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幻虎帶着四邪虎的期待兇狠撞在銀光蓮種之上,卻是無法撞穿。蓮種絲毫無損,以極速吸噬衝撞靈光,一抹嫩芽自種殼顯現,銀光閃耀。
見此異狀,山嘯悟出要想破去這一防禦要麼以靈光撐爆蓮種,要麼令蓮種無法吸噬神光。山嘯深知這兩樣皆是自己沒法辦到的,就此退出主陣核心,與大哥邪風虎山威交換方位。這便是四虎殺陣的玄奇處,不似一般合擊神技轟出後就不能變化,只要四虎殺陣威勢仍在,四虎就可隨心變換主陣人,在不改變原有殺陣的情況下將殺陣中對己方最爲有利的一面極度增強。
隨着主陣人變換,靈光幻虎那附蘊風神鎖的虎尾變做九條,隨風搖擺前延,將靈光蓮種繞鎖三五匝,全力封禁靈光蓮種吸噬轉化靈光的玄奇。
打量向枯萎轉變的蓮苗,狄沖霄不禁眼蘊讚賞,暗道不愧是能被夜麒麟看中並選來,靈神中能與四人一戰的屈指可數。過得五數,狄沖霄終是將四虎殺陣底蘊摸出六七成,明白單個蓮種要想散解四靈源合成的邪雷風神鎖不是不行,可極花時間。既然露了底,狄沖霄也就不想白耗時間,再行吞下一個蓮種,增強玉露映霞的威勢。
雙種齊噬,威勢倍添,五數內就將繞身虎尾化散吸噬,抽枝展葉,至此吸得靈光越多,成長越速;越是成長,靈光吸噬越強。及至雙花並開,四虎殺陣消散無蹤。雙花同時結出靈光蓮蓬,垂落狄沖霄手心,化做兩個銀色光球。狄沖霄將雙球合二爲一,銀光燦燦,正是恢復神系天地靈源。
四邪虎力盡跌坐於地,心中驚駭難言,若非最後時刻斷然弱降殺陣,收回部分天地靈源,靈源勢將被狄沖霄永恆封禁。
狄沖霄笑道:“不愧是四邪虎,竟能逼我雙種齊用。又是當斷則斷,令我無法完全補回先前對戰以來的靈源靈光消耗,好在也差不了多少。”
邪風虎山威站起,道:“驚世神技不爲過,若我兄弟在你防禦之初就當機立斷散去殺陣又如何。”
狄沖霄道:“很好的問題,靈源神技的不足之處就在於只要用了,靈源靈光就會消耗;天地靈源的不足就在於內蘊靈光再多也是有限,一般來說只能是在日常修行中積蘊回補。兩者合一就是滅神師等閒不會施展靈源神技的最大原由。所以你兄弟要是散去殺陣,咱們就皆是憑白消耗了有限靈光。不過相比你們的四虎殺陣,我這神技在靈源靈光的消耗上要少很多,接下來再打,還是你們吃虧。有此回覆,夜會主該可滿意了。”
山威不在說,恭敬行禮。另三虎同時行禮,過後跟着大哥退返臺下。
四聖會四邪虎一向桀驁不馴,便是在四聖會中也只是對堂主山白虎與會主夜麒麟恭順,沒想到對狄沖霄竟是例外,觀戰強者無不驚奇,
四虎下,一人上,頗是英俊,可臉無血色,身形單薄,行步飄搖,鬼氣十足。揮手間,塵土聚集化作一柄長劍,劍身刻滿百鬼,陰森邪異。
狄沖霄以流電環束縛塵土聚於身前,外形上一如長劍,道:“海溺鬼,你是不是元靈土我還是能分得清楚,就別鬼逗人了。你體內滿是魔魄之血的靈光,服用神淚魔血的滅神師修到聖神境的我聽過一些,可真正見到的只你一個,你該是極爲幸運的一類,魔血內中的不明意志與你自身的覺醒心念大致相合。”
海溺鬼道:“本鬼可從沒說過第一覺醒是元靈土,操縱土靈只是習慣而已。水獄之魔的鬼罰,沒想到你對神淚魔血的隱密也有如此深刻了解,這可不是靈光奇變能散解來的,那種時刻被莫名強大意志擾亂暗蝕的苦痛、無奈與愁悶是隻有神淚魔血服用者才能真正體會與明白。百花家的雙生丫頭不在其中,她們只是一人一半,不是純粹的神淚服用者。”
狄沖霄道:“的確,一是靈光奇變,二是暗魂之心碎片,三是我曾遇上過一個人,他繞過了神淚禁忌,成功破界靈神境。”
海溺鬼道:“這倒是有趣。狄沖霄,光明宗來人超出本鬼預計,春老頭並非一般長老,絕無聖神可以對敵,勢將必敗,你真打算爭戰到底?”
