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沖霄早知靈脈會再行搗亂,故做無奈,暫停尋骨,看向龍獸頭骨,眼神中一派不屑。
龍獸頭骨沒有眼瞳可看東西只比有眼活人強,微帶得意地道:“怎麼不找了?放棄了?瞧你那眼神,莫非是認爲本龍指使小水團麼?”
狄沖霄正經回道:“龍尊可真會說笑,龍獸哪會無恥到暗中耍賴。只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靈脈有靈不假,可離靈慧化變的狡猾還有一段距離。”
百花貞拉着姐姐湊了過來,笑眯眯地接道:“狄哥哥說錯了,瞧,它有牙齒,還好大呢。”
“本龍不與小人類鬥嘴。若是放棄了,本龍就轟你們出去。”
百花真道:“只是不鬥嘴,龍尊說含糊話的本事不在人類之下喔。其實有耍賴也沒關係嘛,先前的約定並沒有不準龍尊耍賴一條。龍尊是無上至尊,身爲至尊哪能輸給小小人類呢,這要是讓小小人類拼全了龍骨,贏了小小賭局,龍尊哪還有臉面。再說了,至尊耍賴能叫耍賴麼?那叫暗地裡添些障礙,增加一點遊戲樂趣。讓小水團作手腳那是輕的,說不準龍尊早就將某一截龍骨偷偷送轉到別處了,我們就是再怎麼拼也是沒用。狄哥哥,你就是太實誠了,人有魔人邪人,龍也是有無賴龍陰毒龍嘛。”
“人類,你這是在挑釁本龍。”龍獸骨頭怒聲吟嘯。
“還龍尊呢,說到痛處就要翻臉,羞不羞?這麼生氣也沒說我們污衊,而是用挑釁這個微妙字眼,定是心虛有鬼,定少一截骨頭。”百花真對着龍獸骨頭刮刮俏臉。
“就是,不想被人說,就拼全了證明一下。若是全的,我們兩個就道歉賠罪,以後絕不再來。否則你就是無賴龍。”百花貞對着龍獸骨頭吐出舌頭。
“本龍不發威你們還真當本龍是堆骨頭了?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本龍的真正面貌。咦,喔。”龍獸頭骨平靜下來,道:“本龍差點就上當了。小小人類,你們很狡猾,不過還不夠。若是條件上改爲你們四個從今往後都不來打擾小水團,本龍可以拼全一回給你們開開眼界。”
百花姐妹齊齊切了一聲,差一點就成功了。
狄沖霄忍着笑道:“龍尊別介意,她倆個慣愛淘氣,若有觸犯,我給她們賠罪了。不過也不能怪她們有疑心,世上如我般瞭解龍尊尊傲的人沒有幾個,龍尊是會小小添些遊戲樂趣,可哪裡會作假,這龍骨必定都是在靈脈內的。龍尊,是不是?”
“這個,當然嘍。”龍獸頭骨轉個方向,扭到一邊。
百花貞輕哼:“都說狄哥哥太實誠了,看,又說含糊話了不是。當然什麼?當然不是嘛。”
百花真接道:“就是,這都是我與妹玩剩下的。無賴龍。”
狄沖霄故做板臉,道:“又胡鬧。龍尊那是說龍骨當然都在泥沼內,龍尊,是不是?”
龍獸頭骨痛恨回道:“比起她們,你更爲奸惡。是!龍骨都在此處!!”
“龍尊的龍骨?”狄沖霄繞到龍獸骨頭正面。
“是,本龍的骨頭都在此處。”龍獸骨頭氣恨追加。
要得就是這一回復,狄沖霄笑了,對着暗星女皇揮揮手。
一番磨纏,不爲別的,就是要徹底去除尋骨拼骨中的最大隱患,順道對壞心眼龍還以顏色。論力,人不如龍,論智,人不比任何生靈差。
黃泉靈脈在育一族稱霸大地的時代並不少見,育花一族是活着的生靈自然不被靈脈所喜,但育花一族對靈脈一視同仁,爲能養護黃泉靈脈,多有妙法,雖說現世大地比起太古時代可說是殘破不堪,很多靈珍現世皆無,但育花界卻是傳自太古的地陸碎片,收存有極多現世沒有的奇花異草,因而妙法中有相當一部分於現世依然能用。
暗星取下頭頂的如意幻形花,回還獸身,換上一株黑莖奇花,無葉,頂上一個小花苞,好似一個鬼頭。名爲冥屍花。
得到花主靈光與精血滋養,奇花開放,於瞬間將暗星生機盡數吸噬,結出一杖果實,灰黑外皮,皮有兩斑,一斑赤紅,一斑五色變幻不定。
狄沖霄心想這一果實頗有些像傷魂果。
又過十數,奇怪果實長大,暗星不止生機盡無,獸身也是極度消瘦,一如獸皮包着骨頭。暗星對嚇人外相渾不在意,躍到屍水潭處,泡了進去,如象長鼻插入屍水中,蘊入靈光。
很快,屍水靈脈停下搗亂,近半屍水與泥沼回到潭中,繞着暗星無風起浪,與暗星玩鬧起來。
“就說人類頭上怎麼會開花,果然是愛花小老鼠。人類,本龍頗是意外,育花獸與人類的關係可不好。”龍獸骨頭鼻孔骨中噴出兩溜魂火。
狄沖霄笑道:“是非常不好。不過龍尊既然知道育花一族,就該知道這份敵視源自什麼。極巧,我對那些毀滅天地靈脈的人一樣極爲痛恨,這種行爲已經不可以用不美好來形容,是極端醜陋。靈脈有靈,只要你有取有還,便會是取之不盡,一意毀掉,無非是不想留給他人。”
百花真道:“是呢,那些人最可惡了,百花谷從來都不是禁地,只要你愛花守規據就可以來找花木,可有些人總是要連根拔花,害得叔叔伯伯們每天都要巡視。”
百花貞道:“哪裡巡視得過來,好些奇花,那些人也不要,就是不想別人有就給你毀了。龍骨頭,龍中也有這種可惡龍麼?”
