願結,繼續。”
一人終是定下決心,應聲踏進內臺,交上四杖碎片,棄去原想,許下一個中願一個小願,小願是離島。願結繼續,你來我往,終是又有相類黑心狼的人出現,以一杖碎片換取和另一人生死對戰,志在謀取他得到的靈珍。正如水雲遙所說,在貪邪人心中,此法實是以小換大的妙法。
角地處,古巨靈實力不是衆人最弱,才智實是墊底,眼觀鬥戰,心想疑思,問道:“狄神將,剛剛的黑心狼不太對,口氣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狄沖霄道:“就是另外一個人,他的對手。黃泉筏玄奇之一就是載着魂魄去另一處,再將另一處的魂魄載回,魂在筏上、不入幽冥,縱然主人身死也不影響漂流於黃泉河中的木筏。用處本非殺人,但要是用的巧,黑心狼就會是最好例子。古宗主,有什麼心願想耍?我給你一杖。”
古巨靈連忙搖手。
此時,內臺鬥戰分出生死,這一回魔邪勝了,可也沒笑到最後。死者並非一人前來,憤怒知交捨棄原想魔願,依樣畫葫蘆,以魔願發起生死戰,趁着魔邪傷損將其擊殺,以血還血,爲朋友復了仇,奪回所有失物。這一變化多少讓邪心人們有了幾分顧忌。
到得午後時分,終於有大願出現,一人以十九杖碎片淨純成的小塊願許,將一處荒野靈地化成了浮空島。他是沒法離島,可宗中人與親友就在附近等着,登島佔下,飛空遠離。
外臺觀者由此就知他的願許是在來之前就有所深思,就算出現黑心狼這般人攔殺,丟掉的也只是自身性命,無礙親人們安享靈地,遠離大地獸羣。然而想得再好也沒可能萬無一失,有些人沒有機緣得到多少魔器碎片,但不妨礙他們四處打聽消息;宗門規法再嚴也難保不出叛逆,難免有他宗暗子混在其中。
一人隨後上臺,得意百倍,以兩杖碎片許下魔願,將聚集荒野一處的宗中人與親族移轉到先前的浮空島上。衆人揮舞魂器,趁着島上人不備大舉襲殺。意欲鳩佔鵲巢。
慘烈景像出現在觀世鏡中,兩邊互相拼殺,鮮血飛濺,死傷遍地。先前願許者怒火萬丈,躍入內臺,對着後許願者狂攻,半點不御守,只是要殺人。兩人皆已願結,極炎魔便是不理,
只是將對殺兩人由內臺移到外臺空處,任其自行解決恩怨。雙方皆是增幅神系覺醒,境界神光不相上下,不多時,同歸於盡。
觀世鏡中,後登島一方終是佔了出奇不意的便宜,以死傷大半爲代價殺絕先登島一方,然而沒等收拾島地,被血腥氣與沖天神光誘引而來的飛羽獸羣八方圍至,遮天蔽日。結局沒有任何懸念,一羣殘傷人連同先前的死者都成了兇獸獸食。浮空島也成了飛羽獸羣的獸巢。
觀世鏡鏡身回還火晶,浮空島去向就此成迷。
看向同化火灰的兩具屍體,狄沖霄搖頭輕嘆。
此種慘事絕不會是最後一個,在這場魔願裡還會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