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沖霄應聲看向老祖,心下暗道:原來皇獸與老祖爺之間還有族老這一級,這哪是赤圈,真打起來,至少也該是百個赤圈同心相套。
育花老祖想了想道:“能進育花谷,也算是有緣,小暗星,你可以出屋了。除去聖種花臺只有花神寄身可以去,其它的你看着辦吧。”
暗星應下,獸臉上滿是一目瞭然的歡喜。
狄沖霄拿出一杖長壽果,道:“黑神魂既然曾是花神,那小子也算半個育花族裔了,這杖得自竹毒樹祖的長壽果功可延年益壽,算是小子對老祖的一片心意。”
“那老長壽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就別說摘它的果子了,既然你有緣得到樹祖的青睞,老夫對你尋到神物就又多了些信心,只是在永夜魂靈面前露寶貝可不是好事喲。”老祖呵呵一笑,接過果實,自頭頂摘下那朵如意幻形花,回還獸身,將花放到狄沖霄手裡,道:“這株奇花在人世已經絕滅,就當是還禮吧,人類沒法直接用它,但可雕琢成魂器與靈食。別不好意思,育花谷有很多種子,以老夫目下的實力,百數之內就能重新育出成花。”
“小子自幼與師妹一起長大,哪會不知永夜魂靈的性子,暗星姐有想要的,只要我有,一概奉贈。此外,前些天,我湊巧與一羣路過荒城樹海的紫晶猿做過交易,很是得到一些光魂月年,實是催生木靈的至尊肥料,也曾在樹祖聖湖島得了極多奇花種子,若是暗星姐不反對,我想和育花一族換些靈花。”狄沖霄大喜收下。
“東西全給本皇就好,你想換什麼,本皇自會安排。不會讓你吃虧,就算覺着虧了也給本皇躲到沒人地方去嘰嘰歪歪,否則本皇必定會揍死你。”暗星伸出小爪子。
狄沖霄與第一獸皇擊掌立約,樂得哈哈大笑,這性子還真是和師妹一模一樣。忽地身體一震,低呼:“老祖,你說過這花是你初生後育成的第一朵奇花,你多少年歲了?”
老祖道:“早不記清了,萬餘年是有的。育花一族逐靈脈而生,在生命靈光上得盡天恩,我這歲數比起你們人是長到沒邊,可比起遠古的祖先們不過尋常。然而天下萬事有利必有弊,人類在繁衍上遠勝我們,在修行上也是短短數十年間就能達到靈神與聖神。”
“一樣啦,人若想神系覺醒,難如登天,萬中無一都是說輕了,哪比得上育花一族天生就可育花通神。”狄沖霄滿心歡喜,無心中又多了一株復生奇花,還是萬年神品。
“說得沒錯,這老天爺就不會讓一族完美了。小暗星,帶着花神寄身去聖種花臺吧。有機緣一天足夠,沒機緣空費百年。”老祖大笑。
來得時候走的是花緣門,離開時是從老祖居室大門離去。離門而出的一霎那,只見雲氣飄飄、靈光閃閃,又有黑白二氣往來嬉戲,令人如處仙境,正是那花巢頂端果實外界。狄沖霄心下恍然,難怪老祖沒法出花巢,凝鍊六始元靈逆返陰陽已是不易,若要再現混沌需時只能是更久,期間離巢必將是功虧一簣。
暗星女皇順着藤道下行,沿途指着花田道:“從頂端至下方六百層,皆是老祖的花田,由族老們照顧;自六百層至三百層是族老們的花田,由皇獸們培育。往下類推,數量最多的小獸們輪流爲王獸育田。而老祖做的事最爲艱辛,是替永夜花神鎮守花巢。育花一族各按實力做力所能及的事,不像你們人類,越強越舒服,所有事都逼着弱小去做。”
“暗星姐就別損小弟了嘛。暗星姐就沒有育成如意幻形花麼?”
“有,沒興趣用。給本皇一杖花神碎片,以後本皇自會還給你師妹。”
狄沖霄沒猶豫,自心內取出暗魂之心,分出一杖遞了過去。按說此事是在降減黑神魂的實力,可黑神魂罕有地沒有拒絕。暗星接過,隨手嵌入頭頂中,立時令頭上異花通身變生出黑色紋路,小小花苞也有綻放的跡象。狄沖霄恍然,眼前的暗星女皇就是那類可以移花催花的族中異類,有了暗魂之心碎片就是事半功倍。
下到皇獸所在的百層,第二皇獸見姐姐來了忙上前迎接,卻是被暗星女皇毫不客氣地打倒在地,頭上奇花與腹間花袋中花皆被奪走。
“姐姐,那是我的花。”第二皇獸壓根不敢還手,滿臉的委屈。
“現在全是我的,有意見麼?”暗星女皇眼瞳幽暗起來。
“沒有。姐姐,能借弟弟幾朵麼?”第二皇獸可憐兮兮地伸出小爪。
“不借,除非你說出是誰告姐姐的黑狀,害得我被老祖關到現在才能出來。”
這事該是牽涉到族老,第二獸皇瞄了瞄狄沖霄後拉着暗星躲到花緣門地界,一陣獸語方停。暗星將搶來的奇花還給弟弟,一尾巴將弟弟抽進花緣門裡,轉身走回。狄沖霄壓不住心中的好奇,低語:“暗星姐,不是有獸想搶第一皇獸的寶座吧?”
