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沖霄心生好奇,默察體內奇蹟果實、黑神魂與暗魂之心碎片,竟是發現對面自己體內存有相同迴應。
死氣狄沖霄也是有所感應,撕碎外衣,身上顯現萬千黑晶花紋案。
生不滅是世間少有與魔皇有過交集的人之一,見狀就知緣由,道:“原來你體內藏有一份魔魂,連老夫都沒能發現,當真難得。你小子莫要以爲他是神光傀儡,老夫在時光一事上雖遠不如老妖婆,可自有玄奇,他便是三天後某一未來可能中的你,你有什麼古怪他一樣會有,包括老夫不知道的。唯有一點不同,你是時光流前的生之相,他是時光停滯的死之相,比起具有無限可能的生之相就是恆而不變,當你超越三天後的自己,便能得到他體內的天地靈光增進神光。否則便是生死相合,從此半活半死。死之相不會出這院子,需要休息便退到院外,三天後死之相自散。”
破恆原來就是變與恆的對戰,狄沖霄不禁熱血沸騰,飛電步移前,左拳轟雷閃,右拳疊威爆震。
死之相同時而動,以恢復神系而成的散靈百疊拳對轟雷閃,以元靈雷的天雷破對疊威爆震。
轟然震響,狄沖霄與死之相同退六步方停。狄沖霄打量對手,暗忖死之相確是另一個自己,智慧、想法、應變一般無二,絕非僵滯擬仿的對鏡傀儡可比。思索中,狄沖霄以粘粘蟲繞着死之相打轉。死之相靜立不動,腳下銀光閃現,無盡神光絲向四周延伸而去,一旦有所觸及便是會化生神殺技合絲蓮爆。
生不滅換了個地方,拋竿垂釣,神情專注。
兩個時辰後,狄沖霄與死之相拼到兩敗俱傷,不得不退出院子休養,仰倒草地,看着如洗碧空,心下暗猜死之相會是自己做出哪種選擇纔可能走上的未來。想了會,狄沖霄翻身坐起,對着死之相傻怔怔地看,忽地大笑起來,心想難怪有種極熟悉的感覺,死之相比自己強卻又強不了多少,不正是少時每天都有的離界死鬥戰嘛。
起身再戰,狄沖霄跨入院內,取出龍牙破靈劍,對着死之相斬出破靈千疊。
死之相同時取出龍牙破靈劍,劍推腰側,於劍光臨身前拔劍揮斬,是劍濤千疊與斬星合二爲一的疊斬天星。
一斬破一疊,清脆劍鳴中劍光同散。
狄沖霄見狀照樣施爲,劍推腰側,來了記疊斬天星,暗地做好死之相回以破靈千疊的反擊準備。算是小賭一回。
死之相一眼便看出生之相既是攻敵也是誘敵,收劍,眼蘊神光,以神光疊震波迎戰。神光漫漫如海潮,撞散散靈千疊後向狄沖霄涌了過去。
狄沖霄欲要閃避,心中忽生一念想,便是不避,改以汲靈神盾,心想彼此神光一源,是會大有回補呢,還是汲無可汲呢?
死之相敏銳發現機會,遙控神技餘威化爲電繭神技,令生之相汲入強猛電靈,趁着生之相渾身一顫的良機飛進,手中龍牙劍雷光閃耀,甩手擲出。狄沖霄對貫星雷殛可謂極熟,哪會傻到硬擋,腳下展開單人環步,向左繞開,心想死之相收劍不難可必有極短空隙,正是機會。
見劍射空,死之相右手一抖一震,一根微微神光絲散於空中,一端系腕、一端連在劍柄處,借絲拉劍,旋斬狄沖霄。正是艾德華當年在星華大會時用過的旋舞劍技,華麗堂皇。
狄沖霄早有防備,四散延伸的神光絲於院內一株小樹上刻下空移靈印,借靈印移至小樹旁,令旋劍斬了個空。狄沖霄一聲狂喝,對着死之相擲出龍牙破靈劍,電光閃耀,看似是貫星雷殛,實是欺騙探察神技的假貨,雷靈暗蘊於喉內,在死之相以劍相迎的瞬間噴出雷魔吼。
死之相見狀立即棄劍,抽身後退,於雷魔吼震擊雙劍的空隙暗借神光絲隱刻空界對換靈印,換移方位正在狄沖霄身後小樹處,
揮拳就攻。
狄沖霄回身對戰,四重覺醒同蘊,不做防禦只管強攻,有心試一試誰更能承受重擊。
惡戰於一個時辰後停止,雙方再一次兩敗俱傷。狄沖霄退到院外。死之相退回院落中心,站立不動。
生不滅釣上一條青鱗大魚,招手道:“狄小子,聽聞你身上最多好酒。”
狄沖霄自幻形袋中取出一壺千年醉,以流電環送了過去,叫道:“你老與空祖爺誰的酒量更好些?”
