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戰敗戰,兩大宗明知繼續打也是無用,還是執意繼續第十戰,意圖挽回些面子,然而卻是在罪血美人維朵手中輸得灰頭土臉,鬥神兩品敗給戰神八品。
天仙百御衆人對此並不意外,要知維朵身上奇花之多還要在崔英之上,神魂也屬強戰一類。
兩大宗弟子良莠不齊,騰海平與北山鎮的風評不良也不莠,做過錯事也救過不少人,看在此點份上,龍華芳也就沒有過於難爲兩人,拿出一份厚重善捐清單,長老每人選九項,殿主七項,殿佐五項,令使三項,一般弟子依實力或兩項或一項,除此之外,一筆令人滿意的善財也是必須的,概不賒賬。
不接受天威王女龍華芳的善意,就意味着選擇天雨門大師兄狄沖霄的懲戒,兩大宗一行哪敢去鎮魔獄住上一年半載惹宗主生氣,含淚認捐,因着身上極少金票之類的俗物,又只能是心裡流血,將心愛獸料與魂器折價衝抵善財。離去之時,除去身上衣物,算得上是光淨,身空袋空心空。
看着龍華芳細心點算獸料並分類,狄沖霄總算知道王女媳婦爲什麼一定要跟來了,有些東西,在滅神師身上打主意最爲快捷。狄沖霄會心一笑,悄步行到龍華芳身後,以聞香神技探得狄家散金媳婦心神專注後輕語:“華芳,還缺什麼,誰身上有?”
龍華芳下意識回道:“鬼目石漿,通竅金絲草,後一個好說,前一個是邪鬼盟纔有的……啊。”回過神來,端莊俏臉羞紅,以拳亂打惡大公。
狄沖霄接住拳,笑道:“看來王女媳婦心中另有一份極爲隱秘的行程表。本大公不問,只管跟着媳婦走,接下來,咱們勒索誰?”
龍華芳輕嗔:“大公,人心有愛最不能有的就是麻煩。你是惡狠神將,我是善心王女。”
“喔,明白。那還是按我行程來。去會一會邪鬼盟。”狄沖霄將地上事物盡數收進幻形袋裡,抱起龍華芳,展開粘粘蟲,離開小洲,向南行去。
百花藏當先跟上,心下無比興奮,魔道第八峰必然也是因風情谷而來,這回定要好好戰一場。
童宣韻展開雙生神魂中的半步天涯,帶着天仙百御追了過去。
邪鬼盟名列魔道十峰第八峰,卻是非門非宗非族,是由一羣以鬼爲名的滅神師聚合而成,與大華三尊聚神樓相類,盟中規據鬆散,除去鬼主在內的有限幾人,鬼友之間是互不統屬,最爲愛做之事就是聚在一起由某一鬼隨心指定某一個人該不該做鬼,若是衆鬼皆是認同,到時便會是百鬼追殺。又或是某鬼指定某一物,那有意此物及與此物有關的其他人都要去做鬼。前一類,稱之爲鬼纏;後一類,稱之爲鬼戲。
在得到風情谷重現於世的消息後,鬼主便派了人前來探察動靜,來人心中所想與北山鎮一樣,先行選擇佔地觀望。因着鬼心鬼性,來人所佔之地便不在光明地域,是繞山城荒野雪風山山腰一處背陽山谷,陰陰暗暗,冷冷悽悽,頗有幾分黃泉景象。
鬼主定下的鬼戲,參與其中的邪鬼們也就沒法像尋常鬼戲般自行其事,一切依鬼主令行事,晝伏夜行,收集各方消息,並不與人發生衝突。
衆鬼首領二十六七,相貌英俊、面無血色,見有人入谷便示意衆鬼安靜,打量領頭人,從那燦銀神光與肩上虎尊認出是狄沖霄,便叫來一鬼,令他將谷中岩石化作寬平石椅。
狄沖霄看向領頭鬼,聳聳肩道:“不必客氣,小越鎮奪寶那會,我可是殺了你們不少人。”
“無論鬼纏鬼戲,想讓人做鬼就要有讓人做鬼的本事,否則做了死鬼也是自找的。世人怎麼看本盟那是他們的事,在本盟眼裡,世間生靈只有兩種,一種是下了地獄的死鬼,一種是就要下地獄的活鬼,死鬼鬼話鬼行,活鬼也是鬼話鬼行;活鬼是本盟弟子,成了死鬼也是。活鬼遲早是死鬼,人殺獸殺歲月殺,有區別麼?”爲首之人渾不在意。
狄沖霄笑道:“鬼話鬼論,可頗有幾分鬼理,我有興趣問問你是什麼鬼了。”
“鬼主六子,海溺鬼。”
“這名可不威風,也不霸氣。”
“鬼名便是鬼名,無需什麼威風霸氣,若有可能,命終那天,本鬼會去試一試沉到萬丈海底是什麼滋味。”
“原來如此。是我短淺了。海溺鬼,活人不說鬼話,風情谷的主人只會是我師妹寒寧馨,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再行將它奪佔禁制,它將會由一片死地回還爲魔滅之戰前的四季風情,供相愛之人賞景遊玩。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退離天威,二是去地獄作死鬼。”狄沖霄直視海溺鬼,目光灼灼,滿是絕對自信。
海溺鬼道:“鬼話好說鬼事難辦,光明宗前來,你也是要打得他們做死鬼?”