暗星道:“別把育花一族想得和你們人類一樣邪惡,前些月本皇閒着沒事便出谷去找那隻小龍蠍,想問它借個千兒八百斤血嘗試培育龍吟花,結果沒出泉丘就被老祖抓了回來。”
狄沖霄無語以對,千兒八百斤的血,就是將龍獸抽乾了也遠遠不夠,分明是心情不爽沒事找事,難怪會被溫和的族老們告了黑狀。
過得一會,四散參觀花田的沖霄衛諸人回聚花緣門,聽得狄沖霄說完他與暗星女皇的約定,心中皆是大安。看過花田之後,衆人皆是打心底不願破壞這滿是奇花的恬美世界。
金飛環道:“暗星女皇,真的會在育花谷裡麼?泉丘可不小。”
暗星道:“育花谷目下與泉丘靈脈所在地域重疊合一,是靈光最盛之處,出現神物的可能最大,其餘地方本皇不反對你們去看看。除去花巢與聖種花臺,你們都可去搜索。最後申明一次,就是老祖也不知神物到底會是什麼樣,若是你們覺着有古怪的東西不妨都收集起來。有些東西就是那樣,無緣,近在眼前也是視若不見。”
諸人正有此意,應下後各自成組,分頭離去。金飛環與狄沖霄耳語後獨自向東走了,心中壓根就沒打算尋找神物,是要尋找育花獸的花庫。狄沖霄毫不擔心邪怪姐姐會鬧出事來,有自己這位花神寄身在,只要不是毀了靈脈就萬事好商量,自顧跟着暗星向南走。
聖種花臺既不在地上也不在地下,在一株玉露映霞蓮的蓮蓬裡。這一奇花是上古遺種,每日在露水初生之前自泉底蓮種發芽生長,百數內就是高達十餘丈,花苞吸食晨露化作靈漿,至正午時分花開現蓬,蓬臺種房並無蓮種,皆是靈竅,專爲湖底蓮種汲取天地靈光;晚霞映空之時,花瓣合苞,葉莖回返種內。晚上,蓮種藉着白日得來的靈光玉漿淨純湖底的污穢,周而復始,實是守護一方靈脈的奇種。也有部分異種是可以種在地上的。
那杖花巢種子被育花一族祖先放置在蓬臺中心處,白日汲取靈光,夜晚淨純污穢,期盼着有一天能生機再現。守衛花臺的育花獸們見是暗星女皇來了,忙將路讓了開來。花臺沒有階梯可上,暗星踏着蓮葉來到頂層,在蓬臺前虔誠下拜。狄沖霄跟着拜了拜,等到暗星點頭示意方纔上前探察那被嵌在蓬房中的花巢種子。
花種不大不小,不圓不方,有些類似蛇獸纏山崩的蛋,剛可一人抱起。
直到狄沖霄將神光絲盡數收回,暗星方問道:“有什麼異樣?是不是有了點生機?”
“外層靈光湛然,內裡死寂一片。但也並非是毫無生機,嗯,這麼說吧,育花一族的努力讓這杖遠古奇種從散魂死亡變成了永恆沉睡,要想喚醒它,光是靈光足還不夠,若小弟能修至尊神境以上或許可以試試用靈光奇變將自身生命元氣轉送給它。畢竟我體內有黑神魂,花種與創造它的人必然極爲契合。”狄沖霄輕嘆搖頭。
暗星細細一思,道:“所謂神物,會不會就是說有一個相當和善的花神殘魂會來?以我們的壽命,只要你不是過於廢柴,必能等到你修至尊神境的一天。”
狄沖霄閉目苦思,良久睜眼,道:“魔皇該不會如此淺薄,她本就是有意要在魔滅之戰中碎裂暗魂之心與黑神魂的,自然會知道四十多年後的今天會有相當多的暗魂寄體出現,但因着天地命運變數的存在,她絕無法完全預知出萬千碎片與殘魂的歸屬,殘魂的性子又是因宿體而變,而人的天性只有相近、絕無相同,就更不好預知了。”
暗星道:“說得也對,可若不是你,這些年來連丁點像神物的東西都沒出現過。”
狄沖霄道:“我能進入育花界看似巧合,可冥冥中自有定數,當時我有三個選擇可以應付百獸幫,最危險的不提,借用聖大哥相贈靈源與借用黑神魂各有利弊,按往常的習慣,就算隱患大些我也是會先借用聖大哥靈源,畢竟它的內蘊意志與我相合,算是彼此共同作戰,而非當個旁觀者;然而偏偏最後選了黑神魂,由此令老祖有所察覺。因因果果,暗星姐,我絕非神物,但神物極可能因我而來。”
暗星道:“也只能這麼想了,你去找吧,本皇在這照顧花種。不過你沒多少時間,按老祖的意思,你們只能留到明早蓮開之時。”
狄沖霄點點頭,順蓮葉下臺,尋到邪盜女皇金飛環後離開育花界來到泉丘,東南西北一陣忙活,雖找到不少隱有靈光的事物,但皆連神物的邊都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