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雙妍看向暗星,心想這也該是她一心要跟寧馨身邊的原因之一,若沖霄不能讓她滿意,必會殺人。
暗星坦然道:“原本是,可除去最後的決斷,你在其餘事上的言行,本皇都是認同與喜歡,也只能勸了。”
狄沖霄道:“暗星姐,你想過沒有?永夜魂靈合以暗魂之心,黑神魂就還是黑神魂,永遠會對光明與火熱有所畏懼、排斥,到時她會做的只會是將永夜奇觀重現人世,否則她絕不會心安,可這條路,太古黑神魂一族以絕滅證明是條死路,最後必會是人世與她都提前毀滅。要想真正改變魔魂,只有逆天,讓它由極陰生靈變成真正的人。也只有這樣纔是真正對它好。黑神魂之前的火神族裔誕生於地心焰河中,是極陽,永夜奇觀的出現未必無因,或許就是陽極則逆,無盡虛空不願我們的大地繼續火熱下去,否則就會是星危。陰陽互引,永夜星雲來到,火神絕滅,極陰生靈的時代開始了,以極寒化去了大地所受的極炎之危。當這一使命完成之時,極陰又成爲新的星危之源,是以永夜奇觀消散了。從此之後,神話中的生靈族裔再無極陽極陰,都是陰陽混一。一如人,男是太陽少陰,女是少陽太陰。只有魔魂重生爲男,天性上纔不會再畏懼光明與溫暖,而是試着去接受與享受。”
暗星沉默,過得一會方道:“本皇打不過你,也說不過你。只是,你真做好寧馨死也沒什麼的準備?”
狄沖霄道:“這種準備,我想都沒有想過。暗星姐,爲什麼你與極炎魔都只想着由寧馨一人去付出逆天之舉的代價?或是說,是由母親一人來付出?”
暗星白了他一眼道:“難道男人與雄獸能懷胎生子?”
“可沒有男人,女人也沒法生孩子,不是麼?寧馨,你不覺着該和暗星姐說些什麼嘛?”狄沖霄咧嘴一笑。
寒寧馨道:“暗星。有師兄在,我就算走上與娘相同的那一條路,也會得到不同的結果,我會比娘幸福,快樂。”
暗星取出心裡的魔碎,遞給寒寧馨道:“希望本皇沒有賭錯。”又向下方極炎魔擲出三杖小碎片,叫道:“一願添延三願,二願不罪取巧,三願,本皇將所有碎片送給寒寧馨。”
力無盡取出魔魂碎片,分出兩杖拋給極炎魔,餘下大塊,甩手擲向空中飛島。其意不問自明,魔願與暗星一同。
寒寧馨接住碎片,心下溫暖。臺下的魔道巨魁雖非血親,可對她的好不在血親之下。
事有前例,極炎魔接下碎片,認可魔願。
任水心平伸手,一小塊碎片化現手中,道:“左丘灼,我是有不少心願,可沒那個興致求你幫忙。你我之間,一個贏不了,一個輸不了,互相沒奈何,這碎片,老婆子想給誰就給誰,你也攔不了。我剛剛所說也是另三個老怪僻所說。”
極炎魔微微頷首。天下間只有四個人夠格與他這般說話,換了旁人,不是成了死屍就是火灰了。
任水心手中魔碎消失無蹤,於狄沖霄手中重新化現。意外之得,狄沖霄驚喜無限。
魔願了結,極炎魔身化火光消散。火石王火石皇自火神臺化現而回,開始修復火神臺。
力無盡去找了水晶凝、施無隱,拖着兩人去喝酒。他對雙魔之間那古怪彆扭的情緣好奇很久了。久沒相聚,水晶凝也是想念,叫上隱身不現的拜月魔心月獨輝,一道離了火神臺。
不多時,火神臺上只餘下御神羽美及她的左右雙衛。
狄沖霄諸人坐在浮空島邊沿,下望火神臺。衆人才慧皆是上上之選,可直到現在,還是對御神羽美想做什麼沒有任何頭緒。福如海、韓元尊諸人是徹底放棄了,邊喝酒邊閒聊。一刻時後,光明四季現身浮空島。狄沖霄還是下望發傻中,福如海上前迎接,敬以靈酒神果。
傻盯半個時辰後,狄沖霄也是放棄了,嘆氣仰倒地面。御神羽美實是世間少數幾個他看不透、想不明的人之一。
碧玉心道:“不想了,御神羽美想許的願必然極是瘋狂。可惜她只是個半瘋子,不然雙妍姐定可想到些頭緒。”
宣冷幽道:“做買賣最怕遇到這等人,深沉不可測。既然是虧是賺都要做,想也無益,明天等她攤牌吧。”
衆女皆是認同,皆也不想了。
狄沖霄大笑躍起,打開穿梭門入了至尊小居,看望了夜麒麟後將小妖女拐帶離界,要於島上大開宴會,作爲狄家長子即將來到人世的慶賀。七姐一向最是貪饞,歡喜跟着離界。狐念悲習慣了寂寞冷清,不願去湊熱鬧,與夜麒麟作了伴,泡在聖湖泉池裡賞景。忽雀鯤從天而落,遊擺間令泉池熱如沸煮。狐、夜兩人對雀鯤是沒奈何,只能陪着它一起泡熱泉,好在倒也是別有一番趣味。
噬天狐毫無兇戾之氣,秋成小心試着以一杖靈晶果去親近,卻是被嘴刁七姐嫌棄了。只是被嫌棄而非攻戰,秋成真正安心,取出先前得來的靈晶龍蛋。七姐來了興致,繞着秋成打轉兒,可沒說要也沒說不要。秋成見狀就明白自己絕無法如狄沖霄一般與噬天狐親近。
換了是狄沖霄,七姐定然是要親舔討食的,眼下明明想吃卻沒這麼做,原因只能是親近有限,堂堂兇獸至尊不介意向親人討食兒,換了是一般人,不搶你的就是狐心仁善了。
狄沖霄行來,以七杖樹祖靈果和秋成換了靈晶龍蛋,一分爲二,大半給了七姐,小半給了靈靈。
秋成道:“你這孩子明明極精明的,偏是要做賠本生意。”
狄沖霄道:“七姐與靈靈想吃嘛,偏我沒有,當然要多花些本錢來換。秋長老,光明宗裡是怎麼記載七姐的?”
