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寧馨所想與狄沖霄差不離,轉身去了神女殿,拿着八瓶命養靈珍回返,交給左賀。不容左賀尋由推辭,狄沖霄笑眯眯地借出百杖靈石。看看雙瞳幽暗一如教主的寒寧馨,左賀心上一哆嗦,不敢再打裝失憶的主意,打開離界石陣,辦事去了。
既然是要守株待兔,那在兔子來前就會很閒,狄沖霄將探問心月小妹妹的大任交還給魔皇閨女,叫上靈靈一同入了至尊小居,強聚碧玉心入界,低語商議。不多時,小聖女白瑪界聚入界,滿面焦急,見狄沖霄也在,急色轉喜。狄沖霄抱起小聖女,親親摸摸中問明發生了什麼,心下怪異,又隱有某種真相就在眼前的感覺。
白瑪道:“雖說爺爺不管事,可在毒蝕之海里,以我的神魂,以我目下的實力,就算是尊神也未必能瞞過我偷潛進入,但鐵兵大哥就這麼消失不見了,最後見過他的是普旺大哥,說鐵兵大哥一個人向沙海東界走,原以爲他是去看視水脈,可五六天了也沒見人回來。情郎,我擔心毒蝕獸,你趕緊來。”
狄沖霄擺擺手,糾合心中所知,閉目思索。白瑪不明所以,但知他必須緣故,爲防打擾,壓下心焦不再說。碧玉心將白瑪拉到一旁,問起沙海毒蝕獸目下的狀況。
過得一會,狄沖霄睜開眼道:“玉心,你看視過鐵兵大哥,對寄蘊在他身上的魂器有什麼想法?”
碧玉心道:“的確是寄魔胎,這一器雕法是人世極爲少有可令神魂與主人分離加以寄養回還的奇法,然而寄人血身,令人生不生、死不死,一世折磨,過於陰毒,所寄神魂重生甦醒的可能又是不高,因而魔道也多有不用,失傳很久了。最大限制在於絕不能用滅神師作爲寄養人,普通人又難以承受魂器血蝕,所以多選取修神者。嗯,狄大哥,你的意思是?”
狄沖霄道:“就是你現在所想。鐵兵大哥的記憶破碎絕不僅僅是曾受過傷的緣故,必也是寄魔胎的玄奇之一,隨着我們對他的療治,寄魔胎接近破散,他的記憶就是逐漸恢復,他會消失,不外乎三個原因:一,他要去某個地方看一看回還的記憶是真是假;二,寄魔胎已經達成最後的寄養,由沉睡而甦醒,控制了寄主,讓寄主去尋找神魂之主;三,因着我們的破壞,寄魔胎不得不提前甦醒,以至未竟全功,爲能彌補錯失,就以虛假記憶將鐵兵大哥引向可以修復它的人。這個人既可能是它的主人,也可能是它主人安排下的某個人。若無意外,這個人該就是這些月來一直讓你困惑難解的源頭,也是御神羽美最爲看重的合作人。若是他的話,的確能助御神羽美完成黑暗祭母的邪法。”
碧玉心遲疑地道:“真會是他麼?可他消失很久了。消失前也是個活死人。”
狄沖霄道:“是與不是,不久即知。小聖女,你立刻回去,讓爺爺送你去華芳城,我自去接你與玉心。若是我猜錯了,我們就讓華芳許願找一找鐵兵大哥的行蹤。”
白瑪心喜心安,離界去找爺爺空天合。狄沖霄隨即離開至尊小居,向寒寧馨諸女說明情況後帶着靈靈鑽出水明界,浮到海面。靈靈照舊以水戲幻境遮掩行蹤,拍翼西南飛,於月光下全速回返天威華芳城。小半個時辰後,狄沖霄越過千山萬水回到華芳城大公府。白瑪早就到了,正與大小妖女分說情況。時間有限,狄沖霄也就不和大小妖女多說,打開水明界入界石陣,帶着白瑪來到水明界。
朱熔淚撿起靈光散失的碎石,道:“師傅,焚情墓園那邊也弄個入界石陣吧,每次去都要先打開山腹火道,好麻煩的。”
硃紅羽道:“此事等同於在窟主家裡裝個後門,歷代朱雀堂主都有想過,可沒人能打贏窟主。”
朱熔淚喔了一聲,隨手扔掉碎石。
白瑪是第二次來水明界,可心中那震憾觀感絲毫沒減,因着前次沒有細轉,就拉着碧玉心一起遊覽。狄沖霄閒着無事就遂了百花藏的心願,在比戰場一對一比戰,讓武鬥狂領略一下七極六重的極神意縛。寒寧馨諸女坐在臺上觀戰。過得一會,靈靈看得興起,加入比戰,與百花藏二對一。
百花藏的神魂是野性增幅的極致,玄奇盡在肉身野性戰;靈靈的獸賦是元靈操縱的極致,玄奇主專靈技變化。一獸一人正是互補,聯手之下威勢倍增。
狄沖霄由衷讚許,將五成恆升爲七成恆,移挪攻戰間重回先前的隨心自如。
靈靈見還是沒法破散哥哥的恆修,獸威爆發,引頸威嘯,回還小獸身,並化現六靈分身加入攻戰。八對一。
百花藏大喝夠勁道,將修羅神像化現在胸前。修羅神像跳起戰神之舞,血龍遊來與之共舞,令百花藏已是極爲驚人的各個天資再行增強。
