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彪深知鐵膽出手絕情,又從先前對戰明白自己依舊遠不如人,哪裡還敢對戰,駭然後退,連連搖手。
狄沖霄見他沒有疑惑與反問,心知猜對了,暗鬆一口氣的同時面色更狠更戾,手上體外電光更強更猛。
眼看着鐵膽就要出手,曹彪終從驚慌中回過神來,急道:“誤會。小弟哪有膽子和大哥動手。不知大哥當年是怎麼逃出邪盜女皇追蹤的?”
此事金飛環的文捲上別說詳寫,從頭到尾也只有一句追蹤兩月,狄沖霄哪裡會知道,心念電轉,反客爲主,惡狠狠地道:“你探聽這個是什麼意思?別說你不清楚滅神師之間的忌諱。是不是覺醒着打聽清楚了就好找機會在老子背後下黑刀?”
曹彪忙道:“小弟只是關心大哥而已,不問,不問。說來前些年要不是大哥引走邪盜女皇,小弟額上就不會是隻有一道鞭痕了。大哥的義氣,小弟一向敬重。”
“呸,再噁心我,立刻宰了你。邪盜女皇舍你追我,不過是你連被她追的資格都沒有。”
馬屁拍到馬腳上,曹彪尷尬異常,岔開話道:“大哥說得是,請,敝主人有要事想與大哥商議。”
狄沖霄這才完全放下心來,散去手上神光,道:“他最好別打寶藏的主意。你這頭惡蛟越混越回去了,居然跑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給人當狗。”
曹彪嘆道:“當日一別,再無大哥音訊。小弟自問隱匿一道遠不如大哥,憂懼被邪盜女皇追上,哪還敢在大華呆下去,連夜逃到越國,輾轉來到此地。本想重做老本行,可又怕消息傳出會惹來邪盜女皇,無奈之下就只能先找棵大樹混飯吃。”
狄沖霄不屑冷哼,心下卻是暗樂,邪怪姐姐的威風還真不是吹的。
曹彪對鐵膽看什麼都不順眼的孤拐性子頗有了解,聽得冷諷也不介意,帶着人兜兜轉轉來到一間豪華包廂內,打開通往地下暗室的秘門,當先走入。
狄沖霄默想鐵膽性子,立時面生極度不滿,伸手將曹彪拽到身後,自顧向前走去。
“大哥風采不減當年。小弟欽佩。”曹彪眼神變幻,最終將握成拳的手悄然鬆開。
“不必奉承。我只是想有個藉口將這裡的人全宰了。可惜,你沒出手。”
“大哥說哪裡話。敝主人是真心想大哥作筆交易。”
“只怕是見沒法強來纔想用嘴說的。哼,若讓我感到不痛快,這裡不會有一個活人。”
曹彪連連稱是,伸手在秘道底牆上按了按。牆壁向兩側分開,露出一間秘室來,是間簡樸小室,陳設不多,可都是頗有年代之物,古色古香。
狄沖霄跨步而進,徑自走到軟椅旁坐下,面生不悅,道:“怎麼着?還讓本人等?看來是剛剛沒人死,酒樓也是完好無損,就讓他覺得本人很好說話。”
曹彪被話中隱意駭得額生冷汗,生怕鐵膽犯性發狠,急上前撫慰,並將屋中陳設來歷詳加介紹,拍着胸脯保證只要鐵老大看得入眼,便做主相贈。
狄沖霄道:“豬腦子,我是爲什麼得罪邪盜女皇?不是獨一無二的好貨,就是廢品。”
曹彪面現訕笑,正待回話,對面牆壁中分,一人在五位護衛的簇擁下昂然而進。來人英俊瀟灑,氣宇不凡,拍手讚道:“妙論。鐵膽不愧是惡盜霸主,令小弟心折。”
“狗腿曹,這就是你主人?”狄沖霄斜視曹彪,懶得與陌生人說話之情一目瞭然。
來人道:“家父身體欠佳,外事一向由小弟做主。文康泰。鐵大哥叫一聲文小弟便可。”
狄沖霄道:“彼此沒交情,用不着稱兄道弟。文大少,有事說事。文的武的,一概接下。”
文康泰道:“鐵膽果然豪氣沖天。曹彪留下,其他人全退出去。”
護衛首領一驚,遲疑不肯動步。先前一直有在暗中觀察鐵膽,認定鐵膽實力遠比傳聞的可怕,也看出他與曹彪的交情不過泛泛,一旦鬧翻,必不會賣曹彪面子。
文康泰見狀笑罵:“蠢貨,你們留下有用麼?反倒讓鐵大哥笑話文家怯懦如鼠。出去。”
護衛頭子只得帶人出去。
狄沖霄心想此人氣度要比自身實力強得多,道:“看到本人還能從容有度的人不多了。衝這份膽色,在聽完交易前,我破例不傷文家一人。說吧。”
曹彪提着的心終於放下,連忙爲鐵膽倒茶,極是殷勤。
文康泰於心中回憶曹彪所說的鐵膽脾性,決定不繞彎子,直接了當地問道:“聽說鐵大哥手中有竹毒太古大日王朝佛寶城遺蹟的地理圖?從何處得來?”