狄沖霄道:“用你十天前的說法,一場鬼戲而已,能演多久就多久,演的人開心,看的人精彩,就足夠了。”
海溺鬼揮劍前指,道:“鬼話人心,本鬼很中意你,你若是本盟中人,鬼主之位遲早會是你的。”
狄沖霄散去徒聚外形的土劍,取出樹祖木劍,道:“人話鬼心,信你就是活鬼。水獄之魔的鬼罰,聽音就知是元靈水,真難以想像你的鬼願是沉到海里溺死。”
海溺鬼輕語:“你猜,本鬼有多久沒喝過水了?”說話間以指點空。
周遭水靈匯聚,於比戰臺上空化作一片水湖,浮而不落,悠悠盪盪。
狄沖霄沒有看望,心中警惕倍添,暗思頭上的水湖分明只是最爲低等的神技,可內中水靈竟是蘊有某種極強的情緒,與玉心那七情生命符而成的假命戰兵頗有相似之處。
海溺鬼並沒有操縱水湖攻防,飛身向前,手中百鬼土劍前斬。
謹慎起見,狄沖霄沒用汲靈神盾衛護,以靈光護拳隔架,震碎土劍後還以劍濤千疊。內蘊意念、通靈兩重覺醒神光,百重百疊。
海溺鬼手中再現百鬼土劍,抽身後退,劍尖前指,無形水靈瞬間化做千重水牆。
劍斬靈光飛衝而至,一氣撞散大半水牆後威勢消減。餘下水牆由此合化爲一重水團,柔韌不可破,卷着內裡靈光極速旋轉,忽地直升天空,與空中水湖相接,須臾,空中水湖將水團吸盡,連帶着將餘下劍斬威勢吞噬,令原本平靜的湖水如狂風襲捲,翻騰不休,可依然是沒有一滴水落下。
狄沖霄收劍,心下暗道:海溺鬼既然能聚現如此大的空湖,借用空湖化生神技半點不難纔對,若是說謊不是元靈水,剛剛絕無法化生水牆之技,頗有些詭異。
海溺鬼擡頭望天,輕語:“我的鬼願就如這片空海,永遠都只能是看得見。狄沖霄,人的血是流動的,還是幹凝的?”
狄沖霄正要回復,忽覺體內隱現異狀,雖有神魂拼搭神裔自行強化衛護心臟,可並無法化解那種難以言喻的陰冷與虛弱。
海溺鬼揮劍再攻,面上鬼氣越發濃厚陰森。
狄沖霄閃避無力,急以樹祖木劍全力硬架,神光強盛依舊,可體內不適越發深重,不僅是心臟處,向身體各處蔓延而去。
雙劍對撞,海溺鬼遜了一籌,手中土劍再毀,退出七步方站穩,雙手一晃,百鬼土劍再現。
狄沖霄以劍拄地,以體內防禦神技“唯我獨尊”防禦體內,異狀由此稍緩。狄沖霄心下暗奇,於體內蘊現神光絲,護住內腑之餘探察異變,卻是沒發現什麼異常,暗道既然神魂護住心臟就必是有異,但並無外來神光傷蝕心臟,眼下的異狀也不像是心脈有損,越發詭怪了。
海溺鬼深知靈光奇變的玄奇,哪會給狄沖霄時間查找異狀原因,陰聲鬼笑,雙劍同攻。照舊只是蘊入神光力斬,而不是借用水靈化現神技。
體內不適,狄沖霄再無法像先前般精準控制神光,又是要分神探察體內異變,面對來劍便是招架爲主,邊打邊退。及至退到臺邊,狄沖霄手中遠勝金靈的樹祖木劍莫名朽爛。海溺鬼早有所料,趁機前擊,雙劍劍身上的鬼像齊發厲嘯,攝人心魂。
狄沖霄無懼邪音,可體內異狀越發令人虛弱翳悶,心念閃動,暗將空界靈印刻於劍柄,甩手射擲。勝戰在際,海溺鬼哪肯分劍隔架,暗以神魂操縱水靈匯聚頭頂,合化做一條水鞭,抽飛木祖木劍。海溺鬼手中雙劍幽紫光芒十倍於前,劍身鬼像浮凸而出。
靈光閃過,海溺鬼斬了個空,將朽爛的樹祖木劍斬個正着。
狄沖霄於空中直落而下,右臂上有一道劍傷,並不重。
剛剛體內的不適令狄沖霄在施展空界對換時比起以往慢了一線,與弱者對戰沒什麼區別,可換了對手是海溺鬼、索拉三世一級,就會是敗戰身死之源。
看着手臂上的流出淡紅色血液,狄沖霄笑了笑,心道問題果然是出在血液上,海溺鬼的神魂還真不是普通的邪詭。
海溺鬼轉身,道:“看來你知道原因了,可惜水蝕已成,就算是你那靈光奇變在短時間內也沒法化變散解鬼罰之技。狄沖霄,你先前說過,這場比戰唯一的規則就是滅神師神魂所及一切皆可,所以早在你與御夫比戰時,本鬼就出手了,暗中做了些佈置。”
狄沖霄以流電環將樹祖殘劍收回手中,打量下道:“沒有樹魂的木劍並非什麼了不得的木靈器,可到底是神樹樹枝,比起一般皇獸品魂器要強得多,輕輕易易就朽爛了,彷彿在水裡泡了一萬年般。水木雙靈相生不假,可天下事物極則反,若是水親木太過,木靈無生必死。愛之濃毀之深,我有些明白你那水獄之魔的鬼罰了。”
海溺鬼陰森鬼笑,不再回復,手中雙劍合化爲一柄土靈長槍,硬幹勝金靈,槍身上只有一個鬼相,頭頂四角,渾身焰火。海溺鬼全力揮槍橫掃。
觀戰臺上,索拉三世冷然一笑,心道海溺鬼鬼心鬼行不改,志在必殺,卻是小瞧那小子了,區區水獄水蝕之罰根本就不必動用那靈光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