心月照靜靜看着,忽道:“尊神中唯一能和狄大哥獨戰不敗的只有寒姐姐了。”
寒寧馨喜道:“難得你會主動開口,這樣纔對嘛,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要說說笑笑纔有意思。小心月,你剛剛的話要改一改,尊神中唯一能一對一揍死壞師兄的只有我,只要我擁有九天無極限蘊靈而成的無極九珠。不過很難做到就是,壞師兄花樣極多,真打起來,九珠少說能給他拐走兩三個。”
心月照極知靈光奇變的玄奇,微微點頭。
時間流逝,一天將盡,左賀那邊毫無任何消息。又是半天過去,一座入界石門於空中打開,極緩,慢到能讓普通人看清每一塊靈石的飄飛、拼接。
狄沖霄停下比戰。靈靈聚集水流,再現水戲幻境,將衆人遮掩於其中。
約是三百數,入界石門完全拼成,緩緩打開。
一個二十來歲的黑袍青年當先進入,觀察界中,沒發現異常後將手中劍擲出入界門。很快,左賀伴着一個瘦長中年入門。緊接着,四百餘人陸續進入,有男有女,年紀最小的十五六,面相最老成的那個三十五六。
瘦長中年看向水泡內壁,點頭道:“的確是水明界,當初教主有意修整它時唯一徵求過意見的人就是我。神女殿有個魂器室,除去教主,只有我知道方位所在。”
左賀道:“我說過,除去教主,眼下只有我才能進水明界,其他人縱是大長老也沒可能。教中目下的形勢,你知道,若真要有個代教主,只能是我,但不得不說西門奮進很會拉攏人,
兩位大長老也是各有人選,我只能別找同盟了。封祭主,不論西門奮進曾許下過什麼,他都無法給你我能給你的東西,只要祭主同意結盟,神魂殿就是你的了。教中那些人一直在找我,入界陣絕不能長久打開,祭主意下如何?”
封祭主道:“你只一人,門閉之後,不怕我令人殺了你麼?”
左賀道:“祭主覺着以教主的爲人會不會別設一個毀界靈陣?”
封祭主道:“所以我只愛和聰明人說話。關上吧。”
左賀心中暗鬆,將入界石門毀去。
封祭主對水明界確不陌生,挑上青年男女各十名,當先向神魂殿行去。行到一半,一隻紫毛大狐追着一條會飛的海魚自環道飛奔而來,停在封祭主對面,狐眼瞪人眼。界中竟有兇獸,青年男女立將封祭主護在覈心。左賀驚得魂飛,想不出噬天狐怎麼會跑來水明界裡了。
眼前的一羣人只認識一個,紫毛大狐知道玩過頭惹禍了,也是懶得答理不認識的人,扭頭就跑了。
封祭主聽過噬天狐,可沒見過,自是認不出,不解目光射向左賀。
左賀已然猜到是狄沖霄所爲,心神迴歸,隨口就道:“那是教主秘養的狐獸,教主不在時護守教主殿,該是發現有陌生人氣息入界纔過來巡看,見是我帶人進來就走了。祭主請安心,它兇是極兇,可只要教中人不招惹挑釁就不會攻戰。教主一向不信任任何人,祭主是知道的,能讓我與西門奮進做左右衛不過是一教之主應有的排場。”
狐獸的確沒有任何發威之舉,封祭主心下釋然,示意人散。左賀引着人來到神魂殿,指向洞開的殿門。封祭主對後揮手。一青年應令上前,小心進入殿門,在殿裡轉了轉,沒發現任何不妥,退返復命。封祭主再挑兩男兩女,令示入殿。四人奉命,入殿轉行,沒發現任何不妥,領頭人取了一瓶命養靈珍,退還殿外覆命。封祭主接過靈珍,看了看瓶上標牌,打開瓶塞,立時感受到神淚獨有的靈光。封祭主心喜無盡,顯於面容。
左賀道:“封祭主,現在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封祭主道:“不是不信你,教主會有什麼佈置,豈是你我能盡知。你的誠意我看到了,左老弟,放心,只要我得到神魂殿,你就是代教主。”
左賀將人拉到偏處,低語:“我信祭主,可命養靈珍是什麼存在,你我皆知,若他們得到之後有了逆心,你我死在眼前,不可不防。”
封祭主傲然道:“安心,他們既是人,也是我以神魂創造出的神技生靈,教主不在就只聽我一人之令。依教主的意思,男子皆羽姓,女子皆音姓。羽天,你回原處,帶人上來;音天,你帶人去殿裡,收拾準備,以後這裡就是新家。”
羽天應令,獨自向下行去;音天帶人入殿。殿前只餘左賀與封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