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闊海這才明白連兒子也是同夥,怒罵着起身卻摔倒在地,眼看着弟弟與兒子遠去,心中悲憤達至極限,痛苦嘶號!
過得一會,狄沖霄算算荀寬江兩人該到了山下,自地上一躍而起,剛準備去救荀闊海,驚覺地下有異常動靜傳來,戒備中猜測着會不會是有地行兇獸來山頂喝水。忽然,兩個人影從地底鑽出,正在他三步外,手中雙刀在月夜下閃爍森冷寒光。
來人實力不強,狄沖霄便懶得閃避,時刻維持的神光盾自然而然地瞬間強盛,不僅護得主人無礙,更反震得偷襲人手腕痠麻。藉着刺客攻勢停滯的空隙,他換成元靈雷,屈指連彈。銀色電光如流星,近乎是同時擊中四柄短刀。
兩個刺客慘被電擊,雙手立時麻木酸澀,就此鬆開短刀,不約而同地起腳踢向下落短刀,正中刀尖一點。短刀受刀,斜向而起,施轉着飛射狄沖霄。得勢不饒人,兩刺客翻腕又亮出兩把短木槍,分刺咽喉、小腹、後心、後腦,配合得天衣無縫,恍若一人。
狄沖霄見狀就猜到是突如其來的刺客都是誰了,搖着頭向前跨步,右手一晃就從百花真手中奪過兩柄木槍;腳下展開單人環步,旋身繞到她左側,沉肩運勁輕撞,恰到好處地將人送到寒寧馨面前。寒寧馨順手拽住人,揭開面紗一看,果是百花真。
百花貞一擊落空,又見姐姐失手遭擒,反而精神更增,手中木槍連環擲出;飛身後退,右手在腰間一抹,一根墨色長鞭在夜色中毫無聲息地襲向狄沖霄。鞭至半道,鞭身彈出些微鋒銳鋸齒,將追來的狄沖霄卷個結實。百花貞心下得意發力抽鞭卻是一抽即回,毫無卷中人後應有的沉滯,心知要糟,棄鞭就溜。未及三步,與身後一個硬硬的“柱子”撞個正着,接着身上一麻就動不了了。
狄沖霄伸手揭開面紗,發現果是百花家淘氣包中的另一個,手中的木槍高舉輕放,在百花貞手背上打了兩下。
好姑娘不吃眼前虧,爲免捱上狠的,淘氣小丫頭立刻舉手投降。
狄沖霄失笑搖頭,用木槍在百花貞小翹臀上連打三下以示懲戒,心中暗思:探察地下異動並非做不到,只是時刻保持一定範圍的萬靈神視已是極爲不易,若還要顧及地下,神光消耗會隨着深度增加而成倍數增加,就是靈神境也沒法支撐太久,看來她們是得過高人指點,接下來是要在沙地對戰,有必要儘快完成心中所想的探察神技了。
百花貞跑到寒寧馨面前,救出姐姐,回身斜指:“寒姐,你師兄非禮小姑娘,揍死他!”
寒寧馨伸手就在百花姐妹翹臀上可勁連拍,笑訓:“姐姐揍你們纔是真的,明知道他是我師兄還下死手,真當姐姐是泥人木偶麼?”
百花真嘟嘴不依,嬌叫:“哪能殺得了他嘛。再說了,誰讓他打我們主意的?我們還是小姑娘呢!”
狄沖霄輕哼:“現在知道自己是小姑娘了?此事我也是受害人,要怪就怪你們的混蛋哥哥好了。說吧,怎麼跟來的?不想說也沒關係,反正在你們砍廢我、重新比戰解除婚約之前就還是我的媳婦,今晚就在帳蓬裡洞房好了。”
換了別人百花姐妹纔不會信,可狄沖霄是“名正言順”的夫婿,驚怕他真胡來之下齊齊縮到寒寧馨身後,一人一句如實講述星秀大會之後發生的事,從向親孃問及怎麼對付狄沖霄,到收羅魂器尋機逃家,再到潛至義天城尋機刺殺狄沖霄,最後沒找到機會之下便操縱魂器跟着狄沖霄一道遠行,毫無遺漏,生怕說得慢了少了就會被極惡夫君抓到帳篷裡。
“你們兩個還真是膽大包天。不過這套在土中挖道鑽行的法門倒是奇特,竟然連一點聲響也沒傳出。”狄沖霄在禁地修行時挖過地道,對無聲挖掘有多難深有體會。
說起這個,百花真極是得意地從土坑中拽出掘土魂器,昴頭嬌呼:“別以爲滅神師就是天下無敵,它是摸金門傳下的無上絕活,別說你,就是傳我們這套功夫的韓叔叔見到我們也已是掩面自羞了。”
寒寧馨聽得是格格嬌笑,難怪一點聲音也沒有,敢情是盜墓宗匠教給她們的。
百花貞嬌嗔:“混蛋哥哥,別生氣嘛,你想佔我們便宜,不付出代價可不行,頂多我們下回出手前先提醒一聲。嗯,你不是被壞人毒倒了麼?你知道我們跟來了?”原本她是與姐姐預定趁狄沖霄睡着時加以偷襲的,結果發現他中毒倒地,就沒沉住氣,改偷襲爲明攻了。
狄沖霄本就不會對小妹妹們生氣,伸手揉揉百花貞腦袋,溫和笑語:“可不敢指望你們會手下留情,而且就算我真陰溝裡翻了船也絕不會怪你們,只會怪你們那個連妹妹也要用來作賭注的混蛋哥哥。我不知道你們跟來了,之所以沒中招,是另有緣由。”走到荀闊海身邊,手按額頭,以靈光奇變散解他體內因玉香迷鳳散而來的毒蝕虛弱。
“惡夫君”忙於救人,閒下來的百花姐妹磨纏起任婷秀來,爲什麼她身邊少了一隻巨犬呢?
