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藏離開狄沖霄獨行,是因着狄沖霄無意中從青霄那裡聽來的消息,去尋找由遊東方回變的東方神。此事本是毫無線索,可龍華芳的神魂實是無中生有的極上品。龍華芳以尋找罪祖線索的願許方法願許巧遇東方神,經歷了六次空願後,許願樹終是給出了巧遇時限與方位。百花藏帶着童宣韻、心月照按着神預就趕去了,然而就此沒了音信。
狄沖霄一氣趕到許願樹所說的巧遇地點思望谷,於谷中搜尋,找到幾處殘留的對戰痕跡,斷定確是百花藏來過,也由此斷定是出了什麼意外。狄沖霄打開穿梭門,進了至尊小居,強聚龍華芳入界,問起事願、人願、寶願、物願的狀況。
龍華芳道:“天命罪人至重,依着會主的令示,除去寶願,其它願許我都先給你留着了。十罪珠子真的封縛了?”
狄沖霄指向珠母花道:“多了不好說,五七年安寧能有。會主令示?會主大姨還沒回家?不是說安排好你接任會主的事就回麼?”
寒寧馨諸女正在餵養寄有天命貪婪的大老鼠,見龍華芳來,揮手示意。
龍華芳回以揮手,道:“原本就要回了,天命罪人一鬧,會主又找到藉口不回了。等了大半年的傲老魔着實氣得不輕,這幾天已經殺了好幾個天命罪人了。沖霄,咱們這要加快,這要是傲老魔出了意外,成爲天命罪人,怕是天地四極出手才能壓制他了。”
狄沖霄道:“不必擔心,十罪魔念或可誕生出極神也無法對敵的天命罪尊,但絕無法罪蝕傲老魔的尊傲魔心。任傲老魔這樣鬧下去的確不好,不過短時間內有他對上天命罪人也不壞。華芳,尋人願,藏少。這小子辦事和山白虎是同一個等級,無論大小都能給你弄出一些紕漏來。事願物願都是十罪靈珠。天命逆道在索拉王體內,天命貪婪在老鼠體內,天命欺騙封縛於花,還有七個。不過十罪魔念只會是十個,但天命十罪未必就是罪祖的十罪。關鍵還在極強罪心四字上。現下有關十罪魔唸的消息就這麼多,將就着回報會主大姨吧。”
龍華芳應下,於聖湖旁種下靈種,許以心願。過得百數,許願樹長成,結出赤藍橙三色果子,各有十杖。只此就知龍華芳又有精進,達至三願同許的境界。狄沖霄不吝讚美。龍華芳笑容越甜,摘果敲果,人願物願都有願紙出現,事願皆是空果。
狄沖霄接過願紙,放龍華芳離界,帶着靈靈離開至尊小居。靈靈飛空,載着狄沖霄來到東霸洋深海島國——萊亞七族聯盟。這裡是十罪物願顯明的方位。
萊亞七族聯盟是由三百餘大小島羣組成的海國,不大也不小。國中本是司家爲皇,因着滅神大戰,司家先祖丟了皇位,其後在堅國暗示下,萊亞七族輪流當王,七族勢力接近,無論哪一族上位都離不得堅國的支持,在事實上淪爲堅國的附庸。然而焚世魔願之後,堅國一夜之間就崩滅了。機會來得太快太突然,司恆宇沒有多做猶豫,立令大兒子司方行帶着司家歷代積累重返故土,聯合卡沙、蒼土、猿山、海風四族向火流、刀林、毛熊三族宣戰,以強壓弱志在速勝,可打了七八月,始終無法攻佔火流三族最後的巢地火流島羣。
鬥殺不止,罪心自是滋生蔓延,終令天命罪人降臨在萊亞七族,半天不到就毀去十餘島羣。
接到守島衛軍的求救,司方行斷然抽回四族大半精銳,全力圍殺天命罪人,並搜救生還者。火流三族死中得生,趁機反撲,成功將人手散分的司方行困在不到方圓三十里的狹小地域內。前有天命罪人,後有三族圍堵,見勢不對,蒼土、猿山倒戈。五族圍困,等着天命罪人與司家拼個兩敗俱傷。
卡沙麗莎新爲王后,來到王帳,柔柔地給閉目沉思的司方行倒了一杯酒。
司方行輕語:“難爲你了,海風動靜如何?”
卡沙麗莎道:“支吾敷衍,不問可知。真是奇怪,火流三族早被隱世神族暗蝕不說,蒼土三族與我族一般,幾百年來,一直都在等着司家重回。”
司方行道:“麗莎,趁天命罪人還在毀島取樂,你帶上人去大華。復國無論成敗,到我這就結束了,你和我們的孩子自由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司家從不是人世聖賢,但先祖留有遺訓,國可亡、土可丟,民不可殘。我,司國之王,將是無可阻擋的風,縱是死也會拉着所有敵人一同下地獄。”
卡沙麗莎驚道:“你不會是想?”