生不滅指指死之相,自去剖魚洗魚。
狄沖霄稍事一想就明白生不滅是在說自身酒量如死之相般不增不減,從幻形袋中取出冰封獸肉,以雷靈蘊入烤熟,就着白瑪親制的醬料大咬一口,邊嚼邊思:若想超越死之相,最好法子是於強戰中精進,尋機絕殺,可也最難;其次是以遠強於他的神光壓制,然而飛神枷鎖神光球內積存的果實靈光早在神殞荒原時消耗一盡,這些天因衛護美好得來的份量對聖神境而來說頂多是提升半品,雖說還有強行解除奇蹟果實靈光封禁的法子,但死之相一樣能辦到。
休息過後,狄沖霄終還是決定用最難法子,盤算着這回用耀陽雷魔界試一試,起身跨步的一霎那,雙眼一黑,及至復明,已是魂至永夜星空。
黑神魂盯着狄沖霄,半句話不說。
狄沖霄道:“慾望主宰,難得你抓我進來,不是想勸我將肉身交給你吧?有打未必輸,離時限還早着呢,會不會太猴急了?”
“由本魂替你打,你不會否認這是最具破恆可能的變吧?”
“當然不會,可那是你打勝,不是本至尊超越自我,作弊般的勝利,我沒興趣。而且,你也不是此種重情有義之魂,若你想趁機奪佔肉身,結果只會是我拉着你一道下地獄。”
“換了你是本魂,面對死氣沉沉、毫無慾望的三天後的本魂,你會有什麼想法?”
“火大吧。曉之以情,有進步,只是我能理解歸理解,讓你出去胡鬧,沒可能。”
“本魂就沒指望你小子會放本魂出去,先前對答的起源不過是你自說自話。本魂剛剛看你,是沒想到你小子也有心高氣傲、僵執可笑的一天。”
“嘿,改玩激將了。魔魂大人,沒用的。”
“你小子對人對事從不心高氣傲,可對自己一向要求極高極傲,如今對上三日後的自己便是僵執可笑。”
狄沖霄一怔,細思中坐到神座旁。
“從不剛愎執拗,本魂深爲喜歡你這點。其實若是對上任何一個假命生靈,你都不會以生死勝敗作爲超越的唯一標準,之所以你非要以生死來超越三天後的自己,只不過是這一選擇是所有超越自我之道中最爲艱難的。這便是你對自己的傲狠所在,只接受最強的挑戰,絕不屈服,退縮。”
正中心事,狄沖霄輕輕點頭。
“本魂曾說過,你偶爾會因習慣與過多的經驗自蒙心靈,如今要加上一條,自身事上的執意求難。本魂提醒你,這不是以一方死亡爲結束的離界死鬥,相對而言,寬鬆得多。你小子以爲恆是什麼?只是神光強弱、勝生敗死?你這種一味地律己求難,難道就不是一種恆麼?本魂身爲慾望主宰,吞食的慾望越多神光越強,這是恆;不是對所有慾望都有食慾,這就是恆中的變。虛空無盡,是恆;星生星滅,是變。日月輪照,是恆;滄海桑田,是變。天生萬物,是恆;造物萬性,是變。”
狄沖霄身如雷震。
“無恥小子,在你而言,什麼是恆?什麼是變?回答本魂!”
狄沖霄放聲大笑,笑畢道:“守護爲恆,美好爲變;求強爲恆,難易爲變。”
“還不算蠢到沒救。比起你,死之相的一切都不會改變,可畢竟是三日後某個未來可能中的你,一切的一切都要比你強上一些,強要硬戰,看似是要以不斷精進的變對恆,實際上在做出這一決定的同時,你的內心就是以恆對恆,外變內恆,對上別的什麼神技沒什麼,可你要破去的神技恰是以破恆爲關鍵,哪裡還有可能勝出,同歸於盡便是最好結局。本魂沒興趣幫助你,可你要是從此停滯不前,本魂他日即便吞了你也是毫無尊傲可言。”
狄沖霄道:“啊,黑神魂自然是要吞噬天下至尊才配得上慾望主宰的名號。打累了,不打了,天象至尊,三天內,方圓五百里內都會有什麼雷爆天象經過?”
“不多也不少,但對目下情勢有用的就只有一個。此外,本魂感受到一抹極爲討人厭的靈光氣息正在悄然凝聚。若無意外,明天此時就會化生於世,會是一個不錯的修行靈珍。”
狄沖霄道:“少見貪得無厭的你以這種語氣說起某種靈珍,啊,是與魔神血泉同出一源的神淚魔血?”
“廢話。出去吧。別以爲你能真正將這兩種玩意完全散解,它們是水靈生靈,套用現在的情況,散去的一刻就是輪迴的一刻,爲恆;內裡意志與玄奇,爲變。”
狄沖霄大叫:“惡主宰,就知道你有心隱事。”
“你小子有問麼?整天的最強水靈,時空之門,隱世宗族,有臉指責本魂麼?”
“沒臉。下回定要審死你。回見。”狄沖霄於心內聚蘊神光,退出暗魂之心。
生不滅正在不遠處烤魚,感知到異狀,撫須笑語:“來去隨心,毫無魔噬,你與那魔魂相處得還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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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沖霄道:“只是一小點邪魂。小子要去外邊轉轉,你老有什麼要帶的?”
“正有些小事要人跑腿,好木材,好石料。記着,你只有三天。”
狄沖霄自幻形袋裡取出一杖樹祖千年醉,神光聚蘊下,呼息間就化爲釀酒酒母,收入瓶中,遞給生不滅,笑了笑後飛躍離去。
生不滅眼現精芒,有此一舉,這小子已然尋到破恆之法了,差得就是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