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冰宮之主用了什麼神技,只見空中寒息匯聚,化作無數碎裂冰鏡,萬千寒息劫潮自這一鏡出,又從那鏡入,此來彼往連綿不絕,令地陸寒息百十倍於前。
狄沖霄大駭,冰凝空間再加以打碎混亂已是驚人,她竟然能以神技在其中創造劫母劫眼並重現寒息劫潮!
忽地,其中一劫眼變大十倍,向地陸直衝而下,接近事物盡被吸入其中。
硃紅羽親身經歷過劫眼回吸,暗道要糟,爲能給朱熔淚留下最後的希望,揮拳前震狄沖霄,腳下向左飄退,有意引走劫眼。狄沖霄吃過一回暗虧哪還會上當,不理打背一拳,向右飛進,張開雙臂,於六感不靈下憑藉地面神光蛛絲的指引將硃紅羽抱個正着,手握電魂靈玉,再行散解,對着硃紅羽展開灼雷殺技焚天熔爐。
硃紅羽失手之餘明白狄沖霄的意思,又是被狄沖霄逼得沒得選,只能借雷靈化生的炎靈增幅神光,展開神技朱雀焚世,化作一隻身裹白色火焰的火雀,載着狄沖霄迎向劫眼。硃紅羽心中深知就是合兩人之力也絕非冰宮之主對手,一心盼着能撐到劫眼閉合就好,到時就下重手收拾氣人惡小子,讓他三天內無法醒轉。
火光與劫潮撞在一處,於空中不上不上,從旗鼓相當上就能明白冰宮之主不僅是隻用了一支手,連有沒有用到三成神光都在兩可之間。
劫母之中冰靈無窮無盡,百花姐妹看得焦急卻是無能爲力,忽地同時想到什麼。壓下心中驚喜,妹妹牽姐姐手,姐姐捨棄長久鎖鏡的五色冰魂鏡,全力映鏡冰宮之主此刻運用的元靈冰神魂。百花真頓覺雙目寒涼,隨即一片黑暗,再也無法視物,卻是藉着冰宮之主的大意成功映鏡,在妹妹指引下,以全部神光鏡現出一個劫眼,操縱它向狄沖霄兩人撲去。
狄沖霄兩人正與劫眼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感應到身後有異變時已是遲了,被小劫眼吸了進去。沒了阻擋,大劫眼洶涌向前,又將小劫眼吞了下去,隨即閉合,消散無痕。
極神境神魂哪是鬥神境可以輕易鏡現的,冰宮之主對冰靈的承受界限也遠非百花姐妹可比,神技散去之後,劫母寒息立時反噬絕無資格駕馭它們的假主人。百花真牽着妹妹化作冰雕,因着鏡現覺醒仍在,小命無憂,就是無法自脫冰封。姐妹倆面上皆是甜笑,於冰中沉睡前只有一個念頭:劫眼是離開劫母的唯一通道,那冰宮之主定是以此法進出劫母,回到外界,狄哥哥就有可能逃出極北冰原了。
青巾女拖着天封冰魔來到冰雕前,輕語:“原來是兩個半份化成的連心神淚,稀奇少有。鏡現他人覺醒與神魂,這一攪合,劫眼疊合之下就是我也休想在短時間內推出那兩個掉到哪一個劫潮冰界中了。那老鬼一生不信情否定愛,沒想到挑上的小子卻是個情深似海人,能爲女人死,也讓女人爲他死,那老鬼要是活了,看他還怎麼有臉否定世間的情愛。有趣有趣,天命莫測,看來這回是到了真正了結的時候了。”拎起天封冰魔,隨手兩耳光將人抽醒。
天封冰魔應望冬是世間魔魁之一,即便實力不如人又豈是會受羞辱的,正要以命相拼,驚見一物遞到面前,心下震駭,冰宮之主怎麼會是她?!
青巾女收回那物,順手又抽了天封冰魔兩耳光,冷聲道:“饒你這一遭,扛上冰雕,和本宮主走。”揮手打開一個劫眼。
應望冬忙扛上百花姐妹,飛身躍進劫眼裡。青巾女躍了進去後,劫眼閉合。不多時,劫潮涌過,地陸一陣震晃後重歸沉寂,萬千靈花異草靜靜生長,等待着下次的熱鬧。
狄沖霄不知自己掉到了什麼地方,但明白絕非外界冰層。狄沖霄打量窄小冰洞,猜到並非天成,是硃紅羽以神光在冰面上熔出來的,先前昏死之時全靠壓護的硃紅羽以身隔絕寒息纔沒有被永封於冰中。狄沖霄擡頭望向硃紅羽,低語:“紅羽姐,我昏了多久?”
“一柱香多些。你散解電魂靈玉太速,積蘊雷靈終超過肉身承受極限,遭受雷靈反噬,好在你那神魂無上雷魔自行增強雷靈抗禦反壓,傷損難免,肉身不至於崩潰散解。冰宮之主要殺人易如反掌,沒必要耍花招,且後一個劫眼威勢小了極多,必是兩個小淘氣亂來,映鏡了冰宮之主的神魂。”
狄沖霄苦笑:“淘氣丫頭就是愛做讓我幸福到難以承受的傻事,她兩個定是想當然認爲劫眼就是通到外界的法門,這才賭了命。希望冰宮之主不會爲難她們。紅羽姐,你……”臉色大變,驚叫:“你身上怎麼這麼冷?!臉色也不對!以神光對抗冰靈絕不該這樣!該死,冰晶火種!”