司方行道:“我會將天命罪人引到那邊去。此事人多無用,我一人就可。麗莎,立刻帶所有人走,這是王令。”
卡沙麗莎道:“我們還可以求援。”
司方行道:“海風叛亂在即,沒時間了,也不會有多少援軍。五族對三族,以強壓弱無法完勝,對邊必然有八神盟暗助,若是神隱大舉相助就會禍延大華。司家兩條根,絕不能一塊斷了。麗莎,趁着海風還在猶豫,立刻走。”
卡沙麗莎抿嘴不語,轉身出帳,過得一會,迴轉帳內。司方行皺眉。卡沙麗莎不理丈夫皺眉,坐在他身側,比起皺眉來。司方行取出無痕扇,卡沙麗莎只當沒看見。司方行打開扇,對着妻子蘊蓄神光,出手一瞬手肘回彎,對着自己狂扇起來。狂風陣陣,極是涼爽。
卡沙麗莎推人輕嗔:“至於氣成這樣麼?都安排好了,除去我不走,都走。父親會帶走颯兒,有公公婆婆照顧,颯兒定能安康成長。”
司方行只是扇,不說話。風流越大。
卡沙麗莎不樂意了,道:“司家王,你還來勁了是不是,非要我發脾氣是不是?”
司方行頂着對臉風,吃力地道:“我控制不住我這手。”
卡沙麗莎心驚,想着會不會是海風一族所爲,急將神魂喚醒。電精靈化爲一隻流雷虎獸,威猛咆哮,依着主人心思穿帳而出,尋找可能暗隱的刺客殺手。不到十數,流雷虎獸退回帳內,伏在門前,嗚嗚咽咽。能令電精靈畏怯至此,絕非海風一族能做到,卡沙麗莎想到了八神盟,理齊衣裙,坐到丈夫身側,滿目剛烈。
縱是死也絕不會向八神盟低頭。
司方行倒是明白怪事緣由了,強撐以左手打右手,將無痕扇打飛。雖說右手還在那空扇,可沒了強猛風流,司方行痛痛快快地長吸一口氣,氣恨地道:“表妹夫,你這玩笑開得實在太大了,我差點就活活被風給噎死了。”
靈靈鑽進帳內,躍到電精靈頭上。電精靈親喜討好,馱着靈靈到來主人身側。
這也算是電精靈的不足之一,化爲虎獸就是真正虎獸,縱然絕不會背叛主人,可對於虎獸至尊的天成威壓是無法避免。若是靈靈有意要殺人,電精靈即便畏懼還是會對戰,可靈靈與主人頗是親近,哪裡還敢有所觸犯,討好靈靈就是保護主人了。
卡沙麗莎摸摸靈靈,這才相信不是幻覺,驚喜嬌呼。
狄沖霄掀帳而入,偏到一側,將帳簾高託着。寒寧馨行入,其後是任婷秀、百花姐妹與月芽兒。
寒寧馨輕哼:“不是壞師兄和你開玩笑,是我收拾你。了不得,這當了王就是不一樣,敢打媳婦了。”
看着那永夜雙瞳,救命兩字,司方行差點就叫出口,垂頭望地,半點不敢辯。卡沙麗莎聽丈夫說過永夜異相,知是何人來到,忙上前行禮。寒寧馨托起卡沙麗莎,對着百花姐妹呶呶嘴。淘氣姐妹上前,將司方行連人帶椅給挪到邊角去了。
狄沖霄笑道:“寧馨,你誤會了,司兄深得司首輔真傳,哪是敢打媳婦的人,剛剛只是想將媳婦吹暈了,塞進箱子裡交給人帶走。”
司方行聽得滿目苦色。這不是幫人,是借刀殺人,司家真傳。
卡沙麗莎挽着寒寧馨,道:“寒姐,一向都是我欺負方行的,他連回嘴也不敢的。”
寒寧馨輕哼,散去尊神意蝕。
魔皇閨女站着,解脫束縛的司方行哪敢坐着,嗖地站起,有請諸位狄夫人坐。
狄沖霄道:“司兄不必客氣,我們來這是爲了因鬥殺而出現的天命罪人。既然司家要復國,那就要有本事復國,寧馨本無心出手幫你,可司兄做了一件很蠢但讓寧馨很滿意的事,所以接下來的事你就不必煩心了。”
“有你們對付天命罪人最好不過。我對它委實沒有任何辦法。”司方行如釋重負。
“不是天命罪人,我來時就將它解決了。是說藏在三族身後的八神盟。”狄沖霄平伸手,一個外銀內灰的靈珠浮現在手心。
司方行瞪着眼,欲說無語。
卡沙麗莎驚喜道:“狄大哥果然人世絕才,連天命罪人也是手到擒來。沒想到十罪魔唸的正體就是一個小石珠。它是哪一罪?”
狄沖霄道:“你上當了,它是在裝死。它是天命背叛。出去聚將列陣吧,沒了罪心暗蝕,現在猿山、蒼土兩族該是腦子清醒了,只要嚇跑八神盟的人,另三族只有跟着逃的份。”
司方行道:“嚇?”
“那些小蝦米都是些以爲抱上神族粗腿就能橫行天下的歪貨,嚇一嚇就足夠了,就讓青霄再來你這瞎猜吧。”狄沖霄壞笑點頭。
司方行心機深沉不在親父之下,一聽便明,笑了。
爲能掩飾失敗,歪貨們一向不會說自己無能,而是將對手有多強吹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