龍獸頭骨道:“愛搶好東西的龍,多得是;惡意毀了的,沒有。你們能有此想法就是人中善獸,能與育花獸友好相處不奇怪,可如此親密,該是你體內隱着的不滅魂靈的緣故。那討厭傢伙每個時代都要大大折騰,每次都想要拉着本龍一起折騰,極爲煩龍。若本龍沒記錯,他在攪擾小老鼠一族時該叫永夜花神。”
狄沖霄道:“早知瞞不過龍尊,龍尊不喜歡我進入此處,緣由必有那惡傢伙一份。龍尊,以你的實力趕我們出去輕而易舉,但沒那麼做,只是鬥智耍樂,這就該是至尊氣度。這份尊傲在我心裡屬於極爲美好一類,所以我不想佔龍尊便宜,所以我要在拼全龍骨前說明來意。我是特意來找龍尊的,起源是一個傳聞,有獸看見一個太古雷龍骨架飛遊戲耍。極巧,前次無意中進了靈脈,被龍尊轟了出去,事後細思,覺着有極大可能就是龍尊便來了。此次來見龍尊,一是想聽聽太古龍族傳說,二是要和龍尊做個交易,我想要龍尊的雷龍角。若是龍尊不願,拼骨到此爲止,只要龍尊肯交易,只要條件不違我的心念,必定辦到。”
“你的心念?覺醒心念?”
“是。我的覺醒心念就是守護世間一切美好。”
“明明是有求於本龍,卻如此強勢,這份強者氣度,本龍很久沒遇到了。小小人類,本龍很中意你,但連龍骨都拼不全的人連和本龍聊天的資格都沒有。時間不多了。你能不能在天亮之前找全散落龍骨都要看運數的。”
狄沖霄道:“龍尊說得是,那便接着找。一人一虎之力是有些慢,小真,全力。”說着抽動手上神光絲,自泥沼中拽出十餘截龍骨。
百花真看向狄沖霄,映鏡七極神系,放棄另三重,全力展開恢復神系,以靈光奇變化生神光絲,帶着妹妹於無底泥沼中尋找深埋的龍骨。靈靈身裹靈光罩,潛入屍水蝕魂沼中,往來遊鑽,不時抓出一截斷骨。
神魂照妖鏡可以成倍加快搜骨速度,這是狄沖霄要去百花谷的另一個原因。
龍獸頭骨對此種可以鏡現他人神魂的神魂大感有趣,盯着百花姐妹看。
不多時,三人一獸合力之下,搜到得龍骨堆得山一般高。狄沖霄往來探察,終是確定沒有相類的龍獸靈光了,收回神光絲。靈從泥沼最底層鑽上,雙爪發力拉出兩個極爲高大的骨架,正是龍角骨,頂端如槍,遍體雷擊靈紋。靈靈得意喵吼,找到哥哥最想要的骨頭了呢。
“小人類,你又讓本龍意外了,一份神淚分爲兩個半份,連心神淚,這可是奇蹟。在人類的漫長歲月裡,本龍只見過,嗯,八次。”
“這麼少?我一向以爲是千年一遇的機緣,沒想到是萬年罕有。”狄沖霄轉過身,叫道:“暗星姐,找全了,回來吧。”
暗星聞言離潭,回到狄沖霄身邊,摘下頂上怪花的果實,嚼碎吞了。果實入胃,生命靈光回還,暗星又是一隻毛茸茸的可愛獸。靈靈飛了過去,喵吼着流口水。暗星會意,自腹間花袋裡取出一粒種子放到頂上,呼息間就是一株魚香奇花,摘下遞給靈靈。靈靈親暱舔舔暗星後叼花飛離,落到狄沖霄肩上,吱咯食花。
龍獸頭骨奇道:“小人類,這份歡悅是不是早了一點?本龍不得不說一句,本龍是龍族不是龍獸,現世流傳的那些龍畫就沒一個是全對的,你若想以某些龍獸骨架爲參照,就更會是失望。那些龍獸多少是有些龍族玄奇,但底蘊上不過是我們龍族探究一種無上靈珍時弄出的小小意外。”
狄沖霄道:“看來我想問的事又多了一件。龍尊,天下神技無盡,其中有很多都沒什麼大用,但並不妨礙它們很有趣。龍族再強大也像我們人一般是自幼小開始成長,一身骨肉是生來就有的,是天地經由父母贈予的神蹟。也就是說,在龍尊誕生於世的那一刻起,龍骨彼此間的空界方位就是固定的。好比連着頭骨的只會是頸骨。”指蘊神光,先行點向龍獸頭骨,再點向大堆龍骨,刻上拼圖靈印。
骨現銀光,自行飛浮,以頭骨爲尊,往來拼搭。漸漸地,一隻巨龍外形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