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海一族是大海中的遊牧部族,逐海潮而居,無意海洋霸權,與海神幫相處融洽。黃昏時分,一座遊海水城隨着海浪來到海神幫總島,爲島上貨鋪添送一批新得靈珍之後離島而去。此是常事,島上人見多不怪。海神小萼站在海岸揮手送別海紅珊姐姐,手中託着一個鱷蛋,通體淡藍、靈光暗幽。
尋回了流城老祖,憑藉這一機緣,海紅珊如今是遊海一族正式立下的第一王女,所住水城比當年那個又要大了些,但比起水明界,只是界內三四個殿的大小。城內人皆是海家親族與好友,看着狄沖霄都覺着似曾相識可想不起是誰來,想着該是搭順風船的海神一族青年,也就不在意了。
來到海紅珊的閨居,狄沖霄打開穿梭門,寒寧馨一行走出。
海紅珊盯着幼獸體形的靈靈,玉手伸出點點虎耳,見小虎獸沒有發威,膽氣百倍,伸手就抱了起來。歡喜輕撫。
靈靈道:“本尊就弄不清爲什麼女人都要抱我。不過不討厭就是了。”
海紅珊越發愛喜,抱虎不放,道:“寒姐姐,狄大哥,你們可真是厲害,只是一個不現身就將威凌人世的八神盟給折騰慘了。最後還鬧到分裂的地步。”
狄沖霄道:“折騰不假,分裂不敢居功。八大神族早在很久之前就是互相看不順眼,根本沒可能真心尊奉另一人爲盟主。先不說他們,此次我來找你是有一樁重事需要幫忙,環姐該和你說了。”
海紅珊道:“說了大概,論到對海底暗流的瞭解,便是海神一族也要遜我一族一籌,但暗流既有固定不變的,也有時刻變化的,不是小妹在這拿圖說一說就可以的,而且狄大哥雖然能肯定魔皇當年是在西皇洋海底發現的太古遺城,但這不能做爲太古遺城必定就在西皇洋海域的鐵證,它很可能只是在那一段時間內恰好隨着一個暗流來到了西皇洋。”
寒寧馨道:“是行家話。海小妹,你是說若是能確定我親孃當年是什麼時候下的海,大致上就確定海域?我們在此事上的線索雖說有些含糊,但絕不會錯,就在這一兩月內。”
海紅珊道:“寒姐姐的才慧,小妹歎服。先前聽了環姐說,我這心裡就有了大致推算,太古遺城雖說方位變化不定,但本源上與我一族頗爲相似。可供我一族潛海而行的暗流都是年年皆有、百年不變的大暗流,也只有這樣才能安妥地巡遊大海。可以這麼說,海底大暗流就是地陸上的寬闊平坦大道,往下細分,直至荒野上人獸難行的小道。太古遺城必然循着某些世代不變的超大暗流遊轉汪洋。越是大暗流越少,也越難發現,概因一旦被捲入就是邪靈獸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狄沖霄道:“沒找錯人,確是大行家。那一暗流必然是世間獨一份的最強暗流。紅珊,你需要多少時間推算?太過危險的話,就算了。”
海紅珊道:“此種事單靠我一族不行,海底暗流也不是單用神魂探察就行,必須要有深海兇獸幫忙。狄大哥是好人有好報,流城老祖當年只與我一族親近,可前些月特地找到我,問起狄大哥的消息。咱們現在就去找它。現下時節,十竅霸鯨正在北寒洋與西皇洋交界海域巡遊捕食,不難找。寒姐姐,那個水明界是什麼模樣?可以讓我去玩玩麼?不是我非要去玩啦,既然兩個水泡相似,親眼看一看對尋找、推算會很有幫助。”
寒寧馨笑道:“看着文靜,原來和玉心差不離。師兄,新的入界石陣,你該記下了吧?你不會笨到換記離界石陣吧?”
狄沖霄伸出大拇指比了比,自幻形袋中取出百十餘塊中下品靈石,展開七極六重中恢復神系靈源神技神魂擬仿,擬仿左賀神魂記憶之神的恩惠,將在雞鳴島上記憶的入界石陣重現。御神羽美當初的確沒有亂擔心,若非變改過入界靈陣,狄沖霄一天能偷進去七八回。
眼前人不比自己大多少,可實力境界族中無一人能比,海紅珊驚歎不已,先行離屋,傳令水城暫停遊行後回返,跨門而過,看着那一座座雄偉大殿,心中震憾與驚喜並生。遊海一族是水靈器的專才,可如水明界一般的宏偉水城,有想過可沒人做成過。
狄沖霄帶着人來到神女殿下的魂器室,親自操縱演示給海家小妹妹看。百花姐妹一言我一語,爲海姐姐介紹水明界裡的建築。
海紅珊不愧是遊海一族王女,明瞭魂器用處後反爲狄沖霄說起海池暗流,近乎沒有她不知道的。在衆人眼裡只有強弱大小之分的暗流,經她一說,衆人方知絕大多數海流都有一個專屬於自己的名字。有了大行家指引,暗底暗流就真成了一條條路道,經過七八次選擇後,水明界搶在一條南起北往的迅疾暗流過盡前進入其中,輕輕鬆鬆地直達十竅霸鯨捕食的海域。
狄沖霄操縱水明界脫離名爲北帆的快強暗流,循着海域內自成、時刻變化的小暗流往來搜索,不多時,發現到一羣大到驚人的鯨獸正在海底追圍千節海鰻、八腳墨章、青甲槍烏、閃雷水母在內的百餘獸羣。
寒寧馨道:“還真是大到嚇人,師兄,哪一隻是流城?”