硃紅羽咳出口冰血,並不回話,只是狠瞪四下亂摸的狄沖霄,那身上卻是又冷了三分。
先前爲能對抗劫眼神技,硃紅羽已是用盡火靈神光,掉來此地之後,狄沖霄昏死危在旦夕,別系神光對抗禦劫母寒息難有大用,便再次用了火冰雙靈源才能施展的冰晶火種,將周遭寒氣盡皆吸於體內,這才令狄沖霄免受寒蝕之劫。
不說就是默認,狄沖霄驚怒之下神光驟然回覆近半,發力震碎封身冰晶,抱緊硃紅羽,一個翻身,將四聖會凶煞大妖女壓到身下,替她對抗外面寒息,立時感到後背沒了知覺。狄站霄心中一驚,如此寒極,一如身處劫潮之中,小心微擡頭,側望周遭,立時被看到的一切震駭了。
原來此處是一個扭曲冰界,地面除去冰層一無遮擋,空中無盡千丈冰山於風中飄舞,互撞中碎裂成道道冰柱,億萬冰柱又在風捲之下直落刺墜。冰層上不時有人與獸幻現,個個靈光纏身,往來哀號奔逃,卻是無法逃離,或被冰柱射穿散碎,或被撞擊拋入空中在風劫中化爲粉末。待得風冰稍減,碎身重聚,輪迴不休,極是悽慘。
狄沖霄急將頭埋下,這才明白硃紅羽爲什麼要就地熔洞硬頂,刺墜而下的冰柱根本避無可避,可要是比起被捲入空中,捱上冰柱下擊實已是無比幸福的事了。
硃紅羽藉着狄沖霄分神想事,發力翻身,又將他壓護身下,低語:“此處必是因寒息劫潮而成的劫潮冰界之一,是介於劫母與外層之間的扭曲空界。那些人與獸必然皆是誤入界中慘死的,殘魂與神光無法逃離便不斷重現身死之前的光景,若我們出不去,遲早會和他們一樣下場。唯今之計只有毀掉冰界方能免難,回到外界。你那電魂靈玉已然散解多半,元靈雷又只是鬥神九品,絕無法辦到。我體內深受寒蝕,活不了多久了,反正是死,不如用冰晶火種毀了冰界,你活着,淚兒便有希望。我死之後,自會有人將一冊秘卷送給你,淚兒磨着你打探的秘事皆在上面,說不說與她知道由你自斷,但母仇必定要報,否則本堂主即便身處九幽鬼殿也要用火焚了你。”忽地眼現怒火,那惡小子竟然還有心思偷親紅脣。
狄沖霄藉着硃紅羽心神怒亂,一個翻身,又將她壓護身下,回道:“如此安排,紅羽姐果然是就沒打算活着離開極北冰原。淚兒的隱秘小弟自會設法磨纏,絕不接受此法,更不會讓身邊親人以命換我的命。不管紅羽姐怎麼想,我早當紅羽姐是親人了。立刻散掉冰晶火種,別逼小弟出手。”話雖如此,身上已是閃現萬千神光絲,纏向硃紅羽。
硃紅羽本就有傷又是寒蝕極重,強橫實力大打折扣,至多強過狄沖霄一籌,扭纏之下又是無法對狄沖霄下死手,終被萬千神光絲纏個結實,動彈不得。狄沖霄先前打散過一次冰晶火種,對於隱在體內的弱小冰晶火種極是敏銳,沒費多少工夫就尋到蹤跡。硃紅羽哪肯放棄,一邊加速冰靈吸噬一邊儘可能地對抗,心想或許只要再拖上一拖,冰晶火種就能化生足以毀去冰界的淨世火炎。
冰洞本就狹小,兩人本就是貼得極近,扭纏間,尷尬立生。狄沖霄一心救人沒在意到,就算意識到不妥也不可能停下。硃紅羽生來哪曾和男人如此親近過,此刻女人家不能讓男人觸碰的地方都被碰了,那怪異感覺終令心神再無法專注;強撐一會後,心神越發怪亂,便不再扭纏,閉目靜心。
狄沖霄只當大妖女力竭,心下大喜,抓住機會以靈光奇變再次將那冰晶火種散去。解決隱患,狄沖霄鬆了口氣,看向閉目靜心的硃紅羽,正要開口,心下一震,暗道完了,這回可不比以往摸一摸,真是將渾身上下都摸遍了。
狄沖霄不想還好,這一回味,先前的扭纏盡變旖旎曖昧,恰好是元靈雷蘊身,血氣熱着呢,男兒雄風處立時有了某種反應。狄沖霄忙放開硃紅羽,雙膝跪地,雙手按向冰面,將身體撐高,想說些什麼又自覺無話好說,只能對着不看人的硃紅羽歉然一笑。
撐着原本不難,可此處冰界漫天冰柱刺墜,避無可避,硬挨百十擊後,狄沖霄再也撐不住了,雙手一鬆,重重壓在硃紅羽身上。狄沖霄急起身,以左臂墊冰將身體屈撐起些,自幻形袋內取出一瓶月華仙酒,喝下之後神光有所回覆,再行雙臂直起撐護,邊硬頂冰柱撞擊邊以神光蛛絲探察外界動靜。
兩百餘撞後,狄沖霄又是撐不住摔壓而下,服過回神靈酒後繼續上撐。
如此數遭,硃紅羽終於睜開雙眼,盯着狄沖霄眼瞳,低語:“爲什麼要做沒必要做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