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念悲看向閉目穩坐的血獄之主,微微搖頭。血獄之主殺人半點不難,但神魂各有玄奇,魔獄血池對隔着數萬裡重生的人不會有任何影響。
東方神也知希望渺茫,悲苦更重,離臺來到狄沖霄臺前。
狄沖霄搶前道:“別說什麼永恆束縛,這事不靠譜,一旦出了差錯,遊東方就可能在後世任意一個時代重生。情母本身可以看作一種可以世代相傳的奪命重生靈印。除非情母與情母血脈徹底絕斷。東方兄,屠殺那些只是爲情所迷的純真女孩及毫無所知的無辜孩子,此事我絕不做到。”
東方神道:“沖霄弟,我豈會讓你去做此等滅絕人性之事。我想說得是劫母冰蝕,若我與惡賊都成了混沌傻子,一切也就都結束了。”
狄沖霄道:“一樣不靠譜,你覺着是青霄不敢殺你,還是遊一半不會殺你?你覺着你盡知三生輪迴的底蘊?東方兄,振作起來,我說過,這是一場只有你與他才能加以結束的死鬥,你是神魂而成的生靈不假,可也是神魂而成的最大隱患,好好想想你那百世滄桑的神魂,它是爲什麼會有真極則幻、幻極爲真的玄奇?你若頹喪,永遠無法反噬遊東方,達成以善真爲主的重歸合一。想想瑩湖她們,你種下的情,你有責任去守護。東方兄,你就沒想過麼?你連死都不怕,爲什麼不敢去反噬創造你的惡賊?爲什麼連想都不敢去想?”
東方神一震,道:“沖霄弟,你是說?”
狄沖霄道:“不錯!這是惡賊在創造你時留下的最強禁制與束縛!我能做的只是在你心裡點起反抗的火種,東方兄,你現在是要護着火種直至烈焰焚天,還是任由它熄滅?”
“東方神,能不能救下那些情母,只在你。只在你心內珍視生命的心念有多強烈。這次你會有三五月的時間去思想。大狐,帶他去角地休息。”狐念悲躍離狐背。
紫毛大狐叼起東方神,躍回角地。吞山獸跟了過去,身形再縮,坐於東方神肩上。
青霄心念轉動,手上氣靈暗隱,忽地心內傳來警告:你若動手,我便動手。心音平靜而決然。青霄只覺體內如有電擊,心知是狄沖霄借宣冷幽神魂發出警告。青霄看了看狄沖霄,再看看威聲低吼的靈靈,散去手上氣靈。
遊東方不會死,只是此次要多睡些時間,以生命爲賭注殺人解困,本大利微,既然被人發現,沒了奇襲之利,青霄自是不會行險。
二臺主、三臺主都已定下,一臺的兩位沒打算馬上鬥戰,硃紅羽知道輪到自己了,緩步上臺,可還是想不清狄沖霄要做什麼。
狄沖霄道:“正準備讓紅羽姐上臺,我與紅羽姐心有靈犀喲。”
硃紅羽沒說話,手上閃現白焰。
狄沖霄忙道:“說笑嘛,別認真嘛。和我計算得差不多,以目下的實力該不會輸了。”
硃紅羽皺眉道:“七極四重雙尊,雙龍晶器,本堂主已非你對手。”
狄沖霄道:“不是紅羽姐,是兩個不亞於焚人劫的絕世兇魔。紅羽姐,你是上天給我的恩賜,今天折磨你心魂的惡夢,我會破散一盡。”
硃紅羽道:“寒寧馨就在那邊,你這麼當衆一派情種模樣,不怕她等會扭下你的腦袋麼?”
狄沖霄笑道:“所以等會親親師妹就是揍死我,我一點怨言也不會有。紅羽姐,你的事我不敢說查清了,但七八成沒錯,有這七八成就足夠了。紅羽姐,你信我麼?若信,接下來就將命交到我手裡,若不信,我現在就將所有的債還給紅羽姐。站在這,半點神光也不用,隨你燒了。”
外臺觀者譁然。山白虎惡笑大讚狠小子。此事等同於逼硃紅羽當着萬千強者面表明情心,以硃紅羽心性,除非愛極,否則就真是愛喜也定會選擇殺人。
聽着竊竊私語,硃紅羽煞氣入心,白焰繞身,化作一隻白色朱雀,晶身燦然。神技化晶,朱雀焚世。
朱雀脫離主人繞飛於魔戰臺,清脆鳴嘯,以尊神意蝕引發極神意縛,白火黑炎相接,互相灼散。竟是毫不遜色。
極炎魔微微點頭,心道此女確是當世唯一有資格承繼極炎魔號之人。
狄沖霄情知硃紅羽是在示威,淡笑不改,消散神光,張開雙手。硃紅羽沒等到改口之說,煞氣更濃,操縱神晶朱雀飛撲而去。神晶朱雀長鳴,狠狠撞在狄沖霄身上,卻是如蛋撞石,散碎作萬千晶塊,落地化作點點白火,隨即消散。
硃紅羽行到狄沖霄身前,輕語:“逼我很有趣麼?天下竟有你這等惡小子,天下間那麼多好女人,爲什麼非要盯着一個只懂得殺人的大妖女?”