狄沖霄指向鯨羣中鬧騰得最歡的那一隻。
海紅珊道:“水明界什麼都好,可沒有海獸幻魂池,在海底可沒法與流城老祖交流。只能引它去海面了。”
“忘了和你說,用魂器沒法讓水明界浮到海面上。我自有辦法。寧馨,水明界最上層只有一個教主殿,最是空蕩,你去弄一個大海池。”狄沖霄說完自入至尊小居。
寒寧馨一聽就明,帶着人離了魂器室,在教主殿附近選了一塊空地,轟出一個足夠容納兩隻巨鯨的大坑。
很快,狄沖霄重現魂器室,離室出殿,自頂端水泡鑽出了水明界,從懷裡取出空天合送贈、用以收納永生聖湖水的晶魂器虛空盒,收足海水後遊向已是注意到有滅神師出現的十竅霸鯨。狄沖霄不想鯨羣誤會,停在遠處,對着窮追龍鱗墨章的流城大姐噴出雷魔吼。
雷光迅烈,流城挨個正着,鯨身顫震,及至破散雷靈,嚇掉魂的龍鱗墨章早已抓住時機逃脫了。流城誤以爲是閃雷水母所爲,怒發回轉,正要將閃雷水母一氣鯨吞,發覺鯨身殘留的雷靈絕非閃雷水母的靈技,是滅神師神技且神光極熟。流城驚喜,爲着本有目力極弱,便在頭頂幻現半身女相。半身女相一眼就見着狄沖霄揮手。
流城驚喜越增,令示鯨羣退離,獨自游到狄沖霄身前。
狄沖霄打個手勢,將手按向鯨頭,刻以穿梭靈印,帶着流城同入至尊小居,將流城暫放剛剛挖出的巨坑中,灌以海水。百花姐妹先前在界外看到狄沖霄入居,姐妹聯手,同鏡七極通靈,於教主殿前打開穿梭門。狄沖霄離門而出,於坑中灌滿海水,重開一個穿梭門,極大極寬,以流電環將流城大姐移到水明界中。
寒寧馨隨手賞了百花姐妹一人一個爆慄。都修到今天了,鏡現的穿梭靈印還只能是一座小門。
百花姐妹嘟嘴不依,抱着狄沖霄求救。
狄沖霄道:“寧馨,打一下就得,淘氣包的確是整天淘氣少修悟,可照妖鏡神魂在七極鏡現上是無法完美的,有這個方便就夠了,不然我還要離界自己鑽回來。”
寒寧馨道:“那七月就該帶着她們一起去育花界。流城大姐,我是寒寧馨,師兄該和你說過我。”
流城道:“說過,炎魔島的事我也聽小紅珊說過一些,若非我無法去地陸,定會去找找你們。小弟弟,你能想起來看流城,我很高興喲。”
狄沖霄取出水龍果拋給鯨頭女身,道:“原本會是晚些纔來,正好有件事想找流城大姐幫忙,就和海小妹一起來了。海底有兩個水泡城存在,一個就是眼前這個,出現不超過百年;一個極爲古老,大姐知道麼?”
流城道:“這個水泡城,我回返鯨羣時聽小鯨們說起過,也有別的海獸見過,哪怕是再惡的海獸也無法對它生起毀壞的慾望。我得知後一直想去找找它,可自封太久,需要時間休養也就沒有成行。今天一見果然玄奇,但它和我小時聽老祖說起過的那個不一樣。那個水泡的靈光氣息是讓海獸們懼怕,而非親和,偶爾還會吸入海獸。必是小弟弟說的太古水泡城。”
狄沖霄大喜,道:“就是它。大姐先祖在哪見過麼?”
流城道:“當然是在海底,方位沒一次相同。找它極難,能不能見到只看機緣。明白了,小弟弟找我就是想找太古水泡?”
狄沖霄點頭,將事情大致說了。
流城道:“若是能肯定太古水泡這一兩月會出現在西皇洋海域,有小紅珊一起,推算、搜索時間上可以大爲縮短,但十來天還是要的。小紅珊,你先回族裡,準備好潛海水城,我安排好小鯨們就去找你。”
海紅珊應下。
流城又道:“小弟弟,任家小妹妹的神魂能讓木靈擁有人身,那人世現在有沒有能讓海獸得到人身的神魂?我現在偶爾也想去地陸上玩一玩。”
狄沖霄想起狐念悲的混血珠,道:“神魂上我不清楚,魂器真有,我知道它主人現下在哪,回去就替大姐問一問。不過需要一些大姐的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