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狂暴雷靈與無盡沙塵阻隔內外,狄沖霄絲毫不擔心外界有人能聽到足以引來滅宗之禍的隱秘,盯着玉無量看,心下暗自思索。
玉無量面色越發狠戾,喝道:“狄沖霄,你到底從哪知道的消息?若你老實說,或許我饒你一命。”
狄沖霄聳聳肩道:“這還真是好感激你。星解一事,我不僅知道,還知道星解是被玉色生香給弄丟的。玉無量,咱們之間的淵源還真深,當年我父母沒能做成的事,就讓我來解決好了,這回定要讓玉香門徹底從世間消失。說來,我很想知道你們是從哪裡得到魔皇星解的,有這東西的人都會像你們一般將它看得比命還重,絕不會兩杯酒下肚就四處炫耀。”
玉無量回復鎮靜,道:“原來你是那古怪賊女人的兒子,玉家暗中找了十多年也是毫無線索,真是巧,抓到你的話,該可讓你老孃以星解換人。”
“很可惜,我也在找爹孃的下落,直至今天也是難定生死。玉無量,從你神情上就能知道玉家也是無意中得到星解的,連香家也是毫不知情,沒必要問你了,都是自己查探更快一些。”狄沖霄說着揮揮手,再行以流電環將襲來沙槍化做飄浮沙粒。
偷襲無功,玉無量不甘叫道:“狄沖霄,你的確是七極神系三重覺醒,但只有恢復神系修到靈神境,區區鬥神境的元靈雷,絕不可能在實力上壓制我!我是靈神七品!”
“我那三重覺醒中的元靈雷是比你差了一個境界,可神魂纔是神系覺醒的精髓與核心。我那元靈雷神魂名爲無上雷魔,只有一個玄奇,就是無限增強雷靈。況且爲能在短時間強行增幅神光,我修悟出不少神技,蘊雷靈身與封雷球都是。雷靈強,雷磁就強。沙子就是沙子,無論怎麼抱成團,依舊是一盤散沙,除非你能爲每一粒沙子都披上神光天壁,否則,一般聚沙而成的神技就別拿出來獻醜了。”狄沖霄減弱流電環,靜看沙子落向沙面。
“雕蟲小技也敢胡吹,雷靈越強、範圍越廣,神光消耗越大,你能維持七丈方圓就是極限了。見過沙塵暴沒有?蘊雷沙粒威力更強!”玉無量將沙槍插入沙內。
神光牽引下,無數沙粒飛空,吸附雷靈,繞着狄沖霄盤旋飛舞。體形雖是微小,撞擊威勢大到驚人,也令人睜不開眼,無法呼吸。
狄沖霄屏氣靜立,換流電環神技爲千重陰陽流變雷靈罩。
陰陽時刻變換,彼此互吸或互斥的雷靈護罩攪得沙塵暴不再受主人控制,更威力倍增,範圍不斷擴大,將玉無量也籠罩了進去,接受無盡狂暴沙粒的洗禮。
玉無量心想以沙對沙真是白日作夢,化生沙鎧護身,借用無處不在的沙粒探察狄沖霄動靜,卻發現在狂暴雷靈下探察靈效大打折扣,很有些身處毒蝕之海的感覺。心念電轉,玉無量不憂反喜,於腳下施展神技流沙沼,真身就此潛入沙下,以沙人傀儡充填沙鎧作誘餌。沙下深處,玉無量將沙粒吸附於頭頂,化作尖長銳角,在假人正下方急速旋轉起來。
充斥着神光的沙塵暴下,一般的探察神技確實大打折扣,然而狄沖霄運用的不是萬靈神視,是神光蛛網,雖有空隙,卻是無處不在。玉無量玩了個請君入甕,心中自以爲高明,卻不知在沙下急速旋轉時切斷了很多用於探察的神光絲。
狄沖霄察知異狀,決定將計就計,前衝之勢不變,手刀蘊足神光,全力突刺穿着沙鎧的沙人。
手到沙穿,沙粒散了一地。
沒有生命的沙人就勢化作萬條沙鏈,一端纏死狄沖霄,另一端射入沙中,於沙漠合成一體。另有一條沙鏈不斷下潛,通知主人,獵物抓到了!