“此事已不是秘密。從何處得來,相信文家該從竹毒邊境衛軍上呈的文卷中看到了。”狄沖霄暗道果然是爲此,就是不知他代表哪方勢力。
“是看到了,但還是想聽鐵大哥親口說說。既然此事爲真,小弟想與大哥合作。”
“狗腿曹,文大少這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文家想橫插一手?”狄沖霄冷冷一笑。
曹彪深知鐵膽獨霸獨佔的性子,忙道:“大哥誤會了,是交易,對彼此都有益的交易。”
文康泰道:“文家雖非豪富,可對世俗之物還不放在眼裡,對鐵大哥看上的奇珍更不敢有任何妄念。所求只有一事,傳說大日王以舉國之力收集了護法龍神寂滅前遺留的十二杖龍骨舍利,可護人一生康健無災。家父疾病纏身,小弟願傾家所有,只望能得到一杖送於家父。”
狄沖霄心中一震,暗思此人九假一真漫天胡扯,分明意在可能的太古生靈遺珍,文家背後的勢力絕非小可。藉着喝茶拖延時間,千思萬想,狄沖霄學着鐵膽的狠霸,惡聲道:“文大少,這麼想當孝子,怎麼不去找兩杖暗魂之心碎片?古國傳說再美也是虛物,它可是道地存於現實中的魔道神物,可實現一切願望。”
文康泰嘆道:“傾盡文家財力求得一杖神物並不太難,可魔皇神兵豈是尋常人家可以留存的,十魔會彈指滅宗覆國,何況一個小小文家。再者,鐵大哥就別和小弟開玩笑了,魔道神物雖能實現某些心願,可不害人就是萬幸,哪可能爲家父帶來健康。”
狄沖霄暗笑你小子這下露出馬腳了,盯着他道:“尋常人家哪會像你般以這種略帶畏懼的熟絡口吻大說魔皇與十魔會。說吧,文家背後是哪一位?文姓在越國也算大姓。”
文康泰一窒,暗道大意了,能成爲惡盜霸主絕非單憑武力,自是忍性過人,心細如髮之輩。
曹彪接到主人眼神,立時出來打圓場,大說文家非是存心欺瞞,實是有天大苦衷,鐵老大千萬別誤會。狄沖霄就勢下坡,假做賣曹彪一個面子,揮揮手以示先前事過去了。
文康泰暗道留下曹彪是對的,真誠上臉,道:“鐵大哥智計與實力皆是勝人一籌,小弟佩服。文家世代經商,爲能少些麻煩多些利益,自然就不得不爲替皇族與某些宗門做一些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不過小弟並沒欺瞞鐵大哥,若有可能,願傾盡所有換一杖龍骨舍利。”
“物以稀爲貴。十二杖龍骨舍利太多了,本人會毀掉十一杖,剩下那一杖衝着狗腿曹叫過我一聲大哥份上,借你一用,爲期三年,到時我自去收取。”狄沖霄將桌上古色古香的藤杯逐一弄出些殘缺,拿起最後一個細細把玩起來。
“鐵大哥說得極是,多了就不珍貴了。”文康泰大喜,毫不在意成套古物殘破九成。
“你的家事說完了,該說說你背後人交託的事了。”狄沖霄道。
文康泰道:“金衣佛像眼中半份遺蹟地理圖的仿圖。此事小弟也深覺是強人所難,可上面壓下來,又不得不說。”
狄沖霄道:“將話說完。既是交易,就不能光佔便宜。”
“鐵大哥,你此行尋寶一事已是弄得滿城風雨,各路魔神故作不知不過是等着鐵大哥發現遺蹟的一刻再下**奪。猛虎難敵羣狼,此處與我大越接壤,只要鐵大哥肯合作,飛猿騰蛇兩大宗就是最強援軍,而且只要地理圖在手,鐵大哥便可在明拖時間,我們在暗先行挖掘。小弟以文家全族擔保,事後任鐵大哥挑選中意的奇珍。”
“這是要老子在明當靶子,兩大宗與越皇真是好算計。等到你們挖掘完了,我早屍骨成泥了,那時什麼約定都不用遵守。竟敢將本人當愣頭青耍,回覆他們,這筆賬日後鐵膽自會去算。”狄沖霄惡聲狠笑,自椅中起身。
文康泰見他要走,急道:“鐵大哥稍坐,再聽小弟說兩句。越皇有此不情之舉也是事出有因,不知大哥對探險同伴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偶爾合作之人。她要名,我要奇珍。”
文康泰用力拍拍手。須臾,先前離去的護衛頭子走進,放下一份文卷又轉身離去。
狄沖霄心中升起不祥預感,暗忖:若是鐵膽身份暴露,現在該是被圍殺的局面,難道是大華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文康泰拿起文卷,抽出其中一份,道:“看來鐵大哥也被矇在鼓裡。此事涉及大華皇族與神隱,我大越實力不如人也就只能私下找鐵大哥合作。真正的關雙顏早在和鐵大哥自毒蝕之海分別後就被神隱秘密擒押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華衛軍神將官雙妍。她在雞鳴島爲對抗靈劫以至舊傷復發,命懸一線,經狄沖霄治療後命雖保住,可實力大降,便冒名前來執行遺蹟搜索任務,爲的就是大哥手中保有的金衣佛像。事成之後,鐵大哥認爲你能以一人之力對抗神隱?”
狄沖霄面色不改,心如潮涌,果然是大華那邊出了問題,這一絕密是司恆宇事先安排好藉以攪亂局勢的最後一道迷霧,居然這麼快就漏底了,到底是誰能在司恆宇眼皮底下耍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