秋成道:“你所能想到的世間一切惡狠兇毒之詞,但我可肯定絕非是本宗先輩們心有成見。若世間一個時代只會有一隻噬天狐,先輩們遇上的那隻定然是兇獸至尊,而非七姐這般歡快親和的貪吃至尊。噬天狐是世間最爲接近十大獸神傳說的存在之一,善與惡交替,或許這便是噬天狐的某種獸賦。”
狄沖霄正要再問,明光薔薇跑了來,叫道:“狄大哥,我娘想見你與寒姐姐。夏老頭,你不準來。”
夏烈正想着跟去,聞言苦臉。
能和魔滅終戰生還者一見,狄沖霄盼望已久,忙和光明四季告辭,找上寒寧馨,在薔薇帶領下來到浮空島北處邊沿。這裡有一個小魚池。光明宗上代宗主右衛一身白衣,坐在池邊一截斷木上。見人來,明光月武淡笑招手。
狄沖霄走到近前,用神細看,由衷驚讚:“聞名不如見面,明光姨的姿容體態竟是連我水娘都要差上一些。雖說位列上代風華美人譜花相之位是受了委屈,可也是實至名歸。果然蘭芳蘭武親王一脈所傳載的纔是正譜。”
明光月武道:“你這孩子果如薔薇所說,沒大沒小不正經。你沒有見過心月獨輝的真容,爲什麼一見便認定蘭芳所傳纔是正譜?我從來都不是羞語細柔之人,除去脾氣壞些,對容貌體態極有自信,除去寧馨親孃,從不做天下第三人之想,偏那譜主壓了我一位。若非別有原由,那位譜主少不得一頓好打。”
狄沖霄撓頭道:“能不說麼?我怕說了姨會揍人。”
明光月武笑語:“自魔滅之戰後我就沒有揍過人了,否則以我當年脾氣,那整天惹事的淘氣孩子少說要在牀上安靜躺上三五月。”
薔薇嘟嘴不依。
狄沖霄道:“那我就說了。我有一個因神魂而來的專對女子有用的神技,名爲聞香,不用見面,只要嗅着體香就能大致明白體氣主人的心思、體態、實力等。來島之後,我先後遇逢拜月魔與明光姨,終是有了一個比較。並非是明光姨在容貌體態上有遜,該是脾氣、心性,風華美人譜的主人到底還是個人,只要是人,就沒法真正完全的公正不偏。拜月魔能名列花王,該是她對美的心念與理解最是相合譜主。”
寒寧馨最是心急,拽開狄沖霄,道:“這事等會再說。明光姨,你找我們來,不會是閒聊的,我親孃最後時刻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明光月武道:“當然是找你們閒聊的。你娘最後時刻只是對我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可也什麼都說了。若非要說她做了什麼安排,便是一樣東西。魔滅終戰後不久,魔皇隨身三大靈袋之一的魔陽星辰袋出現在我屋裡。寧馨,你走着你娘走過的路,我原本一直擔心你會和你娘一般結局,但聽到那孩子的魔願後便不擔心了,你與娘一般,可他與極炎魔完全不同。當你集全星解七篇的那一天就來找我,至於魔陽星辰袋裡到底有着什麼,我也不清楚。”
寒寧馨道:“一言爲定。明光姨,爲什麼親孃要將魔陽星辰袋交給你?吞山幻形袋在邪雕魔手裡,天魔機巧袋在賭魔手裡,都是十魔會裡的人。幻形袋通過馬伯到了師兄手裡,星解七篇之一在機巧袋裡,藉着賭魔轉到了師兄手裡。你可是光明宗人,與十魔會最爲敵對。”
明光月武道:“我一族很久之前姓月,而非明光。我本名明光獨舞,輕舞的舞,而非武鬥的武。沖霄,這名字讓你想起什麼?”
狄沖霄一怔後驚呼。拜月魔,心月獨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