“本神將連極炎魔都敢硬戰,你說呢?海溺鬼,說出你的選擇。”狄沖霄微微一笑。
“本鬼極想試試能不能讓你作死鬼,可更想看看你是人心鬼話,還是鬼心人話,據本盟所知,光明宗之前是有事無法分身,如今十天之內必會有人前來天威。天威王絕不敢拒絕光明宗的要求,必會以地域別屬爲藉口推事,到時你會以什麼方法解決?你的決定將決定本鬼的決定。”
狄沖霄道:“不錯的回答,鬼主是有意與光明宗硬頂了?”
“一場鬼戲而已,精彩就好,若光明宗非要小戲大唱,本盟陪得起就陪,陪不起就由得他一宗唱全臺。”
“到底是魔道魁首,拿得起放得下。海溺鬼,你問我什麼決定,很簡單,滅神師解決麻煩的老辦法。當光明宗來人的那一天,華芳城便會大開神戰,風情谷就是頭魁彩頭,除去一對一外別無任何條件限制,我是地域之主,自然就是臺主第一戰。光明宗要臉面,又是自視天下第一宗,必會同意。”
“不錯的主意,若是尊神前來又如何?”
“套用你的鬼話,一場鬼戲而已,精彩就好,若有人不要臉皮,本神將陪得起就陪,陪不起就去臺下看戲,由得他一人唱全臺。只不過這臺鬼戲,想一人唱全臺,哈。”
海溺鬼放聲大笑,幽幽蕩蕩,令谷中陰冷鬼氣又重五分。笑畢,喝道:“十天之內若光明宗無人來到,本盟便是鬼話連篇,從此再不在你狄沖霄地域內鬼纏鬼戲。十天之內若到,鬼戲開場那天,本盟必到。諸鬼聽令,退離三百里。”
狄沖霄搖搖手道:“既然你無意在開戲之前鬧事,那就不必遠行,省得路上惹出事端。此谷暫借羣鬼居住十日,房金上嘛,一瓶鬼目石漿。若是覺着肉痛,儘管退離,不過比戰那天,你就要以十瓶鬼目石漿作爲比戰彩頭。”
合適的鬼居已然不多,稱心如意的就更少,尤其離風情鎮算是相當近,海溺鬼想都沒想就取出一瓶鬼目石漿拋了過去。
狄沖霄接過,帶着諸人離谷。
行出十里,百花藏重重嘆了一口氣。
狄沖霄道:“沒打成就這麼不痛快?雖是沒摸清海溺鬼的底,但比我強可以肯定。鬼主諸子中必是以他爲最強。”
百花藏道:“你是嘴皮子一動就白賺一瓶靈漿,當然痛快開心啦。你怎麼就肯定他最強?”
狄沖霄沒回答,含笑看向閭懷恩。
閭懷恩躲不過,只能道:“海溺鬼說過是奉鬼主之命而來,卻又是有膽子自作主張,必是因爲他是鬼主最爲得意愛寵的兒子。鬼主之位只有一人可坐,邪鬼們可沒有多少人心人情好講,他到現在都沒有被鬼兄們借鬼纏之規宰了,必然是因爲實力比前五位鬼兄加一起都要強。”
百花藏想想是個這理,重重踢了“顯擺聰明”的懷恩小子一腳,又問道:“龍姐,真沒有懸紅一族的消息?”
龍華芳道:“還真沒有。萬罪老祖傷重需治,六絕罪又死了三個,懸紅一族可謂元氣大傷,休養需時,風情谷一事該是不會來湊熱鬧了。大公,我想光明宗來得只會比海溺鬼說得還快,你那,時間上來得及麼?”
狄沖霄道:“四聖會、邪鬼盟、兩大宗都已解決,餘下的麻煩今天入夜前必然能全部解決,明天收拾竹毒八部神衆,後天我獨自起程去雷馬山脈,七日之內必可回來。靈靈交給你照管,獸羣之事就不要麻煩小虎尊了,我不在,它也懶得理。藏少閒得手癢,就讓他多跑腿。靈靈,替哥哥保護好諸位姐姐,哥哥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靈靈喵吼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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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沖霄摸摸小虎尊,繼續前行。轉完繞江城荒野,沒發現什麼強獸棲居,也沒發現有不明人物隱匿,狄沖霄便帶人向春風鎮行去。那裡盤踞着越國衛軍與古羅國衛軍,背後靠山是已經退離的越國兩大宗。
看看將近,忽有一人自道旁山石現出身形,面帶面具,身着飛猿宗七翼飛猿才能穿的赤金色繡猿魂衣,手持飛猿散血匕,突襲龍華芳。同一時間,八方地面也是升現相同模樣的人,千百之數,飛身齊襲,令人弄不清誰真誰假。
龍華芳懷裡抱着靈靈,狄沖霄纔不信來人敢找死,腳下輕點地面,四重覺醒合一的神光絲呼息間佈滿周遭地域。須臾,狄沖霄自萬衆一同的土靈絕雷迴應上找到與衆不同的正身方位——自己身後十五步外。狄沖霄取出龍牙破靈劍,轉身高喝,斬出散靈千疊。
那人萬萬沒想到狄沖霄能看破真身所在,眼見劍光射至,以神光護體的同時將手中劍幻變成纏龍土矛,向狄沖霄擲了過去。
轟然巨響,那人借劍威飛退,撞在山壁的瞬間就沒了蹤影。
狄沖霄被那土矛震阻,脫身而出時已是追之不及。
龍華芳盈盈一笑:“拙劣可笑,絕非蠢鈍,是那種世間皆蠢我獨慧的自以爲是。”
狄沖霄點點頭,望向遠處,心道此人必是神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