狄沖霄抱着人就狠親了一下,大笑。
外臺觀者又是譁然,譁然之後,嫉妒與羨慕並現。
百花藏嘆道:“艾大少,論到帥俊,論到泡妞手段,狄老大明明拍馬也趕不上我們,怎麼就能將那些入手難度逆天的美人們給弄到手裡了呢?”
艾德華嘆道:“我要是知道,還會和你一般嫉妒麼?”
紫毛大狐道:“你們兩個是用心去愛喜一個人,念悲與小弟弟都是在用命去愛喜一個生靈,並非只是人。泡妞的境界差得太多了啦。”
紅衣少年大魚哥道:“用心去換,你能得到心;用命去換,你就能得到命。有些生靈沒有心與情,但有命,你捨命,她就會將命交託給你,同生共死。”
慘被兇獸教訓,兩個混蛋小子臉更苦、氣更嘆。諸女看得嬌笑不迭。愁苦如東方神也是笑了,更有觸動,隱隱明白要怎麼做才能真正守護那些被情所迷、不知究竟的情母們。
硃紅羽冷着臉由得狄沖霄親抱,無法殺人下,煞氣如火添油,尊神意蝕再起,令散碎神晶回還爲神晶朱雀,飛向外臺,殺向那些怪叫怪笑之人。朱雀焚世何等威霸,便是聖神沾上也是要送掉半條小命。無妄之災,觀者驚叫逃散。春和伸手,將神晶朱雀引到身邊,淡和一笑。
光明宗出手,硃紅羽冷哼一聲,散去神晶朱雀。
“別理他們嘛,讓他們妒嫉去。紅羽姐,我本有一萬種法子氣你惡你傷你,令你重現那日心魔焚絕的絕境,可事到臨頭一個都不願用,不管是什麼事,我都不會傷害大妖女,哪怕是假的。好在我早知會是如此,費了萬千力氣才從老姑奶奶那求來了一粒時光之淚。”狄沖霄自幻形袋中取出一滴神晶水滴。
硃紅羽接過,不問究竟,吞了下去,只覺眼前人景扭動變幻,心魂就此回到任婷秀重生那一夜,再一次聽到那古怪嗓音、再一次見到那如海藍、如梅紅的怪異神光。硃紅羽靜立不動,煞氣百倍添戾,身周白火轉變黑炎。
狄沖霄自心內取出蘊魂魔碎,如電置入硃紅羽心內,輕語:“紅羽姐,你就在暗魂之心裡好好看着,看着我是怎麼將你的苦難破散。魔魂,到你了。”
硃紅羽心口處閃現濃烈黑芒,令那生命靈光而成的毀滅黑炎無止境增強,不單是燒灼肉身,連魂魄也無情熬煉。此舉遠比鬥戰身死更爲危險,稍有錯失,就會是靈光盡絕、魂散魄滅,縱有不死靈泉也未必能將人復還人世。
朱熔淚萬萬沒想到狄沖霄的法子竟是這個,妖氣上心,飛躍上臺,狠狠踢了狄沖霄一腳,轉身緊緊抱着大妖女。若大妖女死了,小妖女也不想活了,一同化灰。
狄沖霄只是笑,暗地借用宣冷幽神魂將自己與小妖女的心音傳入大妖女心內:大妖女是上天送贈狄沖霄的恩賜!大妖女是上天賜給小妖女的恩惠!
硃紅羽痛苦掙扎起來,可無論內心有多戾惡也是絕不傷及朱熔淚,儘可能地將毀滅黑炎收進體內,寧可自毀化灰。不多時,硃紅羽擡頭戾嘯,無盡毀滅黑炎自喉內飛上天穹。至此神光散盡,硃紅羽一如那夜般生機消散,神魂斂隱,昏死過去。
朱熔淚抱起硃紅羽,轉過身,妖惡低語:“師傅最好沒事,不然,小妖女陪你睡也要你命。”
狄沖霄擡頭望空,道:“沒不然,大小妖女都只會給狄至尊生個火辣小朱雀。離遠些。有魔魂魔碎收魂聚魂合魂,那兩個皆會是介於尊神極神之間,皆要強過焚人劫。事情過後,我知道的事你都會知道。有些事一直不與你說,是你這小妖女知道了定會忍不住亂來。快點。”
朱熔淚飛躍離臺。
這邊人離,天穹之上的毀滅黑炎就是分化爲兩團火焰,一團赤白,一團藍白,蘊魂碎片將餘下黑炎吸盡,化爲黑暗神光,最爲接近魔皇毀滅神光的黑暗神光。兩團火焰皆化爲人形火團,一左一右,向朱熔淚處齊衝而去。狄沖霄眼蘊神光,恢復神系尊神意蝕再現,籠罩魔戰臺。兩團火焰人形如遇無形山壁,衝之不出,一連五試,結果依舊,還令火焰散淡了些。
兩團火焰人形退回臺中心,繞着狄沖霄打轉,古怪叫聲漸起,非人非獸,令人心神煩亂。
狄沖霄取出男女衣服各一套,扔到地上,冷聲道:“不用鬼叫。炎嫋焰獍,你們的謀算永遠不可能成真。我與大妖女的孩子會在父母的呵護下快樂成長,而不是成爲兩個魔邪用以食父吞母的寄體。今天,你們的死期到了,我會將你們送進二十五年前就該去的黃泉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