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頭原本混混頭目是騙他,會把他帶到什麼酒樓,就是龍蛇混雜的地方,好再次羞辱他;或者騙他去那種喝花酒的風月場所。
這還真錯了。
這酒樓還真是正經酒樓,而且環境優雅,不像普通的酒樓進進出出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大聲喧譁,吵吵鬧鬧。喝高了,耍酒瘋,鬧事的什麼的都有。
或者是地段偏僻,或者是生意不太好?裡面人雖然不多,但是說話都是很小聲的。一看,都是文人雅客纔會這麼小聲說話,低低的。
小寡婦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沒來。
混混的小弟們也沒有見到。
這倒讓周老頭高看了一眼。
這像是誠心請客的,畢竟一個混混不需要那麼多的心眼,還僞裝自己,其實早已暗中埋伏了人手。等大哥一聲令下,然後講周老頭拿下?
兩人落座,還是樓上的雅座包間那種。
混混一抱拳,跟周老頭連聲抱歉。說自己與先生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實在是因爲受託與人,也是被逼無奈,所以夥同他們誣陷了先生與小寡婦有染。
老實說,直到現在,周老頭依然不敢相信這混混的話,害怕裡面有詐。是不是別有用心。
混混頭目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交給了周老頭。
你道那是什麼?
是一張地契,而且名字還是周老頭的。
周老頭一看,那正是在縣衙,被誣陷勾搭小寡婦,賠償給那個男的地契。
然後周老頭問這是何意?爲什麼要將地契還給小老二?
混混頭目說,這個傢伙本就是不務正業的主,原本吧,自己也是好意想娶了小寡婦【這不瞞先生】,但那女子心不在我。我也以爲她真的對那廝有意。若真的如此,夫妻二人,能過完這輩子也是美事一樁啊。
怎奈,這廝好吃好賭,又對雲紅【小寡婦的名字】不愛惜,隨意打罵。先生的地契還沒焐熱,就抵押拿去賭了。沒幾下就輸光了。
好在被我知道了,就贖回了來還給先生。
一是呢,對先生表示歉意,二是呢,想結交先生。我周小武本也是官家出身,哪曾想祖父周懷被那奸人所害,全家接受牽連。以至於如今淪落到當起了混混......
等等,周懷?莫不是周侍郎的那個周懷?周老頭當然要問清楚。
周小武自然說是,不瞞先生。雖則害怕仇人依然會追殺自己,但是爲了結交先生,應該和盤托出。
這周侍郎,自己是知道的。
周老頭不是一個落魄文人,他誰也沒有告訴過他當過官的事情。官位不高,也不低,而且也算跟周侍郎一面之緣吧,算是半個恩師。因爲周老頭幾次沒高中,有點心灰意冷。有一年出恩科【皇帝出於選拔人才,在不是科舉大考之年,或許因爲經濟原因,或者朝廷沒有位置空缺等等吧。但是爲了安撫百姓,籠絡舉子,招攬天下賢士,由皇帝出面舉辦的就是恩科,是對學子和百姓的格外恩典】,本來以爲自己又不能中了,結果中了。雖然排名不是特別考前吧,反正主考官對他的文筆,立意,字體啊什麼都很滿意,還大加讚賞。其實就這麼點事情。就是做了官,也不是周侍郎特別提拔。
但是哪朝哪代,這個做官啊都差不多,先不說能力吧,能力總有高總有低,也不說你爲老百姓做了多少事吧,更加不提皇帝。就說這皇帝以下,那就是各個山頭。
能不被山頭拉過去,而能獨立做官的,還真不多。
因爲很簡單,你雖然做你的官,可是別人認爲是鶴立雞羣,你不願意在我們這個山頭,那是被哪個山頭吸納過去了?是不是會對我們這邊不好?會收集我們的罪證等等?
即便是你加入了什麼山頭,你的上司未必是你們山頭的,跟你不加入山頭一樣,都要受制於上司。
那你又不是皇親國戚,也沒有皇帝,娘娘們這個直接靠山,所以要整死你,就好像捏死一隻小螞蟻一樣簡單。
饒是像周侍郎那樣忠君愛國的好官,依然躲不開山頭的命運,就是皇帝明知道你沒有問題,有的時候,不得不犧牲你。
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連坐這個詞語?
連坐,跟株連九族有點區別。就是一個官因爲什麼案子,因爲皇帝動怒,會連累很多官員。只要跟這個官有關的官會跟着倒黴。這種往往就是糊塗案,說白了,就是山頭要重新洗牌了。
反正真的冤枉,還是假的冤枉,被連坐?有多少能說的清楚啊?
周老頭跟周侍郎案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關係。有人認爲周老頭是周侍郎是同鄉,同族,也有人翻舊賬,說當年周侍郎對周老頭很賞識,說兩人沒有關聯,誰信呢?
周老頭被罷免了官,然後回鄉了,從此心灰意冷了。
周老頭跟周侍郎不是同鄉,不是同族。
周侍郎的家鄉並不是在這裡。
要不是周小武提到周懷,周老頭根本就不知道周侍郎還有孫子活在世上。周侍郎一案牽連太大,全家都被抄家,處斬,無一活口。怎麼周小武活了下來了呢?
周老頭假意說,聽說當年周家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全部處斬了,家裡上上下下,連傭人老媽子下人等等。公子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周小武說自己其實是外室所生,幸好父親沒有接母親進府,而且母親帶自己去外地燒香了,躲過了一劫。後來聽說了,案子發了,就連夜逃跑了,逃到了很遠的地方,隱姓埋名。
過了很多年,風聲過了,母親也過世了,自己回來投靠一個親戚。
哪知道還是混成了一個混混。
周小武還說,先生,你知道爲什麼要陷害你嗎?
周老頭說不知道啊。
周小武就把縣令的連襟犯了事情,要被上司責罰,問罪。這個上司呢,還偏巧是周老頭的同窗。連襟還寫了書信,帶了點禮物派人給周老頭送來,結果周老頭決絕了。
周老頭想起來了,卻有其事。自己早已厭倦了官場,再說了,那個同窗跟自己就不怎麼熟悉,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記不記得,都難說了。所以自己就沒答應。
周小武還說那個連襟到那個官員面前提到了先生,但是好像那個官員說就是先生到場也無濟於事。後來就把那個連襟給辦了。
所以,樑子就是這麼結下的。