任婷秀以指貼脣,示意兩人噤聲。姐妹倆不再追問,自顧尋找躲起來的大狗狗。
神光療治下,荀闊海很快就恢復正常,起身嘆道:“此事由我扛了,只盼三位饒過犬子,他多半是被江弟脅持了。狄兄弟,聽你口氣,似乎早知道要出事?”
狄沖霄道:“確是早有所知。海大叔,我早前讓黑哥紅姐分衛飛舟不是我想偷懶,是因它們並非我所說的普通護衛神犬而是通靈王獸,聽得懂人言。自打進入維沙族地界後江大叔身上就多了一面蜃靈鏡,不時與神秘人暗語聯絡。黑哥無法完全理解其中意思,但神秘人想劫奪飛舟是毫無疑問的,夜晚休息時就與小秀說了。我相信龍姐的眼光,既然她將飛舟託於江叔,就說明江叔絕非見利忘義的黑心人,就故作不知,好追察神秘人來歷。”
寒寧馨道:“玉香迷鳳散是邪道玉香門獨有的邪毒靈食,這種稀罕東西,江大叔可沒法弄到手。師兄,看來該與江叔老相好有關。”
“英雄所見略同。”狄沖霄轉過身道:“小真,小貞,想不想與邪人打架?”
百花姐妹天真淘氣不假,可久受家人薰陶下,對於世間不平事卻也是看到就伸手,連聲應下。
“海大叔,先不要傷心,有時親眼所見也未必就是真相。等下你操縱飛舟在空中跟着,萬事由我出面,必要時我會用神光於空中顯字知會你下降。小秀,帶着紅姐追。我抱小真,寧馨你抱小貞。你們兩個撅什麼嘴?以你們的實力根本跟不上紅姐的速度。”狄沖霄心想去就好,省得你們在荒野亂跑,要是出了事,可沒法向藏少交待。
百花真偏頭問道:“妹,他也算是我們男人,被他抱沒關係吧?”
百花貞認真回道:“姐,應該沒關係,要是手敢亂動,下回就先砍廢他雙手。”
狄沖霄聽得哈哈一笑,抱起姐姐百花真。寒寧馨抱起妹妹。那邊紅姐擡頭嗅嗅,對着主人吠叫兩聲,由東邊山路向山下追去。衆人跟了過去。百花真被火熱男人氣息弄得小臉微紅,正後悔同意被男人抱時猛然想起一事,懊惱地道:“妹,我們爲什麼要給混蛋抱?我們有帶蒲英飛花來,就停在小山坡那兒啊!”
姐妹連心,百花貞在同一時間也想到這個問題,但此時離山上已有一段距離,沒可能動身返回了,氣惱之餘毅然決然地決定與姐姐同患難。天真可人的想法便宜了狄沖霄,每隔一會就與寒寧馨交換手中的小姑娘,抱得是不亦樂乎。
一路追到山下,紅姐沒有進入周邊任一村落,繞到祖眠山東南向山腳的一個小谷上方,伏到黑哥身邊。黑哥低吠幾聲,示意追蹤的人就在下面。狄沖霄吩咐衆人隱伏,準備先看看情況在說。空中的荀闊海隱約見到谷底的龍家飛舟,暴怒之下哪裡還記得住狄沖霄先前的吩咐,操縱飛舟向山谷降去。狄沖霄擔心他會出事,只能改變主意隨他下去。行至半道,寒寧馨四女散開,自左右潛繞而去。
荀多優直到被老爹一巴掌甩到臉上才認定眼前人不是幻覺,心虛之下連頭也不敢擡。
荀寬江急忙攔住身前的刀疤臉,賠笑道:“飛老大,自己人,我大哥。”
荀闊海怒道:“我沒你這種弟弟,今天你們要想搶這批貨,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飛老大陰下臉,自鞘中拔出長劍,劍身在月光下閃現淡淡藍芒。是件上品魂器。
荀寬江知他是動輒殺人的主,大驚之下衝到大哥身前,撲通一聲跪倒地面,流淚大叫:“大哥,我這也是沒辦法,早梅救了我一條命,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一家全進火坑。可那些利滾利的高利債,我這六年來想盡辦法卻連利息也沒法付清。大哥,只要這兩舟靈食!我給你磕頭了!事後是下獄、是填命,我認了!”
荀闊海看看不停磕頭的弟弟,又看看對面被十來個持劍惡賊押着的趙寡婦母女四人,揚起的手放下又揚起、揚起又放下,最終恨恨跺腳,仰天怒吼:“還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