玉無量心下無比得意,蓄蘊至巔峰的沙角旋鑽轟然上衝。迅若雷霆,呼息間就鑽透沙層。
狄沖霄暗道來得好,操縱神光絲順着縛身沙鏈延伸,散解蘊於其中的玉無量神光,令縛身沙鏈化作散沙落地。脫困而出,狄沖霄全力踏向鑽至腳下的沙角,暗以意念神系神魂拼搭神裔將腳指縮短一些。嘶啦作響,無堅不摧的細尖沙角刺透鞋底,擦着狄沖霄腳趾而過。
狄沖霄早有準備,在沙角與腳趾之間施以陽雷衣,借彼此互斥之力後仰,有驚無險地避過上鑽沙角;展開粘粘蟲,貼在玉無量後背,陪着他一起極速旋轉,飛入空中,雙手穿腑而過,將玉無量緊緊抱住。
玉無量心知不妙,急將頭頂沙角變化爲半圓中空沙球,同時低下頭,對着下方流沙沼核心處噴出天地靈源。
狄沖霄情知有異可無法阻止,只能按計劃纏死玉無量,爲接下來的“焚天熔爐”作準備。
玉無量噴出的天地靈源化作一抹黃光直衝而下,深深刺入沙面流沙沼核心,與玉無量留下的巨大沙人融合爲一。得到天地靈源,巨大沙人傀儡昇華爲玉無量沙靈分身,鑽出沙面,操縱沙粒上飛,同樣合成一個半圓中空沙球。兩個半圓沙球於空中對接合攏,化作一個密實圓球,將主人與狄沖霄封禁於內。
變化至此還沒結束,玉無量沙分身仰倒沙面,汲取沙粒,化作一道通天沙塵柱撞向沙球,既無限增大空中沙球,又令沙球浮於空中。
這一神技與“凝沙化身”相類,是玉無量借用天地靈源才能施展的至高神技,也是他當年在看過殘破魔皇星解後才成功化生出的神技,名爲沙天星。內裡的玉無量在完全只有沙的封閉圓球裡等同於神話中的創世祖神。缺陷在於想封住有腳會跑的滅神師委極不容易。最要命的是,若是玉無量在外界能將對手打敗,這一神技又沒有施展的必要。
幽暗死寂的沙天星內,狄沖霄死抱玉無量不放,眼中飛出兩個小雷球,暫充明燈。打量四周,狄沖霄撇嘴道:“玉無量,神光降得好厲害,是舊傷發作了,還是徹底死心,趁着神光強足時先給自己量身定製出一個沙棺材?”
“在這個世界裡,我就是神。神說,要有炮。”玉無量面目極是猙獰,哪像神,分明地獄邪魔。
沙天星內壁應聲顯現無數尖長圓刺,下一瞬,億道神光齊射浮於球內核心的兩人。
狄沖霄喔了一聲,展開汲靈神盾護住自身,又利用手中的超等肉盾遮攔前方。
轟然巨響,飽含神光的沙粒炮毫無作用,化作一堆散沙,如瀑布般落向球底,一層覆一層,傾刻間填滿球內兩成空間。
玉無量渾身血洞卻毫不在意,陰聲道:“神說,生命永恆!”
音落,附在玉無量身上的沙粒扭曲蠕動,瞬間修復破損身體。
見是凝沙化身,狄沖霄心下恍然,道:“難怪你神光大降,原來是分出天地靈源與沙粒融合。這神技極不錯,攻防一體,對你而言,更是不死神界,又有些星生星滅的味道,看來你是看過殘破星解並微有所得的。硃紅羽曾說過你要兩三年時間才能重現天地靈源,她的判斷還沒錯過,以你的能力只會更慢,是雙面聖人想法幫得你吧?”
“他想利用老夫就要有所犧牲,天經地義。神說,人即沙、沙即人。”玉無量逆轉凝沙化身,脖頸化沙扭轉一圈,狠瞪狄沖霄。雙臂也是繞了個圈,反過來抱死狄沖霄。
狄沖霄哪會客氣,一記頭錘撞塌玉無量鼻樑,看着流出的紅色沙粒,放聲大笑。
“至弱就是至強,除了老夫,沒有人能在死寂的沙天星中生存,也沒人能在沙天星內殺了老夫。狄沖霄,笑到最後纔是勝利者。”
“玉無量,你到底還是怕死,對上我這麼一個弱弱小子,居然也要用到這種自身絕不會死的超絕靈源技。”
“你到我這年紀也會怕死,什麼名垂千古、什麼酒色財權,沒了命,屁都不是!”玉無量張嘴吸氣,神光牽引下,沙星球內壁伸出難以計數的細長沙管。
狄沖霄道:“這回是沙炮還是沙箭?沙天星再神奇也是神技,比起施展汲靈神盾的消耗,我絕對能比靈神七品的你支撐更久。還是說你想用沙子填滿這裡,悶死我?”
玉無量沒有回話,噴氣後高喝:“神說,神界無需氣靈!”
長長沙管應聲開始抽氣,令沙天星內的氣靈極劇減少,頗有些夜麒麟神技絕氣空壓壁的味道。
狄沖霄喔了一聲,長長吸了一口氣,挑釁的目光射向玉無量,似在說這伎倆對我沒用。
玉無量道:“這纔是剛開始。神說,無盡虛空源自無極靈點。”
沙天星一陣顫動,藉着抽氣無限凝縮沙粒。龐大體形漸縮。
狄沖霄暗道果然與夜麒麟的絕氣空壓壁相類,就此散去汲靈神盾,換以最強防禦神技蓮開現佛,雙手抱緊玉無量,無限雷靈內蘊。
沒了神光維持,浮於空中的雷靈球消散,沙天星重歸黑暗,但不在是個死寂世界,熱力無限升騰。
金光谷內,散在沙天星附近對戰的女衛們與玉秀尊等人同時察覺到不妥,各自戒備逃離。香滿堂深陷空界陷阱內,欲逃無門,眼睜睜看着灼熱氣靈噴射而至,立時如處焚天熔爐之中。聽着鬥神境強者的淒厲慘號,逃離衆人盡皆駭然,想不出內裡出了什麼狀況。
氣靈越發熱了,使得在高空吹過的夜風也變得悶熱難熬。漸漸地,沙天星自內到外地發生某種異變,不斷溶化凝結,最終變成一個青綠色的巨大圓球。連接沙天星與沙面的通天沙塵柱也是化作一根晶瑩閃亮的光滑圓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